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宋雲海,音律和太白風雪一行三人飛離了草堂閣,徑直便往太白山腳下去了。

正如西門天寧所說,那五行門的弟子和折衝府兵們大都擁堵在那草堂閣大殿前。山上各個路口只有三五個弟子把守——他們自然不是宋雲海的對手。那三人便輕輕鬆鬆地下山去了。

到了山口,那宋雲海便要和那兩人分手了。音律忙問道:

“宋先生本來無門派,現在卻在這太白山上得罪了五行門。如今該往哪裡去安身?”

宋雲海應道:“無妨!我平常素無住處,只愛雲遊,不受拘束,一心修道。現如今,雖得罪了那單風華,但也遠沒有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除了那單風華親自來尋我,其他五行門的人,我宋某還是有相當把握能勝過他們。倒是太白掌門,如今和太白劍宗弟子們失散,太白山又被五行門所佔,接下來你該如何處置?”

太白風雪道:“五行門的事自幾十年前便種下了惡因,今日果然是收了惡果!這一代掌門中,只有我,廬山劍宗掌門任意形,武夷劍宗掌門衛道和單風華認識。如果要和五行門做個了斷的話,也該由我們這些人來。我打算先投奔哪一劍宗,一邊打聽弟子們下落,一邊聯絡反對五行門的力量。有朝一日,奪回太白山!”

那音律聽了道:“如此說來,太白老哥不如去我峨眉山暫避風頭?一來遠離五行門和單風華,二來可以吸收南方人口重整太白劍宗。”

太白風雪聽了,忙謝道:“多謝音律老弟了。你剛才所說的,正合我意啊!”

太白風雪轉頭問宋雲海:“宋先生可有意同我倆去峨眉山耍耍?”

宋雲海道:“太白掌門和音律掌門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曾受山東崔氏厚恩,保崔家崔曉小姐周全。先前崔曉小姐隨夫回長安張家去,那單風華該是從長安中張家老宅來。如此那崔小姐處境甚危,我得速速去長安打聽崔小姐下落才是。”

說罷,宋雲海向兩人作揖道別。那太白風雪道:

“那我倆便不強留宋先生了,一路珍重!”

宋雲海飛身而去,天邊傳來他的聲音:

“山不轉水轉,有緣自會相見!兩位珍重!”

太白風雪喃喃道:“這宋雲海待人甚是真誠,當年黃山和韓老弟的事恐怕是另有隱情啊……”

音律道:“山下並非久站之處,老哥先隨我回峨眉山去。”

“好。”

那太白風雪便和音律啟程去峨眉山了。

……

那草堂閣大殿前,此時正是焦灼之時!

那西門天寧身陷包圍之中,背上還揹著那剛剛醒來不久的單幾十。更為不利的是,他的內力在輪番發功下,已經所剩無幾……

“西門,不用管我了。你先走吧。”

“單大哥,此時此刻,你看我是還能走動的樣子嗎?”

“你若不走,那我倆兄弟今日便一同葬身於此,日後誰來替我等報仇?聽大哥的話,你先走吧。”

“單大哥,實話告訴你,我揹著你,咱倆便能出去了。如果我丟掉你,我今日必將死於五行門之手。”

單幾十不解地問道:“這卻是為何?”

西門天寧道:“我的內力近乎耗盡,你在我背上幫我輸送內力。我倆便可相互配合,殺下山去。如果我丟了你,在沒有內力的情況下,和他們戰不了多少回合,我便真氣耗盡,被剁成肉泥了。”

單幾十聽了道:“我的內力也沒有恢復,只有平時一半的水平,夠用嗎?”

西門天寧笑道:“此刻單風華是完全沒有內力了,對付這些弟子們,一半的一半便夠了!”

單幾十也笑道:“你就這麼有把握?”

西門天寧道:“放心,你只顧抓緊我,給我傳些內力便可。”

那單幾十自幼便雙腿殘廢,終身困在那木頭疙瘩做的輪椅上。不管是離開單家,還是繼承泰山劍宗的掌門,沒有一刻,比現在爬在西門天寧背上更有安全感!

