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云云?!”林夏看到梁舒雲,急忙看了一下四周,在看到沒人以後連忙把她拉進了屋裡,激動地一把抱住呆愣愣的梁舒雲,喜極而泣:“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吉人自有天相!他們還說你死了,我才不信!太好了!太好了……”

“那個……夏夏……”梁舒雲尷尬的想要推開林夏,卻發現對方太激動了她根本推不開,還是吳鬱幫忙扯開了激動的林夏。

林夏打量了一下護在梁舒雲面前黑著臉的吳鬱,不解的問道:“他是?”

“這是吳鬱,是現任閻王爺,那個,林夏,我確實死了……”

“可是……你不是……在這嗎?”林夏有些顫抖地握住梁淑雲的手,難以置信的模樣。

“因為我的死亡有很多疑點,所以吳鬱帶我回來調查……”

“可是……可是,那我應該看不到你也碰不到你啊!”林夏依舊不信,紅著眼眶抱住梁舒雲,“你肯定還活著,你在騙我對不對!”

“好了好了,我來跟他解釋吧,這麼一問一答講到重點得等到什麼時候。”吳鬱長腿往右跨了一步,擋住了身後的梁舒雲,面對林夏敵視的眼神輕哼了一聲。

然後吳鬱就跟林夏簡單解釋了一下他們來的原因。

但林夏卻在一半的時候打斷了吳鬱:“不可能,我爸出事的那天我也出了車禍,差點成植物人,我媽怕云云擔心沒告訴云云,我直到六個月前才醒過來,然後花了近六個月做復健,一週前才出院,怎麼可能一直跟云云一起上大學!而且我不可能因為爸爸慘死就跟云云絕交作對,爸爸的事又不怪她!”

這下輪到吳鬱傻眼了,那這麼說,調查到的事情有不真實的情況?可是金閃閃從來沒出過錯啊!難道……

“難道有人知道你會調查,所以在暗中阻撓嗎?”梁舒雲把裝著白開水的陶瓷杯遞給吳鬱,突然覺得不安起來,“吳鬱,我好像太麻煩你了……”

“沒事,我在。”吳鬱輕柔地摸了摸梁舒雲柔軟的頭髮,梁舒雲抬頭,看著吳鬱溫柔地眼睛,心一下子就定了:“嗯。”

“你們……難道在談戀愛嗎?”林夏喝了一口咖啡,挑眉看著對面兩個臉色通紅擺著手焦急的想要解釋什麼的人,“別急著辯解呀,我不會說出去的。”

林夏舉起杯子狡黠地笑著,擋下了吳鬱的一記眼刀:“誒,閻王大人,舒雲可是我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你可要好好對她。”

“林林林……林夏!說說說說什麼呢!”梁舒雲白皙的臉紅了個徹底,緊張到話都說不清楚了。

“不用你說。”吳鬱倒是冷靜了下來,只是耳廓微微泛紅,假意咳了一聲掩飾自已的尷尬。

他在說些什麼啊!!!!

“哈哈哈哈哈哈……”林夏看著二人的窘態笑得歡樂,最後在依依不捨中紅著眼送走了兩人。

“云云,我真的很高興能再一次見到你,雖然以後可能再也沒辦法見面了,但是,你一定要好好的。”

“嗯,夏夏,希望下一次見面,你已經是一個走不動路的老太太了。”

“放心,我一定長命百歲,不辜負你的祝福!”

天際泛著白光,就像吳鬱知道這個事情也即將像黑夜引來黎明一樣揭開謎底,他是真的後悔帶著梁舒雲一起來了,他知道經過兩個人的尋訪,梁舒雲的記憶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了,但是有的時候,不知道真相反而會幸福。

“舒雲,我們回去吧……”

“怎麼了?不是要查清楚嗎?”

“話是這樣說沒錯……”

“吳鬱,去吧,去尋找答案吧。”梁舒雲伸手抱住吳鬱的腰,把頭埋進他的胸口,“去吧,你的求知慾不會允許你停下來的。”

“可是舒雲……”

“我知道的……我知道,我只是不知道……她真的……那麼恨我……”

