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你們作什麼,都要從心裡去作。

——《歌羅西書》3:23

•工作背後的工作

一位年輕醫生在結束了精神病學住院實習後,來到紐約市一家醫院工作。她與早幾年入行、身懷二胎的女大夫成了朋友。“你知道我最喜歡懷孕的哪一點嗎?”有一天,女大夫對年輕醫生說,“我喜歡懷孕,是因為只有它讓我感到自已時時刻刻都有產出。即便睡覺我也沒閒著!”

這令年輕的醫學博士感到震驚,她的朋友居然將自我價值完全等同於生產能力,找到這份可以不間斷的工作令她如釋重負。她反思道:“很多人認為,富有成效和有所作為是通向救贖之路。換句話說,我們試圖透過工作來體現自我價值、建立安全感和找尋生命的意義。”

很多人借高效工作與功成名就來定義自我,到頭來卻身心俱疲。有些人工作的動力是掙錢以享受“真正的生活”,但這使工作淪為無謂的折磨。我們可以將這些隱秘動機稱為“工作背後的工作”,它們往往搞得人心力交瘁。

儘管耶穌的十二使徒蒙召後便舍了漁網(路5:11),我們看到他們後來又重拾捕魚舊業,我們也看到保羅在傳道時依然以製造帳篷為生,他們並沒有在與基督相遇後放下“世俗的工作”,或是壓抑自已的熱情。相反,他們與工作的關係發生了徹底的改變。耶穌為他們呈現出全景圖。事實上,他就是那幅全景圖。他有意呼召他們超越捕魚去捕魚:“不要怕!從今以後,你要作得人的漁夫了。”(路5:10) 換句話說,他來是為了拯救並醫治這個世界,他邀請門徒與他一起完成這項任務。如今門徒的身份與意義不再受制於工作或財務狀況。他們可以超然離去(如果被呼召),或重拾舊業,或以全新方式對待工作。他們不再受工作轄制,也從他們的工作中和在他們的工作中得享自由。請注意,當耶穌呼召門徒跟隨他,他們正享受著物質的極大豐富——捕到很多魚。但他們能夠、也做到了撇下漁網。耶穌的同在使他們不再受工作的轄制。

也許這聽起來過於理想主義。畢竟海里的魚不會自行消失,那時的漁夫跟隨耶穌“無薪休假”後,也沒有老闆阻撓他們重操舊業。但這個故事促使我們捫心自問:我們是否被工作牢牢佔據,以致察覺不到上帝為我們預備的新機會?我們是否“釣到了大魚”——年終獎金或新的工作——隨即憧憬更大的魚?我們如何在保全工作的同時抵擋來自工作的種種誘惑?

《列王紀下》5章對這種自由作出了經典的詮釋。敘利亞元帥乃縵在信靠以色列的上帝后,沒有離棄他的崗位。相反,他掬回一捧以色列的泥土,每當他履行職責隨同敘利亞王到臨門廟叩拜敘利亞的神明時,便會跪在這捧泥土上。臨門廟其實是敘利亞的聖化縮影,乃縵的做法實際上是在說:“我會繼續侍奉我的祖國,但不會再膜拜我的祖國。敘利亞的國家利益於我而言十分重要,但不再是我的終極價值或偶像。”我有一位做私募基金的朋友,也曾作出過相似的舉動,他拒絕了公司的一份風險投資專案的獎金,因為這項投資雖然合法卻沒有改善人們的生活。與上帝的相遇給予他們二人打破工作祭壇上偶像的勇氣,這種力量將他們從工作背後的工作中解放出來。

如如前所述,福音取代了我們工作的其他動因,改變了我們對工作的看法,調整了工作中道德羅盤的方向。除此以外,福音賜給我們工作的新熱情與內心深處的安息,帶給我們工作的新動力。

•真熱忱的力量

現如今,熱忱一詞隨處可見。滿腔熱忱之人無論做什麼都能脫穎而出。但熱忱也分不同的來源和種類。有時它所激發的狂熱行為深植於對失敗的恐懼甚於對成功的追尋。這種熱忱雖能激發巨大的能量,但從基督教角度來看,卻是一個假象。這種被工作背後的工作所驅動的熱忱無法持續,就像一支殘燭在熄滅前進出的最後一閃。

多蘿西・塞耶斯指出了工作中的偽熱忱,她在《信仰還是混亂?》一書中闡述了傳統的七宗罪,包括通常譯作“懶惰”(sloth)的“怠惰”(acedia)。塞耶斯認為這是對“怠惰”一詞的誤解,因為人們常常用“懶散”(Laziness)來定義“懶惰”,這並未表達出“怠惰”的本質。