單風華看著包圍之中的兩人還沒有絲毫投降的意思,心裡有些許急躁。一時之間竟有些頭暈,便立馬細聲叫住孫焱,道:

“孩子,快來扶住老夫!慢點慢點!別讓其他弟子發覺!”

那孫焱自然是受寵若驚,忙去攙扶單風華,問道:“老主人,您沒事兒吧?”

那單風華苦笑道:“現如今的娃娃們,真是一代比一代強了!我跟那韓東家的孩子過招尚能對付,但那西門天寧卻險些讓老夫命喪黃泉啊。你快扶我繞到那草堂閣內殿裡去,讓老夫緩緩。”

孫焱問道:“那包圍之中的兩人如何處置?”

單風華閉眼,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既然不願歸順我五行門,那便送他們去地府吧。唉,七兒!”

孫焱便扶著單風華去了草堂閣內殿,走時下令道:“老主人有令!不惜一切代價!誅殺西門天寧和單幾十!”

說罷,轉頭走了。那些個弟子們雖然領了命令,卻無一敢上前去。只是在相隔數米處,乾站著。

“單大哥,你看!那單風華走了,果然如我所料,他已耗盡內力了。如此我倆今天定可出這太白山!”

“嗯!”

單風華說罷,便將自已的內力傳給西門天寧。

西門天寧雙眼猛得炸射出紅光來,提著赤瑛雙劍,開始突圍!

紅光閃過,應聲便是哀嚎!後面的軍士還不知怎麼回事,只聽撲哧一聲,前面幾個同僚便一齊被赤瑛劍刺穿了胸口,成了人肉串兒!

一時之間,血流噴濺。竟也分不清,究竟是西門天寧的紅色氣息,還是那漫天的人血!

一個倒下,後面的便來補上。但如此這般,也不抵那西門天寧殺人的速度。西門天寧手持雙劍,揮舞劍招,紅光靈波便覆蓋其身。從遠處看去,那西門天寧竟成了一個旋轉的人肉絞肉機!

那五行門弟子們的刀劍槍戟根本到不了西門天寧身前,人便先倒了下去。一時之間,西門天寧已經揹著單幾十,離了草堂閣大殿前,向山下殺去。

那五行門弟子忙跑到草堂閣內殿去,報單風華道:

“老主人不好了!那西門天寧揹著單幾十殺出草堂閣了!先正在向山下殺去!”

單風華面露難色,道:“把張家娃娃的府兵先調上來,讓他們先去消耗西門天寧。咱們的弟子留在包圍圈的外層。只是一定不能讓他們倆活著出太白山!”

“是!”

金屬聲響!那軍士的明光甲便應聲而裂,鮮血便從鎧甲的裂縫中射出。

那西門天寧離了草堂閣,殺至太白山風雪道時,雙手已經完全被血染紅,臉上亦是一道又一道血痕!

槍林箭雨瞬來!那西門天寧也不躲閃,極速在手掌中旋劍,將弓箭盡數截斷。停下旋劍之時,對著迎面一槍劈去,金屬劇烈摩擦聲響,火花漂出,回頭看去——

那持鐵槍之人,連人帶槍,自上而下,被活生生劈成了兩半兒!

紅色劍光下,鮮血染紅了風雪道兩旁的刻字石碑,盔甲碎片,在哀嚎聲中盡數落地!如同下雨一般!

單風華正在草堂閣內殿裡運功調息,忽然聽到:

“報老主人!那西門天寧已揹著單幾十殺出了風雪道!現在正向八水堂殺去!”

單風華驚道:“那些府兵們沒有攔住他?”

“回老主人!那風雪道極其狹窄,只得並排站立兩人,軍士們無法衝鋒亦難射箭啊!”

單風華道:“那就讓全部府兵包了八水堂,那裡地方大!把他倆給我耗死在那裡!”

“是!”

至八水堂前,西門天寧已經完全不理會單幾十的言語,一股勁兒向前殺去。他那雙臂也早已不受控制,不停揮向人的咽喉!

七八府兵一齊舉槍上前攻去。

西門天寧怒目圓睜,張口大吼道:“殺——!”

將七八府兵競相嚇到,後西門天寧舉劍劃過,將那一排軍士競相封喉!

