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太,我也要鄭重跟你道歉跟踏雪道歉,都是我的魯莽衝動才引發後面的事情,如果我當時冷靜點成熟點也許事情不會這樣’文秀認真的說出這些埋在心底幾年的話。接著道‘我也不怪你不告而別,換做是我可能也不會處理的更好,我希望你也不要自責了,向前看,開心的過生活’。

‘文秀,馬場老闆告訴我你去找我了,他說當時你受傷很重,我都知道,對不起我甚至沒有去探望你’

‘不,你不要道歉,如果沒有你,我早就死在了夏牧場,是你救了我’。停頓了一下,文秀繼續‘事實上我很感激你,跟我說這些,我突然覺得很輕鬆,可以勇敢的往前看了’。

天將要黑下來了,風大起來,非常冷,文秀提議回去,巴太牽起馬文文秀是不是從那之後再也不騎馬了,文秀說害怕了從此再也不敢騎馬也不想逼自已,慢慢來。兩人一馬緩緩在雪地裡行走。到了小賣部門口。巴太喊住了文秀。

‘聽說你跟吳然訂婚了’

‘他是有跟我媽提這個事情,但是還沒答應’

‘文秀你要向前看了嗎?你會答應嗎’

‘巴太,我是要向前看了,我想我們的一切都過去了,你也向前看吧,好好生活,風太大了,快回去吧。’

說完文秀就進屋了,媽媽跟奶奶在準備晚飯。張鳳俠笑眯眯得看著她,‘談得怎麼樣?都說開了嗎?那麼你要嫁給誰呢?’

‘媽媽,你還說’

‘好了好了,不說了不說了,你自已開心就好’。

第二天上午,傳來了摩托車,原來是託肯朝戈聽說巴太回來了帶著孩子回來了,庫蘭也回來見文秀了,順便見巴太。蘇力坦親自跑來跟張鳳俠說,中午去他的院子聚會喝酒。託肯跟庫蘭拉著文秀在她房間打量著文秀,恭喜她出了書,成了作家。這幾年文秀一直保持跟託肯庫蘭的聯絡,也知道她們都在富蘊縣城生活得很好,託肯開了判館子,還有了洗衣機,日子過得很有滋味。

‘我小叔子回來了,文秀,你們見面了嗎’

‘見了,前天晚上他來小賣部了,我們見了’

‘呀,前天晚上一回來就來小賣部找你了嗎?那你們怎麼樣?結婚嗎?’

‘我們的一切都過去了,不可能了’

‘我不相信,兩個人都沒有忘記,都回到彩虹布拉克,你們要在一起’

文秀笑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就把從外地帶給託肯庫蘭的口紅給她們分了,三個人對著鏡子仔仔細細的擦起了口紅。到了午飯時分,三個人挽著手來到蘇力坦家裡,因為孩子的原因,託肯朝戈剛到就忙進忙出招呼客人,儼然還是一家人。巴太看見文秀進來,自然的接過她的帽子厚外套掛起來,給她倒了一碗熱奶茶。看見巴太骨節分明的手,長滿了老繭,文秀心裡的一些想法不受控制的瘋長,很想不管不顧問一個明白。很快食物都準備好了,大家熱熱鬧鬧吃起來,喝起來,巴太在一旁彈起了琴,唱著歌,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著,豐茂粗壯的頭髮根根分明,還是那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少年啊,只是肩旁更寬厚了,臉上的表情有了更豐富的故事。忽然有人問道。

‘張鳳俠,聽說那個達斡爾族小夥子跟文秀訂婚了?’

‘那個吳然嘛,常常來我家送禮,你看大年初一一大早就來拜年了,不過我們文秀還沒答應跟他結婚,我們文秀追求的人很多的呀,要好好挑一挑’張鳳俠高聲回道。

‘文秀之前也是在那個小夥子的自來水廠一起工作的嗎?那他們兩個人很熟悉了呀’不知道誰插了一句話。

‘是嘛是嘛,不著急嘛,巴太回來了呀,文秀不可以嫁給其他人啊’隨著這句話眾人鬨笑起來。

巴太已經在唱那首他在夏牧場常常唱的月光,忽然目光看向文秀,文秀也不知對方什麼意思,只好笑笑點點頭。託肯跟庫蘭也推推文秀,打鬧起來。文秀喝著奶茶,吃著肉,聽著眾人夾雜各種語言的交談,巴太的音樂,外面的風聲,她突然很想寫一點什麼,此時此刻她覺得好像回到了那年夏牧場的拖依上,意氣風發的巴太,月色下跟自已表明心意的巴太,跟託肯庫蘭跳舞瘋玩的自已,以及後來踏著月色回那仁那一路的喜悅。熟悉的感覺似乎有一瞬間回來過,又好像轉頭就不見了。文秀又開始在心中警告自已‘李文秀,夠了,往前看,讓過去過去’。吵吵鬧鬧的鄉村聚會,在大人小孩的聲音裡,巴太的歌聲裡結束,張鳳俠牽著文秀的手走回家。

‘巴太沒回來你天天問起他,現在回來了,你怎麼慫了? 你連話都不敢跟他說,沒出息’

‘媽媽,我想回富蘊縣城老房子好好寫第二本書,你同意嗎’

‘這裡不能寫嗎?你在逃避什麼’

是啊,文秀也問自已我逃避什麼呢,逃避自已的怯懦嗎?還是像昨天跟巴太說過的要往前看了,兩個人也互相道歉了,話都說開了,應該沒有遺憾了,也沒什麼牽絆了吧,我們這樣也算是正式的分手了吧或許壓根沒有正式的開始過呢。那麼,關於自已的寫作,也是時候要靜下心好好寫了,劉老師又在催稿了。在彩虹布萊克,最近好像沒有辦法平靜的拿起紙筆。患得患失。

春節後,大年初三,關於小賣部家的大作家要搬去富蘊縣城的訊息也傳出去了。這回不怪其他人,是張鳳俠親自傳播出去的。她狡黠的想,老孃不助力一把,這兩個溫溫吞吞的年輕人估計要再拖個三年五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