她認為“怠惰”意指單靠成本效益分析來計算“於我何益”的人生。她寫道:“無所信,無所愛,無所恨,無所追尋,生無所求,仍舊活著的原因是因為死亦無所求。我們對此並不陌生,只是或許尚未意識到它也是重罪。”

塞耶斯進而寫道,怠惰之人狂熱追逐自我需要、安逸和利益,其外在表現並不一定懶惰。事實上,這類人通常十分活躍。但塞耶斯認為怠惰是“空虛靈魂之罪”,它使你暴露於眾罪之中,使那些罪成為你工作的動力。

怠惰之罪最擅長的手段之一,就是用風風火火的身體行動來自我粉飾。我們以為身無閒時即可救我們脫離怠惰之苦......暴食營造出吃喝玩樂的歡愉氣氛,奔走於不同的良辰美景之間......貪婪驅使我們早早起床,鼓足幹勁投入到一天忙亂的工作中;嫉妒促使我們四處傳播流言蜚語,氣急敗壞地寫告狀信,打探小道訊息,翻看辦公桌下的紙簍;暴怒十分巧妙地說服人們,在這個充滿惡人與惡魔的世界中,唯一的生存之道是不斷地大聲詛咒:“全世界都是畜生和惡棍”;色慾將毫無生機的濫交偽裝成身體的活力四射。其實,以上種種都是在掩飾我們內心、頭腦和靈魂怠惰的空虛......在世上它自詡為寬容,在地獄它叫作絕望。

我認為這段話深刻揭示了偶像崇拜的本質。如果不為一個超越自我的目標而奮鬥,一切工作動力都將源於另外六宗罪中的某一種。你可能工作分外勤奮只是為了出人頭地,或出於驕傲想要證明自已,或為了滿足貪慾及縱情饕餮。簡而言之,怠惰是最難察覺的一種偶像崇拜。它把那憤世嫉俗的自我擺在生命的中心。一旦陷入怠惰,你會放任最可怕的惡行和罪行,成為工作最主要的推動力。

《指環王》三部曲的主要情節是圍繞一個極具腐蝕力的魔戒展開的。人一旦戴上這枚戒指,權力意志就被放大,人心會越發邪惡。書中對一位反覆戴上魔戒的霍位元人的描寫是:“在戴上魔戒的瞬間,你成為唯一真實的存在;成為這個幽靈般世界中一塊微小、黑暗、堅挺的岩石。其他的一切都變得影影綽綽,朦朦朧朧。”我們身處的當代文化在某些方面就好比這枚魔戒,放大了人類內心深處自私自利的罪性,並且一再重申:無人有權為我判定是非——不存在高於自我選擇的標準或權威。我們的意識和需要比任何外在更為真實;我們無需順服於其他事物,我們自已的幸福快樂是最重要的;我們無需為任何事物放棄自由。但聖經對熱忱的定義——思想耶穌的受難——是為了他人而犧牲自已的自由。

《羅馬書》12章從實際應用的角度闡述了這條真理。保羅在這章的開始說:“所以弟兄們,我憑著上帝的仁慈勸你們,要把身體獻上,作聖潔而蒙上帝悅納的活祭;這是你們理所當然的事奉。”(羅12:1)保羅使用的是祭祀語言;他啟發我們思考獻祭的朝拜者。他在此處談論的不是犯罪後與神和解的贖罪祭,而是燔祭——從牲畜中選取一隻強壯、沒有殘疾的祭牲。燔祭表達了獻祭者對上帝的絕對忠誠,彷彿在說:“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毫無保留。”這是熱忱的一種表現。

事實上,“活祭”一詞的弔詭之處在於祭牲本是要被殺死的。這也是祭牲的本意。對上帝的子民說,“願你們成為活祭”,註定是一條坎坷之路;你當不斷捨棄自已的好處,向神而活,這才是蒙神悅納的熱忱。但這是怎樣一種狀態?《羅馬書》12章餘下的部分對此展開了論述,其中一節經文細緻地描述了活祭的狀態:“殷勤不可懶惰,心靈要火熱,常常服侍主。”(羅12:11)