又有三五軍士一齊攻來,西門天寧不顧射盡眼裡的些許血跡,揮右劍先將一兵攔腰劈成了兩半,又上劃左劍將一軍士的右臂割下。再起劍法,將剩下兩人的盔甲削成了碎屑。

那西門天寧此刻已經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穩重與內斂,他發功又震死衝上來的軍士後,一摸臉上的血液,朝軍士們喊道:

“我人在此!誰能殺我?!!誰敢殺我?!!”

那軍士們馬上放箭,西門天寧左手內旋,起氣場結界;右手揮劍擊出劍氣,擊殺前排一排弓弩手。

那後排弓弩手立馬補上,卻在一聲一聲的哀嚎聲裡斃命。

又換上了一批弓弩手,眨眼間又被劈死。軍中雖還多有弓弩手,此刻卻已經無一人敢上前去。

西門天寧雙手稍稍蓄力,合劍揮出一道大劍氣,頓時掀翻了數十人,從包圍圈裡打出了一個通道。不等後面人補上,那西門天寧便揹著那單幾十從那包圍的裂隙殺了出去。

又是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在草堂閣內殿裡響起。

“報老主人!西門天寧已帶著單幾十殺出了八水堂!現如今馬上殺到了飄柳殿前!”

“什麼!那麼多府兵被殺光了?”

“回老主人!倒也沒有,只是弓弩手被殺的喪膽,不敢放箭。前排軍士們被殺的身體不全,後面的亦攔不住他啊!”

“這!這!長老們呢?門主們呢?咱們這麼多人留不住他兩個是吧?”

“長老們正在給封大人療傷,剩餘四位門主都在草堂閣大殿外給老主人護法。”

“我不要什麼狗屁護法!讓他們先去飄柳殿前助陣!你再去通知長老們,讓他們派人把封鑑權運到我這裡!命他們五個也去助陣!”

“是!”

飄柳殿前,五行門弟子亦和府兵軍士一齊包著西門天寧,只是都面露懼色。

“殺!”

一聲消散,又有近二十人在哀嚎聲中噴血而亡!屍體從空中落地的聲音,對於在場的普通軍士和五行門弟子而言,那是絕望的滋味兒!

草堂閣內殿裡,幾個弟子剛抬著封鑑權到了單風華處。

單風華道:“好了,他也過來了。趕快讓長老們去飄……”

“報老主人!西門天寧已揹著單幾十殺出了飄柳殿!現在,現在已經快到太白山口了!”

“什麼?我不是讓門主們去助陣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出了飄柳殿?”

“回老主人!四個,四個門主皆和西門天寧鬥了不到十個回合,便,便被西門天寧殺死了!”

“這……這……!”

“他們都被西門,西門天寧的雙劍大卸八塊!屍身不全啊!”

“快……快……快讓長老們在山口設伏!一定要把他倆給我殺死在太白山內!”

“是!”

西門天寧揹著單幾十快到了太白山下大門,那軍士和五行門弟子早已不敢上前。那西門天寧向前一步,前面的軍士便回退一步。那包圍早已形同虛設!

西門天寧此刻腦子之中什麼也沒有想,只是享受著這久違的壓抑過後,釋放殺性的感覺!

他那乾涸的喉嚨,佈滿血絲的雙眼,被血浸透的衣服,無不把他修飾成一頭嗜血的魔獸!

他慢慢地向前走去,不斷有血滴從赤瑛雙劍的劍尖處滴下,他走過的路亦被鮮血染紅。背後的青石階梯已經紅了一片,在這頭嗜血的野獸背後,成了襯托。

單風華在草堂閣內殿裡焦急地等待著——他急需要一個好訊息!一個告訴他西門天寧已經倒下的訊息!

不時,急切的腳步聲又一次響起。

“報老主人!西門天寧他……”

“他死了嗎?他死了是吧!”

“……”

單風華吼道:“為什麼不說話?我問你!西門天寧他是不是已經死了?說!”

“回……回老主人!五大長老們和府兵及咱們的弟子一齊攻了四輪!都……都被西門天寧殺退!現在,長老們快招架不住了!”

“……”

此時此刻,那單風華卻已經釋然了,用手擦掉了頭上的汗。緩緩道:

“這樣都擋不住的話……如此,如此便讓他們兩個走吧……”

“呃……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