吳鬱感受著梁舒雲傳遞過來的溫度,俯身反抱住梁舒雲,左胸口隱隱刺痛。彼岸花做的身體是沒有溫度的,甚至連淚水都是冰涼的,除非花中的魂魄,感受到了絕望。

吳鬱終於願意承認了,他居然對一個魂魄心動了。他是一個不知心動為何物的人,死了幾千年了,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但第一次看到梁舒雲的時候,原本冰涼的左胸口就開始泛著暖意,他身為閻王,原本可以不用管梁舒雲的起居的,送往枉死城就好了,採花做身、調查這種事只要全權交給屬下就好,但他卻親自接手,親力親為,為了一個枉死的梁舒雲四處奔走,做了那麼多,卻不願意承認何秀秀說的“差別對待”。這些日子,對梁舒雲瞭解的越多,就越心疼她,她懂事地讓人心疼,一個花季的小姑娘,就這樣成了一縷枉死的幽魂。

“吳鬱,事情總該有個了結的,不僅是為了讓你給天庭有個交代,也好讓我給自已……一個交代。”梁舒雲抬起頭看向比她高了一個頭的吳鬱,她身上的溫度慢慢退去,但吳鬱卻從他眼底感受到了一股暖流,“吳鬱,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吳鬱低頭看著梁舒雲眼中的浩瀚星辰,想到第一次見到她時那雙無辜又純淨的眼睛,明明才幾天而已,卻像過了幾十年一樣。

“嗯,我會。”

5、

吳鬱和梁舒雲找上門時,陸女士已經沏好了茶等著他們了。

“媽媽……”

“你們終於還是找上門了。”陸女士冷漠的態度讓吳鬱揪心,“明明什麼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你辜負了我對你最後的憐惜。”

“為什麼?”

“因為你害死了我丈夫。”

“我沒有……”

“不,你有。”陸女士看著梁舒雲的眼神很冷,讓梁舒雲不禁打了個寒噤,“就不該讓你出生的。”

“媽媽!”

“當我知道你會剋死他的時候就該把你丟掉!”

吳鬱皺眉,磅礴的怒氣鬱積在胸口,一觸即發。

“不,媽媽,你錯了,那天把爸爸推下去的人,是你。”相較於吳鬱的怒火,梁舒雲的語氣卻顯得異常冷靜,只是目光中的透出了深深的無奈和悲痛。

“不可能!”陸女士尖聲驚叫著,桌上的玻璃杯“咔”地一聲,出現了裂紋。

“你有精神病史的事情爸爸一直瞞著你,所以你根本不知道自已有人格分裂,爸爸說你生了我以後幾乎沒有發病過,他一直以為你已經好了,但沒想到那一天,你突然發病了。”梁舒雲看著面前的人,她只覺得悲涼,她再也不是那個天使般的母親了,“我親眼看著你把被你灌了酒的爸爸推下去,你把我綁在沙發上,我哭著喊著讓你住手,你卻說爸爸是魔鬼,是爸爸讓你被禁錮在自已身體裡無法出來,可墜樓前的最後一秒爸爸還在用口型告訴你,他愛你。”

梁舒雲漸漸哽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和惡魔做交易明明是最傻的選擇,”

“因為我要你死!我要你死了也無處可去!我要你和我一樣痛苦!”陸女士尖叫聲,逐漸癲狂,吳鬱眯著眼,一隻手在背後蓄力。

“媽媽,只要你一句話,我就不敢活著。”梁舒雲面對著瘋狂的母親,微微顫抖的手握住了吳鬱的手定了定神,也按住了他的動作,她笑得苦澀,卻很坦然,“你是賦予我生命的人,爸爸愛你,我也愛你,現在,我已經死了,也請你放過自已吧。”

陸媽媽從癲狂漸漸恢復了平靜,愣愣地看著直視自已的梁舒雲,神情恍惚,那樣冷靜坦然的人不該是她的孩子,明明她的的孩子膽小懦弱,不可能是面前勇敢直視自已的女孩。

可這個女孩,確實是自已的孩子,她唯一的骨肉,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曾幾何時她也對自已的孩子充滿了愛,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變了的……

“已經……來不及了……”陸女士笑著笑著就哭了起來,她想起來了,梁舒雲剛出生的時候,那個小小的嬰兒,眨著烏黑的眼睛對著她吐泡泡,然後彎著眼笑,就像天使下凡一般,純潔的讓她熱淚盈眶。

那是她孩子啊!她唯一的孩子啊!

