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琴默回宮的路上,正好遇到如懿帶著大阿哥散步。如懿知道她有身孕,只是淡淡地說了一聲“恭喜”,便囑託她安心養胎。

曹琴默心底一陣無語,但面上依舊是姐姐長姐姐短。她知道皇上如今頗為寵愛這位嫻妃,而且這位人淡如菊的主兒不屑於害人,誰往她身上潑髒水誰就要倒黴,她沒必要給自已找不痛快。

如懿望著大阿哥,一臉嚴肅:“你雖為長子,但宮中子憑母貴,二阿哥的額娘是皇后娘娘,而你的親額娘和本宮都不過是妃位,你如何能與嫡子相比?以後還是莫要說這般的話,以免招惹是非。”

曹琴默心底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什麼言論?自已不爭不搶,也要讓他人同她一樣隨波逐流?若是不從,就要被她當做奸邪佞臣一般去否定嗎?

她在心底默默地可憐了一下大阿哥,自已也忍不住後退了兩步,避免受到精神汙染。

琴默正欲離開,一陣哭聲傳來。她回頭望去,竟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大宮女蓮心。

“姐姐哭什麼?姐姐如今要嫁給大總管了,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姐姐還能免去生兒育女的苦楚了呢!”嫻妃的婢女阿箬出言,滿是譏諷。

曹琴默一挑眉,心中頓時瞭然。

知道自已籠絡不住皇上的心了,就要用別人的前程給自已鋪路,宮中誰人不知王公公德行,當真是可憐蓮心了。

皇后剛失去了素練,如今又要把蓮心推進火坑,曹琴默不禁對皇后這般心思有了幾分不屑。

“螽斯門下,何人放肆?蓮心的婚事,是皇后娘娘親賜的,就憑你也敢出言嘲諷?”高晞月剛解了禁足不久,如今正好碰上阿箬出言不遜。

她穿著緋色宮袍,面帶怒容。唯有看向蓮心時才和緩了神情,帶有一抹憐惜。

“出言不遜,嘲笑宮人,無視中宮,冒犯祖宗。來人,掌嘴!”

狠戾的巴掌聲落下,嫻妃才徐徐開口:“雖說阿箬有錯在先,但你我同處妃位,我自然會教訓我自已的婢女。”她緩了緩,接著說,“阿箬明天還要當差,打傷了,誰都不好看。”

曹琴默看著,只是覺得慧妃總算是做了一件好事,這次畢竟是阿箬有錯在先。再說,高晞月會在乎打傷之後面子上過不去嗎?她現在想想,臉頰還隱隱作痛。

“嫻妃正是日日縱容自已宮女,才會有如今之事。你,給本宮跪著思過六個時辰。雙喜,留下來看著。”

高晞月走後,阿箬拉著嫻妃的衣袖,哭著懇求,如懿輕飄飄地說了一句:“自已的過錯,自已擔著。”甄嬛的親信太醫辦事效率高,果然發現了琴默的飯菜裡被人下了水銀。皇上太后皆是震怒,揚言要嚴懲不貸。

太醫好心,還特意悄聲告訴琴默。如今琴默雖然攝入水銀不多,但已然日積月累,孩子生下來無法保證智力因素。他點到為止,便告退離開,留下曹琴默一個人怔怔地撫著小腹。

“主兒,這幾天剛下完雨,外邊涼快,奴婢扶您去御花園走走吧!”俗雲腳步輕快,跪在她跟前為她穿鞋,“您受苦了,如今有皇上和太后為您做主,孩子一定會平平安安的!”

她魂不守舍地走著,卻遠遠望見純嬪友好地走來。她勉強打起精神來應付。

“宮中竟有如此惡毒之人,真是教人後怕。還好妹妹沒有大事。”

“我也是懷過孩子的人,若是妹妹不嫌棄,以後有事可以來找我。”

純嬪眼底的擔憂和憐惜不似作假,琴默心底暖暖的,笑著開口與她聊了幾句。

純嬪蘇綠筠握著她的手,說:“妹妹是新人,入宮便得寵愛,自是不知人心險惡。榮華富貴迷人眼,如今我算是看淡了,只盼著我兒能平平安安長大便好。”

想起那個玉佩,琴默想起自已曾經看過話本子,有判詞說“欲潔何曾潔,雲空未必空。可憐金玉質,終陷淖泥中。”

她願意賣個好,至於純嬪怎麼做,那她便不管了。

“姐姐是宮中難得的好人,只是不想捲入宮鬥著實難。有時候,一件無意遺漏的東西或許就會釀成大禍。”琴默意有所指,點到即止。

純嬪眼神閃了閃,半晌小聲說:“慧妃嫻妃侍奉皇上多年未曾有孕,如今皇上把大阿哥交給了嫻妃,慧妃自然心有不甘,但宮中之事,誰又說的準呢。”

“皇后娘娘,唉。不知妹妹這幾日晚上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我聽著心底是又慌又怕。可憐蓮心,那麼好一個小丫頭。”

曹琴默心底默默盤算著。

純嬪在宮中的日子長,多打聽打聽總沒壞處。

“你說嘉貴人?她是朝鮮貴女出身,性子直爽,與我們中原女子自是不大相同。”

性子直爽?曹琴默在心底默默地打了個問號。

“本朝長公主?只聽說有太后有兩個女兒,其中恆媞長公主遠嫁和親,太后甚是想念。”

純嬪所說,與她打聽來的無甚出入。若是想要得到真正有用的資訊,可能不得不向甄嬛打聽了。

她咬了咬牙,暫且擱置了這個想法。甄嬛十分聰明,若是被她看出端倪,發現這種怪力亂神之事,必定不會讓她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