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清湯寡水,大家都閒得抓蛋撓腮,排遣無聊的最好辦法還是打牌,所以宿舍裡經常的一幅畫面就是:一群輸得只剩褲衩的男人吆喝著在床上聚眾淫亂。

生活就像卸磨等死的驢一樣,整天吃吃睡睡地過著,飽暖思淫慾,春情騷動的時候嗷嗷叫上兩聲春,這叫牡丹花下死,做驢也風流,驢可能會想:老子是驢,老子也需要播下希望的種子延續香火,但無奈睜眼看到邋遢的世界,驢糞遍地滾,蒼蠅滿天飛,便沉沉地閉上眼睛,開始在半醒半睡間意淫著模糊的世界。

我們本來就是一群行屍走肉。

孟媚的腿恢復得還算順利,拆了線沒幾天基本就像正常的兔子到處亂蹦亂跳了,科技在極端深切檢討了自已不端行為後,決定發揚社會主義優良風格,勇敢承擔起一個公民應盡的責任與義務,禁不住科技大悲咒似的絮絮叨叨,第二天一早給孟媚去了個電話,在嚴肅表達完我方對彼方的深刻關切與慰問後,我說科技邀請你我共進燭光晚餐,你可要賞臉吶。經不住我倆的生拉硬拽最後算是答應了下來,來的時候還拉上了褚夏,據褚夏說是來當孟媚的保鏢的,這麼個糖衣炮彈要是著了火,我想不被炸成個殘廢也得炸出個大小便失禁。

時間還早,我們決定先搞點別的,科技坐在床沿上學著孫悟空抓耳撓腮了半天也沒想出該乾點啥,我最不願意做選擇題,這種情況下我基本會玩一招仙人指路。我合上眼在桌洞裡胡亂一陣掏,一個圓圓帶把的東西滾到手中,就它了,於是我那塵封了一年多的乒乓球拍就連滾帶爬地跑到我的眼皮底下,露出它那紅紅的大圓屁股,只是它屁股上的那層灰都快比我的臉皮厚了。

“天意如此,就它了。”

我跟科技擺擺手示意他過來,他也跟我擺擺手:“我草,我又不會打,這個必須不行啊。”

我一把把球拍飛過去:“草,今天主角又不是你。”

孟媚是乒乓球班的,這我是知道的。

一個電話給孟媚拽過去:“我們在乒乓球室等你。”

科技一邊脫著牛仔褲一邊罵娘道:“這牛仔比TM牛皮還緊。”

換上寬鬆的衣服,我們朝樓下走去。

陽光甚好,楊柳風騷地搔首弄姿,小鳥在前面帶路,風啊吹向我們,我們像戰士一樣,經過女舍旁,來到操場上,走進乒乓球室的時候,我們愣了一下,孟媚和褚夏已經幹上了,旁邊還駐足了一群圍觀的漢子,美女就是好使,到哪裡都能頂十張文憑,全寫臉上了。

褚夏看到我們來了,一把抓住急速駛來的球,看到我一臉茫然的表情,褚夏拿紙巾擦擦額頭的汗珠:“咋,還不歡迎啊。”我趕忙迎上前:“歡迎歡迎,熱烈歡迎,領導辛苦了。”

科技和孟媚說了幾句客套話後眼睛就開始在地上找起東西來,我朝孟媚笑笑說:“看來孟媚腿全好了啊,恭喜恭喜,你們這飛毛腿讓我們這愛國者還真追不上。”

科技呲著牙不知是笑得還是疼得趕忙跟上一句:“嗯,你們確實來得很快啊,那你們先打完這局吧。”

我拿出煙盒點上煙,在我們幾個人當中,基本都能來上幾口,而我算半個菸民,以前不咋抽覺著挺裝逼的,現在思想與時俱進了,裝逼裝好了也叫個NB。似乎男人到了某個階段就該幹男人該乾的事,未成年的你胡搞那是違法亂紀,32了你還不辦就有點對不起自已的小二弟了,畢竟都是活在襠下的人。

圍觀的漢子受不了我跟科技強大的同性磁場的排斥力紛紛作龜孫散滾蛋了。

我一根菸燃畢,她們倆剛好決出勝負,比分是褚夏11:5孟媚。

在我這根菸激情燃燒的時候乒乓球就像腳踏兩隻船的漢子一樣,來來往往、左左右右就是不掉地,看得我一陣眼花繚亂。褚夏用的是直拍握法,跟我一樣,而孟媚用橫拍,我知道孟媚的乒乓球打得不錯,沒想到褚夏也是女中豪傑,發球、削球、上旋、側旋、正攻、反手,技術全面,樣樣精通,估計沒個兩三年是練不出來的。這樣的么蛾子,還真不是個花瓶能夠輕易概括的。

其間科技不斷拍手叫好,也不知是給誰叫的。

我惆悵地往門外望望頓時有種想逃跑的想法,此二女子如此強悍,一會要被虐成豆腐渣了。我回過頭,科技還是一臉春情盪漾,傻傻地笑,咣咣地拍。

褚夏和孟媚喝口水歇了會,我和科技粉墨登場,我抱定比賽第一、友誼第二的體育競技精神,決定跟她們幹一場硬仗,從剛才的敵情分析來看,我的水平應該在孟媚之上,但褚夏卻絕不會在我之下。

