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座城市治安最好的地方彆彆扭扭了一個晚上終於被放了出來,值得慶幸的是詢問的過程中並沒有出現什麼大的口誤,但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折騰我的胃實在是有點吃不消了,整個晚上就一直在鬧革命,在我感嘆同志們辦事效率快低到塵埃裡的時候心裡和胃裡不知不覺地還是各留下了兩平方厘米左右的陰影,我想這輩子這種地方還是別來了,傷心傷胃傷腦筋。

另外的那兩個都是本地人,他們在路口攔了輛出租跟我道了聲再見就急匆匆地消失在了夜色中。大家寒暄了一晚上也早就都累了,誰都懶得再去深入瞭解對方,這樣也好,上個廁所大的屁事也犯不著做個自我介紹,那樣的話人活著是得有多累,何況我的腦子也不是儲存卡,除了有聲有色的東西一般記不住,還是把有限的儲存空間留給以後更重要的人吧。

我捏了捏煙盒,癟癟的,但更令我倒吸涼氣的是我發現癟的不只是煙盒,還有口袋,罵娘已經來不及來,因為錢包確實已經在某時某地紮了翅膀化作天使被人拐跑了,頓時搶劫犯、中年男子、被搶老頭、圍觀人群,所有接觸過的人在我的腦子裡像蒼蠅一樣嗡嗡地亂飛著,瞬時把我清晰的思維攪成了一鍋漿糊,我不禁怒火中燒,這TM的什麼助人為樂,這TM的分明是助人為孽,造孽,沒讓別人搶成,卻讓別人偷了個一毛不剩。如鯁在喉的我不禁大聲吟了句“廁所NMLGB”的七言絕唱,這一句還真就差點成了絕唱,門衛探出頭來嚎了一嗓子“幹什麼的”把我囂張的氣焰完全壓了下去。我趕忙應了句“大哥,我尿急,要上廁所”後拔起腿來就朝馬路對面跑去,幸虧現在已經很晚了,否則又得告我個亂闖紅燈不可。

西北的夜真是有點涼了,冷風呼呼地勾引著我掉了鏈子的外套,此時的我就像一個流浪的乞丐,衣不裹體,身無分文,飢餓、寒冷、勞累、睏乏,草,找個小女孩勾搭著賣火柴去得了。但我還不能像小女孩一樣做個春夢快活一把,我必須去恭迎過孃家迴歸的科技,或者說在蘭州就得靠他了,有奶就是娘,我的被偷了,我知道,他肯定有。我喝著西北風,敷衍著空虛寂寞哇哇淫叫的肚子朝火車站走去。

雖然是大晚上的,火車站卻是另一番天堂,路邊有賣吃的的小攤,幾家餐館也還沒有打烊,各路香味在路口匯聚,不斷刺激著我恣意綻放的味蕾,那一刻,我真是吃人的心都有了。人潮湧動,各路歲月神偷、武林俠盜什麼的都匯聚於此,人在江湖漂,低調不挨刀,我迅速找了一處石凳坐下潛伏了起來。

此時已經十一點多了,空氣似乎越來越涼了。我掏出手機,給科技撥了過去。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我第一次感覺到原來移動也可以那麼的可愛可親,平時我都是把它視為剝削勞苦窮逼學生的殺豬刀的。

我把這一天喝的苦水跟科技猛倒了一通,他安慰了我一通後我嘔吐出一桶,心裡才算略微騰出了點地方,最後科技用“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的著名論斷打斷了我並說了句到了打給我後就匆匆掛了電話。

老天爺要玩你,不扒你衣服照樣能把你玩到死。

“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國際歌在我手機裡嗷嗷叫起的時候我已經在飢寒交迫中等到了凌晨兩點,聽到科技那半死不活的鬼腔的時候,我立馬打住他:“我草,你那破火車也便秘了?怎麼這才到,別說了,我看見你了。”我這個人心眼很好,所以心很好,眼也很好,當然這可不是色狼級別能夠配備的氪金狗目,我一指頭摁死電話的時候,科技已經提溜著個大行李箱從出站口裡滾出來了,背上揹著的雙肩包跟他那副骨頭架子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怎麼看怎麼像個王八殼子。

我迎了上去的時候,科技笑成了馬蚤龍的形狀,一朵菊花。

我一掌上去要拍科技的烏龜頭,被他一個搖頭擺尾就給閃過去了。

“這都晚了快兩個小時了,火車也吃偉哥了咋地,今天這麼持久。”我喘了口粗氣,終於把這小子給等來了。

“哎,火車時刻就跟老二的老二似的,說變就變,晚點嘛,國情如此,你還能咋地。”科技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話鋒一轉說道:“你他孃的可害苦我了知道不,還沒去找旅館,就丟了錢包,就差點把自已給搭進去,就、、、”

還沒等我“就”完,科技插嘴道:“丟多少錢?”

