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琴默自打懷孕之後,自然是千萬般小心謹慎。畢竟她曾經懷過孩子,她對懷孕的注意事項也很清楚。

之前御膳房送來了很多油膩大補的食物,美其名曰補充營養,被她不著痕跡地推了回去。

御膳房哪裡是不知道懷孕應該吃什麼,不過是背後有人指使罷了。曹琴默知道自已如今處於風口浪尖,受人嫉妒也是在所難免的,也就沒有深究。

況且,她名義上也確實是一個初次遇喜的貴人。表現出來對懷孕之事太懂反而會惹人非議。

近來,她總是嘔吐明顯,比當初懷溫宜還要難受一些。俗雲總是笑著安慰她:“定是個小皇子,不然如何會這般淘氣?”

而且她飲食很是注意,但終究是味同嚼蠟,食不遑味,平日裡愛吃的菜餚如今也沒了興趣。

不知是懷孕導致的嗜睡還是怎樣,她近日總是覺得頭昏,乏力。冥冥中第六感讓她覺得不對勁。

當年她懷上溫宜的時候,每每靠近華妃燻滿歡宜香的屋子也是這般難受的,大約是肚子裡的小生命在為她做出警示。

俗雲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仍然盡心盡力地為她揉著腿,順便給她講講宮裡的事。

“主兒,大阿哥的事已經捅出去了,如今皇上已經知道大阿哥受虐待,大發雷霆,把大阿哥交給嫻妃扶養了。”

“皇后娘娘因為提倡節儉一事被太后娘娘斥責失了皇家體面,太后娘娘順便掌控了部分六宮的事務。”

曹琴默點了點頭,這些確實是她意料之中。但她知道,宮裡安靜不了多久,那些人很快就要有進一步動作了。

“皇后娘娘近日可好?”她想了想,斟酌了一下措辭,“可有與誰走的比較近?”

“這奴婢便是不知了。只是聽說,王欽公公似乎走的比較頻繁一些,但也未聽說皇上有賞賜或者什麼旨意。”

曹琴默點了點頭:“走吧,陪本宮給太后娘娘請個安。就算懷孕了,也莫要讓宮中人覺得本宮恃寵而驕,失了禮數。”

曹琴默暗暗地想著,一方面是請安,更重要的是尋求庇護。她暗地裡是甄嬛的棋子,身子又爭氣,懷了龍胎,若是真有人想要害她,太后必定是不會坐視不理的。

原主出身低微,沒有金錢,沒有勢力,甚至特別交好的姐妹都沒有,她想要依靠自已去查幾乎是不可能的。

雖說上輩子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甄嬛間接害死的她,她心中頗有隔閡。但她更清楚,識時務者為俊傑,背靠大樹好乘涼。

等她羽翼豐滿,一切自當別論。“給太后娘娘請安。”

甄嬛滿意地看著她,點了點頭:“果然是個聰明的孩子,哀家沒有看錯,”她垂下眼睛,頗為慈愛地看著琴默的小腹,開口:“也是個有福氣的,若是宮中有什麼缺的,儘管來哀家這裡。”

琴默含蓄地笑了笑,說:“臣妾愚鈍,又出身微賤。多謝太后娘娘憐愛,臣妾才能有今日。”

“臣妾初次懷孕,萬事都不懂,近來只是覺得頗為昏沉嗜睡。區區小事,臣妾不敢勞煩太醫。太后娘娘兒女雙全,想必定能為臣妾答疑解惑。”

曹琴默簡單一句話,把自已的姿態放低,又不著痕跡地捧了甄嬛,同時還勾起了甄嬛的疑心。她哪裡是不敢勞煩太醫,只不過她知道,要是真有什麼問題,太醫就算查出來了,恐怕也不敢說。

甄嬛一聽,果然皺起了眉頭。

她的思緒飄遠,那時她才剛剛入宮,假裝生病避寵,卻日漸昏睡疲乏。後來發現是餘鶯兒在藥罐蓋上下了藥,劑量輕微,但天長日久能使人痴呆。她初入宮闈不知宮廷險惡,當時後怕了好久。

憤恨不甘的,喜悅的,無可奈何的,曾經一幕幕鮮活的,現在只剩下零碎的片段,存在她的記憶裡面了。

如今看著和自已當初一般大的玫貴人,甄嬛心下自然是多了許多憐憫。她吩咐自已的太醫親信來為曹琴默請平安脈。

“貴人可是頭暈目眩,四肢乏力,尤其近日更甚?”太醫小心翼翼地詢問著。

“正是。”

“依微臣所見,貴人近日怕是食用不當之物,看起來像是水銀中毒,初時劑量輕微,近日似乎加大用量,是故貴人的不適才會明顯起來。”

“若當真如此,只怕天長日久,不僅龍胎有損,貴人的身子也會不保。”

甄嬛眼底閃過狠厲,平時宮裡的小打小鬧她懶得管。但如今竟然有人這般明目張膽地謀害皇室血脈,她絕不會坐視不理。

“去查,玫貴人的飲食,莫要驚動旁人。”

曹琴默一臉後怕,眼底有盈盈的淚光,摸著小腹,千恩萬謝了甄嬛,順便提了自已的忠心。

二人又聊了片刻。臨走,甄嬛望著琴默的背影,緩緩地自語:“玫貴人……似乎比哀家第一次見她時變了很多,倒是……讓哀家想起了曾經的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