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池音聞言轉身往後望去。

虞存仁,張玉青,以及虞嘉柔三人坐在涼亭內,齊刷刷盯著她。

“姐姐怎麼不說話?怕不是做了什麼事心虛了?”虞嘉柔繼續潑髒水。

此話一出,張玉青的臉色更難看了,教訓道:“池音,你速速交代清楚昨晚究竟去哪了!為何一夜未歸?我們虞府的聲譽可不能敗在你手裡。”

一旁虞存仁雖沒出聲,但也一臉質疑。

虞池音沒想到她剛回來,這幾人就忍不住對她倒打一耙,興師問罪了。

還想借此抹黑她,門都沒有!

“我還想問問父親母親呢!為何圍獵發生刺殺,明知我失蹤卻不派人來尋,反而帶著妹妹先逃回來,難道就這般不顧我的死活嗎?”她緩緩走近,冷聲質問他們。

張玉青面色一僵,有些心虛。

她們確實沒去找虞池音,先回府了。但是那也是因為情況危急,總不能為著她一個人,就不顧虞府其他人的性命吧!

況且老爺也是點頭了的。

虞嘉柔覺得虞池音太把自已當回事了,反唇相譏:“你的命哪有一家人的安危重要?要是真死了只能怪你倒黴!何況現在你最好說清昨晚的下落,要真是清白不保,最好還是找個房梁吊了去。”

一旁的秋禾都聽不下去,正要開口卻被虞池音一個眼神止住了。

“要說起這個,那妹妹你早就該去死了,畢竟你與季世子……”虞池音刻意停了一下,捂唇輕笑搖了搖頭,“不說了,我都怕髒了大家的耳朵。”

虞嘉柔尖叫:“虞池音!你憑什麼敢這樣說我!”

二人目光相接,虞嘉柔的眼神彷彿惡毒的毒蛇,想狠狠咬她一口肉。

“夠了!”

張玉青猛拍一下桌子,站了起來。

明明是姐妹,卻整日針鋒相對,唇槍舌戰,哪有半分貴女的樣子。

虞池音更是太刻薄自私,作為女兒,不體恤父母,作為姐姐,也不寬容妹妹。

至於她昨天失蹤一晚,必須要檢查是否完璧,否則又出一樁醜事,虞家就徹底沒臉見人了。

“劉嬤嬤,你帶大小姐去內室,好好檢查一番。”張玉青吩咐道。

“是!”劉嬤嬤一直記恨著虞池音撤了她的權,如今有機會可不得好好羞辱。

她跑過去要捉人:“大小姐!請吧!”

虞池音狠狠將來人踹翻在地。

“你這等賤奴,也配動我?”虞池音眼神冰冷。

張玉青一驚,臉色愈來愈沉。

劉嬤嬤好歹是她的人,虞池音竟這般無禮打罵,這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你現在是連我這個母親都不放在眼裡了?竟公然忤逆我!”

“池音不敢!只是昨夜躲在山洞有些著涼,待會叫個大夫來看看就行,就不勞劉嬤嬤大駕了。”虞池音假笑著,而後盯著虞嘉柔越發圓潤的臉,話鋒一轉,“不過我看妹妹最近胃口倒是大開,還偷偷吃起了補藥,不知這等好方子可否借給我瞧瞧?”

圍獵之時,她就發現虞嘉柔很不對勁。

不僅不騎馬遊玩,也不蹴鞠投壺,只安靜的呆在旁邊,一向愛出風頭的人突然安分下來,其中肯定有貓膩。

秋禾在虞嘉柔帳後發現了藥渣子,身邊一個懂藥理的小丫鬟瞧出這是保胎的藥方。

虞嘉柔懷孕了!

這等世家貴女未婚先孕的醜事,虞家肯定也不希望鬧得人盡皆知吧?

虞嘉柔被她這話嚇得不輕,含糊其辭:“什麼方子,我沒有!”

張玉青掩飾道:“那不過是尋常補藥,你妹妹身子弱,藥哪裡斷過!”

“哦?我偶然看見殘渣,裡頭好像有幾味保胎的藥材。”

看見某人的臉色越來越白,虞池音捂唇似笑非笑,“妹妹,該不是——?”

虞存仁突然沉聲打斷:“行了!你們都給我消停點!今日的事到此為止,都各自回院子去。”

“若府上誰再生口舌是非,傳出去什麼風言風語,我虞存仁決不會輕饒!”他銳利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之人。

眾人戰戰兢兢:“是!”

虞池音眼眸低垂,眼底閃過一縷暗光。

很明顯,虞存仁早就知道虞嘉柔懷孕一事,甚至端王府願意娶虞嘉柔也跟她肚子脫不開關係。

但虞存仁若想將此事瞞下,怕是不易。

畢竟,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

京城隱蔽之地。

一高大男子躺在床上,唇色發白,冷汗把素色中衣都浸溼了。

“現在知道疼了?還逞不逞能騎馬送人了?要我說,你小子就是活該!”一仙風道骨的老人嘴裡罵罵咧咧,手上處理傷口的動作卻很仔細。

見男人不吭聲,又嘮叨:“你果真是個鋸嘴葫蘆,也不知道哪個姑娘倒了大黴,被你看上了!”

“遇見我,確實是她倒黴。”

沈晏州回想起少女為了救他,滿身狼狽的可憐樣子,心中滿是自責。

他的心上人本該被他保護著捧在手心,而不是為他手染血汙,以身犯險。

趙神醫還從未見過沈晏州如此失魂落魄,隱隱有些後悔,找補道:“不過你小子姿容出色,身形俊挺,武功高強,配公主也配的!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此時,一黑衣人忽然現身打斷他們的對話:“樓主!屬下有要事稟報。”

趙神醫傷口處理的差不多了,不用人提醒,自已扛著藥箱出去了。

沈晏州闔上了眼睛,語氣莫測:“說。”

“據宮中暗線訊息,老皇帝性命已無大礙,只是再無生育能力。二皇子慌亂逃跑墜崖後失蹤,朝廷大肆搜尋,還是沒找到。”

“另外,屬下在大皇子隨從的手中奪回了老爺的藏鋒。”黑衣人將其呈上。

沈晏州聽到最後兩個字,眼睛猛然睜開,伸手把劍接過,仔細摸著上面的熟悉紋路,陷入了回憶。

兒時父親教導他與哥哥習武,十分嚴格,還說待他們長大後,誰的武功更好,就能得到藏鋒。

於是他和哥哥卯足了勁兒的練功,父親在一旁監督指導,母親則是早早為他們準備了茶水果子。

可惜,他沈家原本幸福的一家人。

卻因老皇帝那莫須有的猜忌,通通慘死沙場,如此血海深仇,怎能不報!

“少爺?”

一道聲音將沈晏州從回憶拉出。

他收斂了渾身的殺氣,淡淡道:“影七,你做的很好!”

影七低頭恭敬:“這都是屬下應該做的,當初若不是少爺的救我,我早就沒命了。”

沈晏州看著底下的人,這些年來,影七一直誓死跟隨他左右,忠心一片,偌大的血影樓,也只有他知道自已的真實身份。

“退下吧。”沈晏州忽然想起來什麼,叫住他,“等等,她怎麼樣了?”

作為沈晏州的心腹,影七自然知道他問的是誰:“屬下派人暗中保護,虞小姐已安全回到虞府,少爺大可放心。”

沈晏州鬆了一口氣:“好。”

影七看他竟如此在意一個女子的安危,心中遲疑。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