陸女士像是卸下了最後一口氣,整個人都蒼老了起來。

“云云……你說的對,媽媽是很傻,媽媽前半輩子只有你爸爸,為了你爸爸,媽媽什麼都做得出來,你爸爸就是我的一切,可他死了,死在我手上……是我為了逃避把這一切都安在你身上,是我喪失理智害死了你,甚至讓你無法轉生,媽媽是個罪人。”陸女士笑著落下懺悔的淚水,“現在真相大白,媽媽也已經……沒辦法回頭了,云云,媽媽也愛過你的。”

屋內的燈光突然一閃一閃,最後變得一片漆黑,一陣狂風大作,梁舒雲猛地站起來大喊了一聲“媽媽!”,然後被吳鬱護在懷裡,大概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吳鬱輕輕鬆開了梁舒雲,屋裡還是原來的模樣,只是陸女士倒在茶几邊,唇角帶著笑,眼角帶著淚水。梁舒雲輕顫著伸手撩開她的劉海,陸媽媽的額頭上赫然印著一個血紅色的印記。

“這是什麼?”吳鬱沒見過這個,看著不像是東方的印記。

“與惡魔做交易留下的記號。”梁舒雲對著不明所以的吳鬱解釋道,“我媽媽是一名虔誠的基督教徒,我在她收集到的書裡看到過這個,那應該是本禁書,書裡記載了召喚惡魔的方式,只要與魔鬼做交易,就能完成一切你想要完成的事情,沒有惡魔做不到的事情,但是代價是交易者的靈魂。以前以為只是個故事,卻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你都想起來了?”

“嗯。”

6、

陸女士自從丈夫死後,因受到的刺激過大而自已篡改了記憶,在她的記憶裡是梁舒雲纏著自已爸爸喝酒才導致自已丈夫意外身亡的,她甚至去警局報案要警察抓走梁舒雲,在未果後就一直恨著自已的孩子。陸女士在整理梁爸爸遺物的時候,意外中發現林夏的父親曾經做了對不起自已丈夫的事情,雖然是無足輕重的事情,但在失去理智的陸女士眼中就是天大的惡意,而林夏又是梁舒雲最好的朋友,所以她認為梁舒雲和林夏一家人是一丘之貉,害死自已的爸爸,是個掃把星,她不配活著,該為自已死去的丈夫陪葬!死無葬身之地!

被憤怒衝昏頭腦的陸女士從一堆書裡翻出了那本禁書,按照書上說的說法召喚了西方地獄的惡魔,與它做了交易,殺死了林夏的爸爸,還讓林夏出了車禍,只有林夏媽媽因為在廟裡燒香才逃過一劫,做完這一切的陸女士,做了個林夏的小紙人,做盡讓梁舒雲痛苦的事情,逼得她遠離校園,在精神上折磨完她後,殺了她。

這些也是梁舒雲死前從陸女士口中得知的,殺死梁舒雲的是魔鬼,是陸女士心中的魔鬼。梁舒雲會失憶,有可能是陸媽媽心中僅剩的良知所致,畢竟像她說的,不知道的時候,是最自在的,而關於她一片空白的資訊,也全都是陸女士乾的,但是梁舒雲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做,吳鬱也不知道,只是她就是那麼做了,可能是害怕梁舒雲報仇吧。

最後兩個人在陸女士的房間裡找到了畫著林夏臉的紙片人,已經失去了黑魔法的附著,被吳鬱一把火燒了,梁舒雲替陸女士報了警,希望有人能替她收屍。

“你是怎麼猜到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梁舒雲跟吳鬱站在鬼門關門口,突然問道。

吳鬱看著鬼門關進進出出的魂魄,思緒有些飄忽:“其實一開始就應該猜到了,你酒精過敏應該是遺傳,資料雖然沒有說你遺傳你爸爸,但說了你媽媽經營著酒莊,我不信酒莊的老闆娘不能喝酒。還有,我一開始是懷疑林夏的,但是她有證據證明不是她自已,不然那個謊言太拙劣了,而且她見到你的反應太真實了,這些都消除了我對她的懷疑,這樣的話那就只剩下一個人了,那就是死了丈夫而性情大變的你媽媽了。”

“媽媽她……太傻了……”

“她也是太愛你爸爸了……”

“不過吳鬱,”兩個人回到了閻王殿的後院,何秀秀看到兩個人,正飛速向他們移動中,梁舒雲看著越來越近的何秀秀,偏頭問吳鬱,“你真的沒有想起什麼來嗎?”

“嗯?”

“我……”

“大人啊!!!!”

梁舒雲的話被何吏官打斷,可憐閻王大人還沒聽到就被拖去上班了。

“舒雲!等我回來啊!”吳鬱拼命地想轉身,奈何這個時候的何吏官力氣出奇的大,閻王大人掙脫不開,只好向心上人喊著,“晚上我有話跟你說!”

“好~”

我的吳鬱呀,你總有一天會想起來吧?關於那個小狐狸與吳道長的相遇。關於曾經我,與你的相遇,相愛,和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