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不喜林月如,但如今要是收了東西,顯得侯府多小氣,如若是不收,想到此事她心裡又起疙瘩。

尹曦月淡淡瞥過她送過來的幾抬物件,大都是些新奇玩意,和日常所見有些不同,不過工匠都算不上貴重。

但首飾那一抬,裡頭貴重珠釵可不少,看來簡長安沒少從舒氏那裡拿去哄林月如開心。

尹曦月淡淡的瞥一眼站的筆直的少女,尋常人這種時候都該是夾著尾巴,偏林月如要上趕著作妖。

林月如既有心要還,她自是不好拂她的面子。

“林姑娘,你說這些東西都是世子借與你的,可有憑證?”

舒氏低聲提醒:“曦月,她就是個孤女,近些年來也只與安兒走的近些,家裡也並無營生。”

轉而言之,不是簡長安送的還能是平白長出來的不成?

她自然知道。

林月如一窒,她以為尹曦月是說她私藏了一些東西沒拿回來。

她面色不善的盯過去:“尹姑娘這是什麼意思?你們侯府的東西我既然主動給你們送回來了,就說明我根本不需要,難不成我還能貪掉?”

她叫尹姑娘,而不是少奶奶。

尹曦月自然是聽出了她的意思,她只微笑:“林姑娘,你不用這麼激動,侯府出入的物件都會記錄在冊,你和世子是好友,林姑娘孤苦,我們本應當幫扶,世子若是借與你自當有記錄,若無記錄,定當時贈與林姑娘的。”

林月如面色有點不好看,她咬咬牙,挺直背脊佯裝無所謂:“既有記錄在冊,那你按照冊子清點就行。”

尹曦月抬了抬下巴,“林姑娘如此說,當是沒有借據了,我們侯府既然贈與林姑娘,斷沒有拿回來的道理。”

“幫林姑娘抬回去吧。”

一水兒丫鬟小廝站著面面相覷,都沒敢動,老夫人可是吩咐了的。

夏荷凌厲的眼神掃過去:“都站著作甚?奶奶的話聽不見?”

“這是在幹什麼?”簡長安遠遠走過來,冷著臉。

他吩咐道:“既已贈與林姑娘,哪有要回來之說。”

林月如咬著唇,固執的道:“我沒有接受過你的贈與,我只是借你的,如今已經還給你了,以後我們沒有瓜葛了。”

尹曦月淡笑:“林姑娘如今隻身一人,生活難免困難些,世子也只是希望林姑娘日子好過些,何必如此計較?”

簡長安沒想到她竟如此大度,詫異瞥她一眼。

這在林月如看來是恥辱,她一下子就紅了眼眶:“我是孤女沒錯,但我也並不比你們低賤,我也是一個有完整人格的人,我不需要你這樣羞辱我,你侯府的東西我以後一分一毛都不會要!”

“月如。”簡長安有些不贊同。

但林月如彷彿被踩了尾巴,雙手叉腰幾乎要跳起來:“閉嘴,簡長安,你口口聲聲說愛我,你就是這樣對我的,你讓她尹曦月這樣來羞辱我,以後我和你一刀兩斷!”

舒氏溫婉了一輩子,雖不諳世事了些,但從小還是按大家閨秀教養的,眼看著林月如猶如潑婦罵街的姿態,她不喜的皺眉。

她不明白兒子怎會喜歡這等潑婦。

簡長安不明白林月如為何跳腳,但他下意識的還是想哄著她:“月如,你不要生氣。”

但林月如表情異常的冷:“我沒有生氣,我只是想表明,我林月如從來都不是一個需要靠男人養著,需要靠你們侯府養著的人。”

“你靠著父母之命不可違娶妻我不怪你,但我希望我們之間的感情是純粹的,不摻雜這些腌臢的金銀,我從來不是貪圖你的錢財,更不是貪圖你的世子身份。”

越說到這些,簡長安也愈發動容,“我知道,你從來都不是那等低賤女子。”

他感動的低聲承諾:“月如,我會給你我全部的愛。”

轉頭看向尹曦月,他又掛上了冷淡:“月如既說了不需要侯府的金銀想要歸還,那你就整理賬目,清理物件吧。”

尹曦月勾唇淡笑:“好,都聽世子的。”

“不過侯府也不差這些物件,正好江北難民流入京城頗多,不如都換成銀子到城外搭棚施粥,也算是做些善事,為侯府積些善緣。”

舒氏皺著的眉頭一下子展開,她笑道:“好好好,曦月這個點子好極了。”

原本林月如用過的東西收回侯府她還嫌膈應,給她舒氏又實在不喜,如今曦月這個提議妙極了。

有人歡喜有人愁,林月如聽見尹曦月的話,臉色像是吞了蒼蠅一樣難看。

她用她的東西去做善事。

什麼都沒有付出,好名聲都讓她賺去了。

尹曦月拉著舒氏的手:“母親,賬目都是您掌家時就記載好的,我整理出來您過目後交與世子來把林姑娘借去的東西拿回來,您看如何?”

舒氏滿意的拍拍尹曦月的手:“如此甚好。”

春桃得意洋洋揪著夏荷的袖口:“太解氣了太解氣了,那林姑娘今日哪是來歸還東西的,分明就是來向咱們奶奶示威的,如今簡直賠了夫人又折兵。”

尹曦月端著茶盞,淡淡吩咐:“夏荷,你去整理一下賬目出來,送去給母親核對,然後送去給世子。”

夏荷開心的答應。

春桃夏荷是從小跟著尹曦月的一等丫鬟,自是讀書識字了的。

春桃看著賬目,有些憂心:“奶奶,那些東西送給林姑娘那麼久了,還能拿得回來嗎?”

那麼多年,銀子花都花完了吧。

尹曦月很淡定:“賬目對過去,她拿不出來總有人填上。”

林月如既然想要爭一口氣還回來,那就一定要挺直身板站住了。

尹曦月放下茶盞,精緻漂亮的容顏掛著淺淡的笑,徐徐微風,顯得靜謐美好,她說:“春桃,你去辦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