此節經文有兩點特別之處。首先,“殷勤”(zeal)一詞的希臘原文兼具緊迫和勤奮之意,它可能是某種狂熱的狀態——無重點、無原則的十萬火急;也可以形容磨蹭拖沓,勤奮卻毫無緊迫感。上帝的要求是既有緊迫感又有自律。其次,經文中“心靈要火熱”對應的希臘原文,字面上的意思是“猶如心靈在沸騰”。成為活祭意味著我們飽含熱情、嚴於律已、具有緊迫感地投入到生活和工作中。這才是我們應有的熱忱。

那麼,真正的熱忱人何而來?保羅在開篇寫道:“我憑著上帝的仁慈勸你們,要把身體獻上,作聖潔而蒙神悅納的活祭。”究竟何謂上帝的仁慈,使你能成為活祭——不求自已的益處,放下工作背後的工作,將全部熱忱轉向上帝?答案自然是耶穌,他是至高的活祭,是上帝的仁慈的最高形式。當你看到耶穌為你受苦而犧牲,當他受難的情景深深刻進你的腦海,你就會清楚自已看重的事物是否僅僅是其他六宗罪的延伸了。

耶穌為何要受苦?他的熱忱與犧牲從何而來?在《約輸福音》中,耶穌望著門徒,對天父說:“我為了他們的緣故,自已分別為聖。”(約17:19)“分別為聖”一詞本意是指像奧林匹克選手一樣脫穎而出。我們知道,為奧運會訓練意味著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要絕對服從於這一目標。

每天的每一分鐘、每項活動都應圍繞這一目標進行,即使承受巨大的痛苦,也無怨無悔。只有憑藉這樣的熱忱與決心,才有望摘得金牌,耶穌及其受難也是如此。他為拯救我們將自已分別為聖;他失去了一切,忍受著一切,只為實現這一目標。耶穌基督受難是為了你我和天上的父,而不是為了他自已。他是我們的榜樣。

當耶穌受難那長闊高深的愛打動了你,你在蒙召職位上的工作熱忱便會被激發出來。當你意識到他為了拯救你所做的一切,你的驕傲和嫉妒便會消失,不再倚靠更多的金錢、權勢或舒適的生活來證明自已的價值。

基督徒工作的動力是出於無私奉獻的真熱忱,而非怠惰利已的偽熱忱。你被神國所接納,因此得到了認可。你在上帝面前得稱為義,因而無需再證明自已。你透過死祭被拯救,因而得享自由成為活祭。你擁有永無止息的愛,因此可以不懈地努力工作以回應內心的平安豐盛。

• 深刻安息的力量

工作與休息之間存在著共生關係。我們都知道放下工作是為了使身體和心靈得到充分的休息。休息或守安息日有助於我們審視手中的工作,給予其合宜的重要地位。我們通常需要跳出工作,投入其他活動,才能認清工作,發現生活中更重要的事物。從這一角度出發,充分放鬆身心,我們才能更高效地投入到工作中。

不過,工作與休息之間具有更深層的關係。我們每個人都被工作背後的工作所困擾——自我證明與拯救,體現自我價值與身份。但如果我們的內心得享福音的安息,不再靠工作去賺取救恩,就能體會到注入身體中的源源不斷的新鮮活力,賜予我們力量,重燃我們的熱情要理解這種屬天安息的狀態,首先需要理解聖經中守安息(Sabbath)的含義——它的象徵意義與指代內容。

要記念安息日,守為聖日。六日要勞碌,做你一切工作。但第七日是耶和華你的上帝的安息日;這一日,你和你的兒女,你的僕婢和牲畜,以及住在你城裡的寄居者,不可作任何的工。因為耶和華在六日之內造天地、海和其中的萬物,第七日就歇息了;所以耶和華賜福安息日,定為聖日。(出20:8-11)

要遵守安息日為聖日,照著耶和華你上帝吩咐你的。六日要勞碌,做你一切工作。但第七日是屬於耶和華你上帝的安息日;這一日,你和你的兒女、僕婢、牛驢和一切牲畜,以及你城裡的寄居者,不可作任何的工,好使你的僕婢可以和你一樣享受安息。你要記住:你在埃及地作過奴僕;耶和華你的上帝用大能的手和伸出來的膀臂,把你從那裡領出來,因此耶和華你的上帝吩咐你要守安息日。(申5:12-15)

《出埃及記》20章將守安息日與上帝的創造聯絡在一起。“因為耶和華在第七日就歇息了。”這有何實際意義?因為上帝在創造萬物後歇了一切的工,安息了,我們在工作後也必須休息。這種工作和休息的節奏不僅針對信徒,也適用於每個人,這是我們被造的本性。過度勞累與敷衍了事都是違背了這本性,終將導致崩潰。休息本質上可以享受並榮耀上帝的創造以及我們的工作。當我們破壞工作與休息(任一方)的節奏,就會引致生活乃至周圍世界的混亂。因此安息日是創造的慶祝。

