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二人才回過神來。

受傷守衛頓時洩了氣,癱坐在地。

此人抱住仍在顫抖的手臂,嚥了咽喉嚨,只聽他沙啞著說道:

“速去稟報。”

另一人聞言當即神色慌張快跑而去。

餘安仍舊徑直走著,後背颳著青磚地面的三人痛叫不已。

沒一會兒,聽見周圍傳來腳步聲。

漸漸的,身披鎧甲,手持武器的兵士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直到將餘安圍了個水洩不通。

“來者留步!”

人群中,一個身穿黑甲,頂著盔纓頭甲的高大身影出現在餘安身側,一看便知是這群兵士的將領。

餘安未曾理會,甚至不見他轉頭看過來一眼,兀自向前走著。

見來人如此囂張,統領臉色陰沉了下去。

儘管守衛已經稟報此人武藝高強,非一合之敵。可現在整個郡守府兩百人的兵力將其團團圍住,任你長了翅膀也是難以逃出生天,若不是顧忌地上三位公子,此時早已下令圍殺上去,將其剁成肉泥了。

“擋我者死。”

餘安面前戈矛緊簇,頂住餘安去路。只見他依舊向前走去,不曾停下。

眼看就要撞上,氛圍頓時劍拔弩張到了極致。

“散開,讓路!!” 站在原地的將領沉聲命令道。

“將軍。。。”身旁一個小將聽到上峰讓其通行,當即急道。

“散開!”將領怒吼。

前方士兵接到命令,雖有不甘,卻還是不得不退下。

頓時一陣兵甲摩擦的聲音和腳步聲不絕於耳。

餘安側後方,下達命令的將領臉色狠辣無比,嘴角浮現一抹陰笑,此人手中不知何時拿到弓箭,已滿弓瞄準前方餘安,赫然是那四石大弓,力可穿石!

就在令下之後,以兵士撤退時弄出的聲音掩護,將領趁機拉滿大弓瞄準了餘安。

而後並未猶豫,只見弓弦“嘣”地一聲,利箭向餘安人頭疾射而去。

不知天高地厚,任你武藝再高,也難逃一死。

將領冷哼,等待腦海中的一幕出現。

電光火石間,前方人影停了下來,長槍直杵在地。

只見對方仍站得穩穩當當,一隻手不知何時已經伸到了後面。

嗡~

箭矢被抓在手中,通體打顫,嗡嗡作響。

看到這個畫面的將領甚至還沒反應過來,仍在下意識放下大弓,下一瞬才猛然醒悟。

人群中,一名士兵嘴唇緊緊一繃,似乎並不意外,此人正是那名在東廂門口親眼見到餘安出手的守衛。

餘安手握利箭,並未回頭,這一次,不再開口說話。

只見他五指微松,手臂向前彎曲,箭頭順手向前滑動著,至箭尾處再次抓緊。

咻~

破空聲響起,手中已無箭。

握起長槍繼續前行,幾個動作下來,可謂行雲流水。

而眾人此時卻還未從徒手抓箭的震撼一幕中回過神,呆呆地看著那宛若神人的背影,靜默,肅殺!

“將軍!!”

後方一聲悲呼,眾人如夢初醒,紛紛看來。

出聲者是方才那小將,此時半跪在地,懷中抱著上峰。

驚魂之色定格在臉上,眉心處,插著剛剛射出去的利箭,身體還在小將懷中輕輕抽搐,殘喘待終。

“將軍!”

很快身體就不再動彈,死不瞑目。

兵士見此情景,頓時騷動起來,有的悲痛欲絕,也有人吃驚不已,看向那身影已然有所恐懼。

小將怒視餘安,雙眼赤紅,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

又想到此人身手實在了得,世所罕見,冒然下令的話,自已的上峰便是前車之鑑;再加上三位公子也在此人手中。

最終,不得不接受現實,人群中讓出一條路,一群士兵緊緊跟著。

一人,一槍,拖拽三人。

眾多甲士,手持戈矛,待令而刺。

最終,一行人擁簇著來到內閣大門前的廣場上。

餘安來到廣場中央,站定。

士兵來到空曠地區,則迅速拉開身位,五人成隊而列陣!

被拖拽著的的三位公子遭了大罪,一路上都是石磚路面,就這麼刮擦著,背上的傷痕縱橫交錯,從來時路上留下三道“血路”,三人此時已是虛弱至極。

內閣大門前早已有士兵提前佈防,

“讓開!”

門內傳出一聲渾厚地聲音。

隨之而來的則是一聲急切回應。

“大人不可!此獠身手了得,有萬夫不當之勇,萬不可與之照面!”

“他要是想取老夫性命,大可直接來內閣殺我,何必多此一舉?趕緊讓開,先不要動手,容老夫會他一會再說。”

自營衛閣出來後,餘安的五感早已提升到了極致,後又突破赤玄,更是提升不少。此時雖站在廣場中央,但門內談話卻聽得一清二楚。

只見內閣門前的守衛向兩旁讓開,從中走出一人。

似有六十多歲,濃眉大眼,面色紅潤,一頭濃密白髮還未紮起,站在門前正對餘安,不怒自威。

正是此郡太守,周正淳!

見廣場中央站定的年輕人面無懼色,絲毫不曾懼怕已方人多勢眾,就這麼等著主人開口說話。英姿勃發,從容自若。

轉而看向地上的三個兒子,周正淳只是目光一凝,並未失態。

“不知壯士怎麼稱呼?”

“餘安。”

周正淳聞言略感意外,低沉著說道“餘安?倒是巧的很。

我記得前些年府中有一送油小哥,後來盜竊府中財物,又犯了命案,被格殺當場,這小哥名字也叫餘安。”

“太守老爺說的那人就是我,當日遭人陷害,幸得恩人搭救,餘安才大難不死,”餘安坦誠回道。

“哦?

這麼說,餘壯士今日來此是為尋仇?”

周正淳當年無意中見餘安小小年紀挑著個扁擔,站在後廚,被大兒子叱責,當時餘安小臉漲得通紅,低頭強忍著淚水,承受著謾罵。問清緣由後,當即知道是大兒子周文斌故意刁難,周正淳給餘安解了圍,又將周文斌責罰了一通。

誰知沒過多久,餘安偷竊殺害官差的奏報便出現在他案上。

知道此人就是當年的送油小哥後,周正淳卻沒有去糾結餘安是怎麼死裡逃生的。而是直奔關鍵,問了餘安來意。

“正是,不過卻不是為此仇而來,”餘安說著,側開身來,來到周文斌身旁。

就在此時,內閣西側圍牆大門外進來兩個婦人,正是得到訊息的二夫人和三夫人,兩人急匆匆跑到周正淳身旁,二夫人轉頭看到躺在地上,後背已然血肉模糊的老二老三,當即驚叫,抱住周正淳手臂泣道:

“老爺,快救救他們啊老爺,我的兒啊。。”

“閉嘴。”一把推開哭鬧的二房夫人,用眼神震住婦人後,轉而面向餘安,緩緩說道,“看此情景,是犬子得罪了餘壯士?”

一番交流後,周正淳確認餘安並非濫殺之輩,且又不是來尋當年命案,那麼原因只有一個,定是周家有人得罪了餘安!

“大人明鑑,餘安自小便聽聞太守大人廉潔奉公,愛民如子。況且早年在府中承蒙大人恩情,餘安心生敬佩!

故今夜來此,特請大人來主持個公道。”

餘安拿下週文斌口中布團,語氣漸漸變冷,最後森然道:

“周大公子,來說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