應褚夏強烈要求,盛情難卻,我脫下外套,擼起袖子,準備跟她大戰三百回合,科技與孟媚已經開始了,褚夏朝我鬼魅地一笑,把垂下來的頭髮往後一掖,上甘嶺戰鬥正式打響。

幾個回合下來,我發現褚夏基本戰術就是以攻為守,他的正手攻球迅速有力,位置刁鑽精準,經常是擦著邊就過來了,幾個回合下來我竟然被她幹了個4比0,這時旁邊桌上的兩個男生已經停下手裡的活,瞪著雞眼看美女耍猴,褚夏每打出一記好球,他們就中了五塊錢彩票似的嗷嗷叫好。

在一陣老母豬發情的噪音中我被褚夏完爆,第一局,11:4。

我站直身子看了看兩位熱情洋溢的觀眾,他們長得一個賊眉一個鼠眼,我指指賊眉大聲說道:“兄弟,咱能把牙上的韭菜薅下來再喊嗎?你喊得我這邊一股韭菜包子加大蒜味。”

賊眉覺著自已失態了,趕忙把食指放嘴裡摳,正摳著覺著也不合適,又趕忙拿出食指在背心上擦擦,最後他用舌頭在嘴裡使勁攪了攪,把韭菜葉嚥了下去。

褚夏笑得用胳膊把整個臉都捂住了,我嘿嘿一笑:“姑娘,能給點臉不?”

我是一個不喜歡被別人圍觀的人,如果有人在我玩得正高興的時候像蛋一樣在我旁邊來回晃盪,我就老想把他抓過來重新塞回褲襠裡盪鞦韆去,只有這樣我才能安心舒服地打球。

賊眉和鼠眼都很自覺地往褚夏那邊靠了靠準備繼續看我出糗,褚夏抹了把臉,甩出二斤自信的汗珠子。照這架勢,不拿出點猛料來看來都不知道哥幹過廚子。

我回過頭看看,科技和孟媚在另一頭對戰,發現他倆正在做著頻繁的撿球運動,回過頭我朝褚夏點點頭示意開始。

我不是狗,但我想必須要拿出看家的本事了。

人無完人,體無完膚,缺點和優點總是共存的。褚夏雖然技術比我好,但我發現他體力明顯不濟,而我正好跟他相反。

第二局開始,我開始大力反擊,幾個回合下來,褚夏明顯有點跟不上我的節奏了。再加上蘭州的天氣就像小孩的臉一樣喜怒無常,尤其是下午,正是太陽公公發力的時候,褚夏已經從白無常變成了火神,一片通紅的火燒雲在臉上燎得正旺。這個初秋太陽依然按照夏天的節奏普照眾生,空氣略顯燥熱,褚夏瞪我一眼:“大哥,咱又不是出征奧運為國爭光,不帶這麼賣力的吧。”

不知這句話刺激到了我的哪根運動神經,就在這句話跟乒乓球一塊傳到我這邊來的時候,我驟然一鉚勁,接著一個大力抽殺,然後悲劇了。

我剛要為這一記絕美的抽殺沾沾自喜,心想這要是個足球絕逼要射進了的時候,對面傳來“嗚”的一聲,定睛一看,我草,一個身形跟科技差不多的漢子正瞪著大眼,張著大嘴直嗚嗚,嘴裡的乒乓球在舌頭的挑逗下直打轉。

我草,這叫什麼?口若含朱丹嗎?

大家都驚得鴉雀無聲,目光齊刷刷看向他,只見他用手使勁摳了摳嘴,拿出乒乓球高喝一聲:“我草,兄弟,咱能看著點打嗎?你這一球過來差點把門牙給我砸掉。”

科技和孟媚看到這邊情況不妙也趕過來了,大家明白過來後笑做一堂,我趕忙走過去:“哥們沒事吧,不好意思哈,這球也是,天生不長眼啊。”

剛想再說點抱歉的話,他惡狠狠地朝我怒道:“我看你他孃的也不長眼!”只見他揉揉下巴轉向褚夏:“同學,能交個朋友嗎?我叫井泉,乒協會長。”

褚夏先是一愣,然後看了一眼尷尬到即將爆發的我,最後將目光定在會長身上:“會長,你覺得你還會長,我覺得你不會再長了。”

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人仰馬翻,褚夏淡定地掐掐腰,一臉無視的樣子。

我朝褚夏伸伸大拇指,褚夏朝我嘿嘿笑笑。

會長本想在人民大眾面前顯擺顯擺身份,無奈炫耀的本質被褚夏一覽無遺,可能是臉上有點掛不住,他斂起猙獰強做笑態:“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和你切磋球技。”

褚夏剛要張嘴,我一把把會長拉到一邊悄悄地說:“你還是別認識了,我這個同學對男人不感興趣。”我緊緊攥著會長的手指指孟媚:“呶,看見了嗎,那是她女朋友,從大一就好上了。”

會長聞聽此言一驚,然後詭異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科技,“嗖”的一下把手從我手裡抽出,帶著他的兩個小弟迅速撤離,我在後面輕輕地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