“起碼你今天晚上的擼管費是夠了。”真TM的跟有些女的似的現實主義,見錢嘴開,雖然不是他的錢,我還是在心裡陰暗地埋汰了他一把。

科技卸下背上的龜殼使勁朝我一扔,嘿嘿笑道:“別老孃們了,全當消錢免災吧,快,搭把手拿東西。”

“我草,不尊重婦女,老孃們今天跟你拼了。”我也不知道是悲是喜,頓時一陣凌亂。

“還不知道你又欺負哪個小女孩了,老天爺看不順眼要替自已行道,我也沒辦法。”科技嬉皮笑臉地幸災樂禍道。

“賣火柴的小女孩。”

“我草,還真是這樣,你怎麼人家了,快說。”科技你真是個SB,我在心裡暗想。

“我搶她生意了。”

“你真行。”

“不過當時我混得跟三毛差不多,都是苦命的娃。”想到流浪的三毛和流浪的我,我覺得還是三毛更慘點。

“行了,別貧了,你也辛苦了,人類不會忘了你的,但我覺得當務之急咱還是商量商量這半晚上怎麼過吧,不行網咖?”

“我覺著你還是先給灑家弄點酒肉,讓它們先把灑家穿腸過了再說,灑家覺著要散架了。”

科技嘿嘿一笑:“漫漫長夜,就知道你飢渴難耐,包裡給你留了火腿腸、礦泉水和芝麻饢,自行取之。”

話說這個芝麻饢是科技老家的特產,是新疆麵食饢的一種,吃起來有點芝麻麵包的感覺,當然我覺著麵包是不能與我正宗的大山東煎餅果子相抗衡的,想到家鄉美食我就有體液飛流直下的感覺,當然我說的不是鼻涕。

在我飢渴難耐的時候,如果非要讓我在美女和美食之間做選擇的話,我想我會毫不猶豫地把罪惡之爪伸向美食,溫飽都解決不了了還扯什麼精神享受,所以我一直覺得老馬的那套理論預產期提前,早產了,如果我們的國家能夠早一點接受和發展自然科學的話,或許我們的社會早就開著大奔,奔著大康了,這就像是水平差不多的兩個人一起參加1500米,一個人穿著釘鞋跑,底氣十足,另一個人穿著布鞋跑,心中默唸堅持就是勝利,勝利屬於誰可想而知。

轆轆飢腸驅使我的兩隻爪子把吃的喝的都擺了出來,我一邊塞著飯就一邊跟科技胡扯起來,吃完最後一口饢的時候我用食指摳了摳粘在腮幫子上的芝麻,芝麻雖小,其樂無窮啊,我吧唧吧唧嘴,將最後的一點滋味嚥了下去,完成了這次往前線補給彈藥的光榮任務。

扯淡果然是最浪費時間的行為,我站起身來抖了抖身上的飯渣的時候,科技突然唧唧歪歪起來:“我草,三點半的鐘聲馬上就要敲響,大家趕快準備好煙花爆竹迎接距天亮還有整整兩個小時的偉大時刻吧。”

“屁行嗎?”我問了一句。

“不許放空槍,不許放啞屁,能放能響的,都行。”

我們開始像吃月亮的天狗一樣哈哈大笑起來,怒張的兩個O形大嘴像是兩朵含情脈脈望星開的菊花,飽滿而又圓潤,婀娜而又嫵媚,那開得真叫一個燦爛無比啊。

我們倆是那一晚蘭州城最SB的人。

這一頓飯吃的有點撐。後來我放屁的時候順便打了兩個飽嗝,我想我是充分運用了物理上的反衝原理,單方面的行動估計會讓我重心不穩,而作為一株美豔的菊花,我要儘量保持穩健向上的嬌態。

再後來我問科技要了件厚點的外套套在身上,把頭放在腿上,清醒著清醒著就睡著了。此夜綿綿無絕期,被科技推醒的時候,太陽已經撅著猴屁股從東邊略偏北的方向跳出了山巒線,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喝酒了還是親他媳婦嘴了,滿面羞容。

蘭州城的天早早地亮了,這是一座早睡早起、作息規律的好城市,沒有東部大城市的徹夜燈紅酒綠,也沒有他們第二天醒來的疲憊不堪,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著。安了一晚上胎的各種車輪又轉了起來,來來往往的路人開始驚起落地而睡的塵土,面朝黃土背朝天,我們拍了拍臉,清醒了一下腦袋,拉起行李背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