《申命記》5章進而將守安息日與上帝的救贖聯絡在一起,“你要記住:你在埃及地作過奴僕;耶和華你的上帝用大能的手和伸出來的膀臂,把你從那裡領出來,因此耶和華你的上帝咐你要守安息日。”(15節)上帝將安息日描述為脫離埃及為奴之家的復現。這提醒我們他是如何將其子民從非人的境地中救贖出來的那時,以色列民只是法老制磚系統中的一個工作單元,不守安息日誡命的人都是奴隸,即便是自願的。

如果你無法謹守安息日,那麼無論是你的內心,還是物慾橫流的文化,或是剝削制度,或上述所有情形,都可以將你壓垮。因此,安息日是自由的宣言。這意味著你不再為奴——不受文化期望、家人期許、醫學院要求或自身缺之安全感等因素的轄制。你應當學著用勝利的口吻對自已說出這條真理,否則很可能因休息而內疚自責,無法真正放下。

以色列守安息日的律法頒佈於出埃及之後。這在當時世界文化中是絕無僅有的。該律法總的來說制約了工作時間、掙錢多少、剝削程度和經濟生產。每到第七日,要歇了田間一切的工,每七年要叫地歇息,不耕不種。這無疑意味著短期內以色列的經濟生產力和繁榮程度要遜於鄰國。

但這是一片自由計程車地。長遠來看,充分休養生息的民族更具生產力,安息日也是信任的行為。上帝命定安息日,是為了提醒我們他既工作又休息。守安息日是順服與忠心的態度,牢記自已不是維持世界運轉供養家庭需要、推動工作開展的那一位。企業家很難信服這一點。他們往往能力強,員工數量有限,不傾注時間就無法完成工作。他們是多麼容易陷入誘惑的網羅,相信自已可以獨自撐起創造的支點啊!

但你應該已經看到,上帝就在那裡,你不是獨自在工作。耶穌勸導我們不要憂慮(太6:25-34),便是以工作為背景的。他訓勉我們,既然野地的花草“不勞苦,也不紡織”(28節)他都阿護關心,更何況遠比花草貴重的我們——因此,不要透過工作追逐物質利益(32節)。如果你在休息時感到不安,就不是在守安息日。這時你需要默想諸如《馬太福音》6章這樣的經文,直到你內心充滿真正的安息。

我們或許就此得出結論,福音的安息的實際果效只有在我們獨自禱告和讀經時才會臨到我們,但這其實是謬誤。上帝也透過基督徒的團契生活來堅固我們。舉例來說,保羅號召基督徒“各人的重擔要互相擔當,這樣就成全了基督的律法”(加6:2)。經上說,耶穌會擔當我們的重擔(大11:28--30),我們要把一切憂慮卸給神(彼前5:7),他天天揹負我們的重擔(詩68:19)。那麼到底要怎樣做呢?我們當仰望上帝擔當我們的工作和重擔,還是倚靠基督徒兄弟姐妹的幫助?顯然,兩者均不可或缺。我們往往透過基督徒朋友的同情與鼓勵,經歷到上帝賜予的力量以及對我們工作的支援。

• 屬天的安息

你們所有勞苦擔重擔的人哪,到我這裡來吧!我必使你們得安息。 我心裡柔和謙卑, 你們應當負我的軛,向我學習,你們就必得 著心靈的安息;我的軛是容易負的,我的擔子 是輕省的。 (大11:28-30)

這段經文有助於我們深入理解在與基督相遇後工作會發生哪些改變。當耶穌呼召我們所有的人到他那裡去,他知道我們是“勞苦擔重擔的”,需要得享“安息”。但耶穌為勞苦所預備的良藥竟是“擔子”(30節),甚至是“軛”!(29節)。軛或馬具是用來套住服役牲畜的工具,象徵奴隸和繁重的苦役,怎會成為解決勞苦重擔的良方呢?耶穌說,那是他的軛和擔子——唯此才是輕的。為什麼?因為“我心裡柔和謙卑,你們應當負我的軛,向我學習,你們就必得著心靈的安息”(29節)。他是唯一不會令你心灰意冷的老闆;唯一無需你完美演出就悅納你的觀眾。為什麼?因為他已為你成就了善工。

