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

今夜的風兒似乎比往日要冷冽一些,它刮過原野,鑽入城中,在街巷間流轉,最終來到一扇門前。

臺階下站一青年,鬢角青絲隨風飄動。

郡守府後門!

咚咚咚。。。

餘安抬手,敲了門,見無人應答,復又不停敲著。

“誰啊!”門後響起熟悉的聲音。

餘安不作聲,抬起手繼續敲著,咚咚咚。。。

“來啦來啦,”門後之人口中罵罵咧咧不停,“這才幾更天,就要來送貨,狗日的,熬死老子了。”

吱呀...

“我說你...”

餘安見開門之人正是那當年處處為難自已的門房,孫管家的親戚。

當即上前一把薅住頭髮,右手握拳,拳風呼嘯而起,直衝對方腦門。

嘭!

一拳將對方前額砸得塌陷下去。

抽搐著身體的門房兩眼暴睜,透露出不可置信,不知還能不能想起眼前之人是誰。

抬腳入門。

抓著頭髮的手未鬆開,將已經癱軟下去的門房硬生生拽到門後花植叢中。

拿起放在門口的長槍,關門,轉身。。

憑藉記憶在郡守府摸黑走著,屋頂上一抹幽影跟隨。

正是午夜,除了夜間巡邏的人,幾乎所有人都已經入睡。

不多時,來到一個大院門前,看建築規格,比之其他要大上一些。

咚咚咚。。。

再次抬手,敲門。

“來啦。”

過了會兒,開門的是個十多歲的瘦弱男孩,揉著眼睛一副睏倦模樣。

餘安伸手,一記手刀砍向脖頸,將其敲暈,安置在一旁。

來到院子裡不作停歇,徑直走向正中房間的門前。

餘安深吸一口氣,開門走了進去。

屋內香氣縈繞,房屋一角,還有正燃燒著的檀香。

雖是夜晚,但餘安藉著微光將周圍觀察得一清二楚。

繞過屏風後來到床前。

一箇中年男子躺在床上酣睡,懷裡還摟著一個年輕女子。

正是郡守府孫管家。

餘安微微俯身上前,掄起拳頭朝孫管家腹部直直砸下。

“唔。。!”

正在熟睡的孫管家還未睜眼,身體卻已經本能蜷縮起來,隨後開始狂嘔。

懷中女子也因此被驚醒,當即要撐起身子,抬起頭卻看到床頭站著一個黑影,當即欲要尖叫。

餘安握槍照頭一敲,女子應聲倒回床上。

此時孫管家已經清醒過來,卻仍舊在捂著腹部嘔吐,胃中早已空空如也,吐的全是膽汁。

待稍稍緩解後,孫管家馬上轉過身,面向床外,只見有一人影站在身旁,卻看不清面容。

餘安拽住孫管家寢衣衣領,將其拖到前廳,遠離那聞之慾嘔的氣味。

“點燈。”

“壯士,壯士饒命,敢問老朽哪裡得罪了壯士,還請

唔。。!!!”

抖抖索索的話才說到一半,腹部又遭重擊,一時間心臟似已停止跳動,肺部也喘不上氣來,孫管家在地上不住地打滾。

再次緩過來,整個人已經萎靡不振,被餘安打的這兩拳,確實能要他半條命。

“點燈。”

淡漠聲音再次響起。

孫管家一手捂著腹部,一手撐起身來,趕緊跑到燭臺點亮蠟燭。

火光亮起。

孫管家終於看清來人。

挺拔健碩,手持長槍。

虎眉之相。

整張臉,冷得如鐵。

看了幾次,孫管家依舊是沒有認出餘安,只是隱隱覺得有些熟悉罷了。

不過前面的教訓,再加上面前之人渾身殺氣,令其不敢再開口。

只見餘安走上前來,斜睨後者,淡淡開口:

“孫管家,還記得陸家村餘安否?”

聽到此話的孫管家猶如五雷轟頂,再次打量前者,突然,他顫抖著伸出手指向餘安,臉上驚恐不已,坐在地上連連向後蹭去。

“看來還記得,既如此,餘安此來所為何事,孫管家想必也是清楚的。”

“你,,不可能,,,不可能,”孫管家背靠著桌角,連連驚呼,“你已經死了!我親眼看見你嚥氣的,這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餘安大難不死,今日特來找孫管家討個公道。”

