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既興奮又疲倦的身體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去了,剛進宿舍門老二和馬蚤龍就嬌呼一聲直接栽倒床上,大床也“吱”的嬌喘一聲表示很受傷。小澤穿著拖拉板從廁所疾馳而來,啪的一聲隨手關掉燈:“睡覺睡覺,累成狗了。”這是我們宿舍有史以來集體睡得最早的一次,我看看手機,八點剛過,然後第二天我們又創了一項紀錄,我們完成了有史以來最晚的一次起床。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太陽已經快曬不到屁股了,我們每人狼吞虎嚥了兩碗牛肉麵,彼時校廣播站的大喇叭裡女聲開始躁動起來:晨光破曉,帶您踏上嶄新徵程,靜謐黃昏,與您共享精彩時分。真實平和的歲月裡,有一個聲音一直伴你左右,在你的耳邊,在你的心中、、、老二說:“我猜是個美女。”馬蚤龍說:“話語間帶著一股我們民勤味呢。”小澤說“聽著還挺文藝範的。”我在心裡暗想:媽的,不會是那個叫什麼劉琳的吧。媽的,恭喜你,答對了。我真是個人才,我怎麼不去買彩票。

吃完飯,科技約我晚上去跑步,電話裡隱約透出一股騷味,我說你是不是吃春藥了,科技不語,只留給我一聲春情盪漾的笑聲。

“嗨,科技。”他跟一隻流浪貓一起坐在圖書館門前的臺子上發著呆,時不時地向圖書館門口張望。

“咋了,今天怎麼跟做賊似的,蘭州之行還算愉快?”

科技撓撓頭又點點頭,一臉春情。

“摸大姑娘屁股了?”

科技搖搖頭。

“偷大姑娘褲衩子了?”

科技繼續搖著頭,幾粒頭皮屑迎著夕陽金光閃閃,十分耀眼。

科技像一個剛被抓獲的嫖客一樣,態度良好,但是拒不認罪,有這麼難以啟齒嗎?

“科技!”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女高音驚得差點小便失禁。

“你,是,那個,誰來著,劉琳?”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此時科技終於開腔了:“四的四的。”

此事略顯蹊蹺,果然是與大姑娘有關係。

我情不自禁地朝科技一笑,似乎懂了什麼,然後轉向這個叫劉琳的女生。

“你好,我是科技男同學,nice meet you。”

她也朝科技笑笑,說實話,笑得比我好看。

“nice meet you too。”

“我是科技女,女,女朋友。”

前面提到科技和劉琳的那個小插曲,至此已經是完全插進去了。

科技插話道:“對,川,給你介紹一下,我媳婦,劉琳,剛交的。”

驚喜來得太突然,科技算是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

我朝科技豎起大拇指,然後哈哈大笑起來:“介紹個蛋,我還不認識?人家都是棒打鴛鴦,你倆是反其道而行,啥時候的事?”

劉琳突然一呆,然後又笑起來,科技告訴她我是個愛開玩笑的人。

科技狠命戳了我一下,一本正經地說道:“大約在初秋。”

雖說科技平時是個比較嚴肅的人,裝起逼來倒也是挺可愛的。

看到科技終於從蘇薇的陰霾裡走出來,我是真的替他感到高興,歷經波折,大家都有了一個好的歸宿並不是一個差勁的結局,只是有一事不明:科技他女朋友找我幹蛋?

“那你倆這就算是來見家長了嗎?好了,這個女娃子我很滿意,好好待人家。”

科技上來又是一拳,把旁邊看熱鬧的小貓都給嚇跑了。

“恩,科技,我記下了,有了媳婦忘了朋友,這會功夫打我兩回了。”

科技擺擺手一臉無辜:“啥啊,是劉琳聽說咱倆晚上去跑步,非要加入進來的。”科技望望劉琳,謹慎地笑了笑,剛到手的生米,還沒煮成熟飯,一不小心可能就從指縫間滑走了。

我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好了,你倆能成也是緣分,祝福你倆幸福吧。”