事實上,基督徒的精確定義不僅包含仰慕耶穌、效仿耶穌、順服耶穌,還要安息在基督所成就的工作中,不再靠自已的努力。需要謹記的是,上帝之所以在《創世記》2:1-3安息了是因為他完成了造物的工。基督徒之所以得享安息,唯一的原因是上帝在基督裡成就了救贖的工。當工作背後的工作已由聖子成就,那麼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將天父交給我們的工作做好。

前文提到許多人在做“工作背後的工作”。他們工作不只為了工資,也為了驅走自卑感。但在基督裡,我們得到“休息背後的安息”——讓心靈重拾活力的安眠。沒有它,其他一切工作都無法使心靈得到滿足。即便休息也很難放鬆;你一刻也無法離開自已的牢籠;當上帝呼召你去完成他所預備的工作時,你也無法從中得到上帝期許的滿足感。

《烈火戰車》這部電影展現出這種反差。影片中一名男子參加奧運會百米賽跑只是為了“證明自已的存在”;另一名男子因為在基督裡得享屬天的安息,毅然拒絕了在禮拜天角逐金牌。前一位選手必須拿到金牌,因為他在做“工作背後的工作”(但至少在影片中,金牌也不足以讓他感受到夢寐以求的安息)。第二位選手——敬虔的基督徒埃裡克・利德爾——並不在乎是否能夠贏得奧運會獎牌。他找到了安息之所。他告訴妹妹,是上帝使他健步如飛,“當我奔跑時,可以感受到他的喜悅。”他奔跑是為了享受奔跑本身,取悅那位賜予他天賦的上帝。

我們在本書開篇引述了約輸·科爾特蘭的一段話:

1957年,靠著上帝的恩典,我經歷了屬靈的覺醒,我的人生變得更豐盛、充實和富有成效。那時我滿懷感恩和謙卑,請求上帝賜給我能力和機會,藉著音樂給他人帶去歡樂......啟發聽眾發現自我澘能,活出有意義的人生。因為生命註定是有意義的。我感到這一切都是上帝施恩賜予的,我知道禱告已蒙垂聽。一切頌讚歸與上帝。

科爾特蘭曾經無異於眾人。那時他內心深處的聲音是,“如果我足夠優秀,如果我功成名就,如果人們為我歡呼喝彩、欣賞我,我就能感受到自已的重要,感受到生命的意義。”但是這種內在動力往往無法創作出最好的作品——也無法通向屬天的安息。正如路易斯所言,除非你不去考慮自已在給別人留下什麼印象,否則你絕不能給別人留下好印象。在文學、藝術中,一心想有獨創性的人絕不會有任何的獨創性,但是,如果你只想講出真理(一點也不在意這個真理以前怎樣頻繁地被人講述),十有八九在無意之中,你就已經有了獨創性......放棄自我,你就會找到真正的自我。

有件事讓科爾特蘭展現出真實的自我。一個夜晚,他真情流露,精彩地演繹了《至高的愛》,一組為時三十二分鐘的讚美上帝的組曲,走下舞臺時他說:“ Nunc dimittis”。這是《路加福音》2章西面看到應許的彌賽亞後所說的話,其本意是,“我現在可以安然離世了。”科爾特蘭坦言他曾經歷上帝之愛,將他人“工作背後的工作”中解救出來,只為工作本身而創作。他感受到從上帝而來的力量和喜悅。從此,他不再為自已,而是為音樂、聽眾和上帝而創作。從基督教角度看,我們需要根據被造的樣式尋找上帝的呼召。你的天賦絕非偶然,而是造物主的恩賜。如果你既不是奧林匹克選手,也不打算在國際舞臺上演出;如果你因老闆不公正的對待而痛苦,因無法在枯燥的工作中施展才華而憂心,請記住,無論何時上帝都全然瞭解你的處境;當你用心去做上帝交給你的工作,就是在服侍主。

這是多蘿西・塞耶斯號召我們用心工作的本意;也是托爾金在《尼格爾的葉子》中表達的思想。當你心繫基督和他所應許的來世,當你負著他那容易的軛,你就可以無所掛慮地工作。無論工作取得怎樣的成就,你都能欣然接受,因為這是上帝對你的呼召。你會飽含熱情又勞逸結合地工作,因為你內心深處的慾望(包括對世俗工作的某些期許)在我們真正的家園——新天新地降臨之時,終會得到滿足。因此,無論何時何地,你都能夠心滿意足、無怨無悔地工作。

你也可以說:“ Nunc dimittis.”

(工作的意義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