“不可能,我親眼看見你死的!”孫管家還是不敢相通道,哪怕明明已經從後者面容找到了三年前的痕跡。

“你與那兩官差見財起意,欲將我滅口,再將財物分攤四份,我當日趁其不備襲殺一人,是也不是?哦對了,死了一人,不知最後那金餅怎麼分的?”餘安踱步來到桌前,開口問道。

孫管家面露驚駭之色,這些話,除了當日在場的人,他從未和任何人說過,而另外一個差役也在不久後被自已設計引誘而出,死於山匪之手。

就是說,他再不相信,也不得不承認眼前事實。

“壯士饒命,壯士饒命啊,小人一時鬼迷心竅,還請饒過小人,給小人一個活命的機會,願餘生給壯士做牛做馬以贖罪。”

孫管家連磕帶求,極力為自已爭取活命的機會。

“當日還有一官差,姓誰名誰?家在哪裡?”餘安未曾接話,轉而問道。

“那人叫李敢,在西城當差,家住西城區瓦子巷。”孫管家對答如流,復又趕緊說道,“不過孫某已為壯士除掉此人。此人平日行事無惡不作,孫某亦為不齒,遂假意將其約到城郊,引來山匪將其除掉。。。”

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不太好意思說下去,

“我再問你一次,此人在哪兒。

不要挑戰我的耐心,再亂說一句,死!”

餘安自然不會輕易相信這種解釋。

孫管家顫慄不已,連連磕頭,“小人所言句句屬實啊壯士,您可去西城區隨便問上一問便知啊!那李敢不僅作惡多端,更是無恥至極,事後竟欲要獨吞一半金餅,小人。。。”

“行啦,”餘安聞言嗤笑,“敢情是黑吃黑。”

“那金餅何在?”餘安問道。

來了!

孫管家眼睛一亮。

不怕你要,就怕你不要。只要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那就好辦多了。

當下連忙起身,口中連連說道:

“在這兒在這兒,小人一直儲存著,未敢動它,小人這就取來。”

孫管家連滾帶爬,慌慌張張來到床榻邊上,床上昏迷的女人並未瞧上一眼。孫管家直接躺了下來,將上半個身子探入床下,然後伸手將嵌在床板下面的小錢箱子取了下來。

坐在地上,看著懷裡的箱子,眼中浮現一抹肉痛。

這可是幾十年的家當,全在裡面了,然眼下還是保命要緊,只要活下來,我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帶出郡守府。

心中作此想,手腳卻不敢耽擱,人已再次來到餘安面前,再次跪下,雙手高高舉起。

“壯士,您的金物及孫某幾十年家當,全在箱裡。”

孫管家說罷接著搖了搖頭,滿臉悔恨之色:“孫某意志不堅,抵不住錢財之惑,誤入歧途。

遭此一劫,孫某幡然悔悟,錢財真乃害人之物。

今自是不敢再留,惟有在壯士這等賢良方正之人手中,才是最好的去處。

赤誠之心,拳拳之意,望壯士收下。”

說罷,孫管家便跪在地上一動不動,高舉著錢箱,等待餘安接過去。

就這麼跪著,卻許久不見餘安說話,也未有什麼動作,當即不知該怎麼辦才好,胳膊已經酸得顫抖起來。

就在快要堅持不下去時,箱子終於離手,孫管家大呼一口氣,心裡暗道,就說嘛,有錢不要,傻了不成。

嘣~

一聲輕響,後面接著嘩啦啦的聲音。

孫管家傻眼了,盯著地上散落出來的碎金、錢票、珠寶等物。

正是餘安將錢箱子扔回地上,手中拿著金餅。

意思很明顯,只要屬於自已的東西,其他的,沒興趣。

“不是溶了幾份嗎?怎麼整個都在你這兒?”

孫管家正擔憂眼前不要錢財的餘安會不會暴起殺人,聞聽餘安問話,更不知作何解釋,難不成說自已黑了那兩個官差和郡守府賬房,獨吞了。

這話哪能如實說,孫管家焦慮不已,腦海中正在盤算怎麼圓過去。

“起來,帶路。”餘安見狀,心中瞭然,沒有繼續糾纏此事。

“嗯?”被打斷思緒的孫管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帶我去內府。”

孫管家聞言“啊”了一聲,以為對方是要將此事告到太守那裡。

如此想著,身子不禁抖了抖,此事要是被太守老爺知道,以那位剛正不阿的性子,非活剝了自已不可!

若說孫管家最怕何人,那必然是非自家老爺莫屬,哪怕是眼前求生關頭,他依舊希望不要去內府,畏懼太守比之餘安更甚。

原因無他,無欲則剛!

說的便是這郡首府的主人。

“壯士不可啊,這內府戒備森嚴,此時過去定會被擒,”孫管家口疾呼,竭力阻止,想要先將眼前這一關過去。

“那。。你便死吧。”說著,餘安緩緩舉起手中長槍。

孫管家大駭而退,“去,去去去,壯士息怒,小人這就帶路。”

說罷便趕緊繞開餘安,走到前方帶路,生怕那槍尖扎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