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厲害,我從來沒有見過我娘發這麼大的脾氣呢!”段胥佑樂呵呵地追了上去。

要知道,段夫人雖說平素時不時會動怒耍性子,但像今日這般氣惱還是頭一遭呢。

“你不怕我?”田野挑眉,段家有的下人都在傳,少夫人和段家是世仇,不會把段家一家都給殺了吧。

段胥佑認真地望著她,似乎在看她是不是傻子,“你不會真的信了吧?你真覺得是我爹害死你爹的?”

田野不語,雖說田寬之死確實與段家無關,可是原身並不知情,甚至還來段家鬧過,她不能表現出與原身不符的舉動。

“哎,你說話不是挺利索的嗎?怎麼聽說去年你來府上鬧,像個小啞巴似的說不出話,還被氣吐血了?”段胥佑問道。

田野不願搭理他,兩人無話,各自回到自已的院子。

一回到院子裡,一股清香的味道便傳了出來。

“少夫人,奴婢做了蓮子粥,”麥芽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很可愛,“少夫人回來這麼早,應該是沒有吃朝食吧?奴婢原想著做好了冰起來,下午可以消消暑。”

“你倒是聰明,這蓮子比別處的好吃。”田野笑道,嚐了一口,蓮子粥軟糯清甜,還散發著熱氣。

“這蓮子是段府莊子上送來的呢,比別處的蓮子要大。原本眼見著種不成了,但貴妃娘娘就是喜歡吃蓮子,夫人命人從別處運了好些水來灌溉,如今下了雨,這些池塘倒也活了過來。”麥穗道,順手倒了杯蓮子芯茶。

“有很多這樣的池塘嗎?”田野順口問道,這段家真是奢侈,百姓水都喝不起,還拿去灌溉池塘。

“多。別處品種沒有蜀地好,將軍府每逢夏季便要採摘蓮蓬蓮藕和荷花,最好的一部分送去京城,其他就送去江浙一帶。四大碼頭的東家是將軍的義妹呢!”麥穗把自已知道的都告訴田野。

“你可知道段府還做旁的營生嗎?”田野又問道。

“這奴婢就不清楚了,倒是聽說京城有個錢莊,是前不久開過去的呢。”麥穗道。

“陛下知道嗎?”田野微驚。

“貴妃娘娘深受陛下寵愛,只要一句話,陛下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送給娘娘呢!”麥芽驕傲道,段府可是多少人擠破了頭都想進來的,若不是她相貌出眾,哪裡輪得到她賣身到段府。

田野看著開啟的荷包,裡面竟然是金燦燦的黃金和一顆碩大的夜明珠,心裡暗想,段家這究竟是愛女兒還是捧殺女兒呢?事關家族大事也敢讓貴妃去和皇帝說。

段家不僅有軍權,還將蜀地經濟命脈牢牢掌握在手裡,甚至還滲透到了京城。想必皇帝已經忌憚段家不是一天兩天了,段家竟然還敢明目張膽地在京城開設錢莊,簡直是不把皇帝看在眼裡。

既然皇帝連一本書都容不下,有怎麼容得下段家這個老虎呢?

田野喝著微苦回甘的茶,心裡做好了打算。

皇帝,必須要死。

“什麼?她打聽這些做什麼?”段夫人警覺道。

“奴婢也不知,只是少夫人似乎對府上的生意非常關心,而且還問陛下知不知道。”一個面容清秀的丫鬟低著頭,收了茉香遞過來的一個荷包便退下了。

屋內只有二人。

“呵,果然,她恐怕就是陛下派來監視段家的!”段夫人一拍桌子,怒道,“這皇帝恐怕是嫌命太長,他真以為蜀地、安州真的歸順於他了嗎?”

段考用眼神安撫著段夫人,“夫人莫急,一個小丫頭能成什麼氣候,現在時機未到,我們還得等。”

“你可別忘了,她是誰的女兒!”段夫人怒氣不減。

“那又如何,他不還是死在皇帝的手上了嗎?即便是那本書還在,我也不怕。皇帝既然信,那便讓他信!”段考笑道,一副大氣凜然的樣子。

段夫人這才安心不少,嗔怪地望了段考一眼,“佑哥兒還用去太學嗎?那地方烏煙瘴氣,淨是一群不學無術的大家子弟。”

段考沉思了一下,“不是太學烏煙瘴氣,而是佑哥兒去了太學必定烏煙瘴氣。若是他自已不願意去,那便不去,你看他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若是他就想遊手好閒招貓逗狗呢?”段夫人想到段考對段知書的高要求,心裡忽然有些不平衡。

“那也隨他去,反正以後段家是他的,這天下也是他的,只要我死後他能守得住。”段考道。

“不行,都是你平日裡太慣著他了,現在成什麼樣了,文不成武不就的,乾脆讓他去學武好了。”段夫人忽然想到,段考從前師從邢莊,練就了一身武藝,戰場殺敵用兵無往不勝。佑哥兒本就不愛之乎者也,反正將來天下也是他的,若是佑哥兒也去學武,做個武帝有何不可?

“邢莊先生現在還收徒嗎?”段夫人問道。

段考皺眉,“佑哥兒都多大了,現在去學武還來得及嗎?再說了,邢先生這輩子就收過幾個徒弟,各個都是天生的習武料子,佑哥兒那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哪裡會收他?”

段夫人不悅,“難道你和他一點師徒情誼都沒有了?只要他還在蜀地一天,就少不得聽段家的話。”

段夫人此話霸道,卻也是事實。

段考沉吟一下,道,“待為夫書信一封,若是先生肯收,那自然是皆大歡喜,若先生不收,那佑哥兒換個先生也是不錯的。”

“這哪能一樣!邢先生的學生個個武藝高強,都成了將軍侯爺,我佑哥兒要就要請最好的先生!”段夫人冷哼道,話雖如此,她也知道邢先生的脾氣,當初三王爺求邢先生收他為徒也被拒絕了。

“邢先生行蹤不定,我也不能確定如今他在哪裡。只能往他常在的幾處地方寄信,若是運氣好,說不定過兩日便能收到回覆。”段考笑道,“為夫這就去書房研磨寫信,必定言辭懇懇為我兒求來恩師。”

段夫人嬌笑。

僕人們終於鬆下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