這天早上,又是李闖和鍾文清最先到辦公室。

李闖遞給鍾文清一支菸,剛聊了幾句,鍾文清突然就說到了朱繼業:“你知道朱繼業為什麼這麼吃香嗎?”

“不知道。”

李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

這正是自已想知道的答案啊。

鍾文清抖抖菸灰,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說:“他是蒙書記身邊的紅人。蒙子奇還在外縣當縣長的時候,他就是蒙子奇的秘書了,跟了蒙子奇好多年,蒙書記就把他帶過來了。”

鍾文清一下蒙書記、一下蒙子奇地說著,聲音低沉而緩慢,像是在講述一個久遠的傳說。

“這樣啊?”

李闖雖然有些驚訝,但又覺得似乎一切都是在意料之中。

那天晚上他看到黃和平拍朱繼業馬屁的那個樣子,就猜想朱繼業肯定是蒙書記的心腹,果然就是。

“其實他也算是個文人,不過他是典型的官場文人,是領導的貼心小棉襖。”

鍾文清吸了一口煙,連臉上的笑容都有些不屑:“在機關單位,最吃香的就是他這種文人。

能寫些東西,又會拍領導馬屁,懂得揣摩領導的心思。

不光用嘴拍馬屁,還用筆拍馬屁,對領導俯首貼耳,你說領導能不喜歡?”

李闖心裡關於朱繼業的謎團一下子就被鍾文清解開了:朱繼業確實就是蒙書記的心腹,跟隨蒙書記多年,當過蒙書記的秘書。

得知這個資訊的李闖心裡怦怦直跳,就像突然間買中了彩票一樣。

看來自已靠近朱副主任的思路和方向是正確的。

下一步,他要繼續努力。

“以前也有兩個縣委書記很賞識我的能力,說我的講話稿寫得好。當時別人都以為我要得到提拔的,我自已也這麼認為,但是後來還是落空了。就是因為我不會拍馬屁,拉不下這張臉,好事從來都輪不到我。”

鍾文清說著就指指自已的臉說:“我們是校友,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樣。

既然在官場混,你就一定要學會鑽,這個‘鑽’字可能有點難聽,但事實就是這樣。

這個社會,無論你是在哪裡混,只要是能鑽的人,都有發展前途。不會鑽的人,都混不開。”

李闖點點頭,雖然不說話,心裡卻很認同鍾文清的觀點。

鍾文清推心置腹地說:“在領導面前,你一定要多說他們愛聽的話、恭維他們的話,千萬不能說刺耳的話。

要學會揣摩領導的心思,臉皮一定要厚……李宗吾不是揭示過臉皮厚如城牆、心要黑如煤炭的人都是這樣成為英雄豪傑的嗎?我建議你有時間讀讀《厚黑學》這本書。

唉,其實這些我都知道的,但我就是做不出來啊。

你千萬不要學我這種性格,我就是被自已的性格害慘的。

唉,反正我現在也40歲了,不會再有什麼發展前途了,就這麼混到退休算了。我就把這些真話告訴你吧,希望對你有用。”

鍾文清說完就搖搖頭,低頭吸菸了,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

“謝謝鍾大哥指點。”李闖說。

聽了鍾文清說的話,李闖心裡又有了新的疑問:鍾文清為什麼老是對我說這些話呢?

真的是因為我們是校友,他想點撥我嗎?

是不是他已經看出我想靠近朱繼業,心裡鄙視我,才故意說出這種話來諷刺我?

還是他想找一個聽他傾訴的知已呢?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把我當成知已,對他說的話,還是要堅持多聽少說的原則。

千萬不能讓他在我這裡找到共鳴。

在機關單位這種地方,真怕他那張嘴哪天會連累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