我雙手合十,心中默唸阿彌陀佛耶穌阿門送子觀音什麼的。

“那我就不當電燈泡了,畢竟我電量也不多了。”

科技想留我,但是欲言又止,劉琳尖聲道:“一起跑步啊。”

其實我想說,這妹子和廣播裡聽著一點也不像,大喇叭也自帶修音功能嗎?不過知道她就是那個每晚六點在大喇叭裡嘟囔“晨光破曉”的妹子也是後來的事了,至於後來畢業後,我竟然還會時常懷念起那個聲音,科技將她的廣播錄了音,成為我們學生時代最後的絕唱,代表了那個年代青春的記憶和過往。

我把手插在褲兜裡往臺階下走去,劉琳在一邊笑得合不攏嘴,科技追上兩步來,悄聲跟我說:“兄弟,咋樣?”

“不錯,音質很高,以後有當叫獸的潛質,科技你性福嘍。另外,你姑長得真水靈。”

“去你大爺的。”又是一腳,科技算你狠。

夜已黑,校園裡路燈點起,像是灑落大地的星星,兩邊的松樹緊緊簇擁著路上來來往往的男男女女,劉琳已然成為這萬千花叢中的一朵,而科技就是那隻伏在朵頭上勤勞工作的小蜜蜂,嗡嗡嗡地說著:我愛你,愛你。

站在稀稀落落的行人中,我竟然不知道下一站該去向哪裡,筆直通達的水泥路一眼望盡,讓人無心去踏,四周漆黑的夜色裡靜悄悄的,唯有成群結隊的蚊子也在嗡嗡嗡地跟我說著愛我,好吧,你愛我,那你過來吧,我保證不打死你。

我又原路返回到圖書館門前,節日期間行人很少,即使整天死宅在圖書館的學霸們也是時候給自已全身心地放個假了。那隻貓又回來了,它依然端坐在圖書館門前的大理石臺子上,四腳合攏,在圖書館燈光的映襯下就像個大刺蝟一樣,它把頭埋得很低,但是它的眼睛卻像兩個夜明珠一樣,璀璨地閃著藍色的星光,在這中秋的夜裡倍添幾分寒氣。

當我靠近它的時候,它輕聲喵了一聲,好像是在宣告這是我的地盤,但又表現得有幾分對於一個陌生陪伴者的不捨。

我“汪”了一聲,然後我們一起端坐在圖書館門前數起了小星星。

見面就是緣分,那怎麼辦呢?貓兄,拍個照留個唸吧。我把三十塊擺到它的跟前,它把頭向上轉到90度,眨著兩個水汪汪的大眼睛來看我,然後津津有味地舔了起來,我的手機換了一個又一個,但這一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美好畫面一直被我保留到今天。

科技戀愛了,整個過程就像一場夢,他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趁著夜色打響了武裝反抗單身狗反動派的第一槍。

我是真的替科技感到高興的,然後我又想到了自已,想到了陳唐,想到了老二、馬蚤龍和小澤,後來我想到了褚夏。不得不承認,從認識褚夏這麼些日子以來,我們之間確實發生過很多交集,她是一個招人喜愛的姑娘,或許我也不是一個讓她心生討厭的人,但喜愛跟喜歡是不一樣的,我喜愛褚夏,所以我想跟她成為最好的朋友,我喜歡像陳唐那樣讓我怦然心動的女生,我想跟她成為男女朋友,那種感覺只有自已的心才能體會得到,褚夏也只是想跟我成為最好的朋友而已吧,畢竟她說過,她喜歡我的性格。至於在興隆山頂當褚夏把手靠近我的時候,老實說我的心裡是有反應的,作為一個在小學時代趁女同桌睡覺偷偷親過她臉的人,已經很多年沒有那種心潮澎湃的感覺,做賊一樣的心虛又莫名的興奮,當然我也不傻,我看得出褚夏那潮紅的臉上表達的意義,後來我想,這只不過是年輕人因男女有別的尷尬而激發出暫時的曖昧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