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遮蔽,忽然颳起一陣狂風,大有風雨欲來之勢。

虞池音站在庭院之中,仰頭望天,長長的裙襬飄然若仙,彷彿隨時會羽化而去。

“大小姐倒是好雅興,在這賞雨聽風。”這時,一名長相刻薄的嬤嬤氣勢洶洶地疾步過來,身後還跟著兩個婢女,此人正是夫人的心腹劉嬤嬤。

虞池音不慌不忙道:“不知劉嬤嬤這般興師動眾是為何?”

“夫人喚你去榮安院有事要問。”

劉嬤嬤向左右的婢女點頭示意,二人就欲過來抓虞池音的手臂。

“放肆!”虞池音輕身一躲,反手給了兩人一個耳光。

虞池音粉面帶怒:“我再不濟也是虞家的嫡出大小姐,你們算什麼東西?膽敢不敬主子,不怕被髮賣打殺了去嗎?”

此話一出,二人神色慌張,不敢動彈。連劉嬤嬤也夾起尾巴恭敬道:“大小姐,煩請隨奴婢走一趟,奴婢也好交差。”

半柱香後,眾人方行至榮安院門口,裡頭就傳出一陣大呼小叫的聲音。

“不好了!二小姐暈倒了!”

“來人!快去把大夫請回來!”

虞池音恍若未聞,緩步走了進去,望向房中,只見她的好妹妹虞嘉柔病弱的躺在榻上,母親張玉青在一旁滿臉擔憂。

婦人聽見門口的動靜,扭頭看過來,面色一變,蹙眉怒道:“孽女!還不跪下!”

“池音何錯之有?為何要跪?還請母親明示。”虞池音盯著張玉青,淡淡問道。

“你故意設計你妹妹,害她名節不保,名聲掃地,成了別人眼裡的笑話。我怎麼會生出你這種狠心毒辣的女兒!”

“池音沒做過這事。”

“事到臨頭,還不悔改。嘉柔親口對我說的,還能有假?”

果然,又是這樣……

這番話讓虞池音最後一絲希望也灰飛煙滅,從小到大,只要和虞嘉柔對上,她就永遠是輸得那一個,不知嚥了多少苦水。

她和虞嘉柔是雙胞胎,據說當初張玉青生產時,因為她個頭太大差點導致難產,好不容易生出來,後頭的虞嘉柔由於憋悶太久而體質孱弱,多病多災。

在張玉青這,無論她怎樣努力變優秀的討好賣乖都比不上虞嘉柔的一句撒嬌。

虞池音嗓音沙啞:“母親,你就不能公平一點嗎?”

“為何偏偏只信虞嘉柔的話呢?下了東西的茶水是她自個倒的,暖東閣是季世子醉酒闖的,為了保全她的顏面,我還遣散了所有女客。”

“樁樁件件皆為事實,母親若是懷疑,大可派人去仔細調查。”

張玉青面帶猶豫:“此事真不是你所為?”

“有時候我真的懷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常言道,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我在你這卻猶如草芥……”虞池音偏頭看向屏風上的孤鶩,目光悵然。

張玉青聞言眸光閃爍,心起波瀾,虞池音是她的女兒不假,但她也確實不喜她這大女兒,為了生虞池音,她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身子也落下了病根。

但最重要的還是因為,她實在和那個賤人長的太像了!但自已反覆調查當年,表明虞池音就是她所生女兒。

這麼多年,她每每看到虞池音這張嬌豔欲滴的臉,都會想起文蘭那個女人,當年就是文蘭把虞存仁迷的找不著北,就連她生產血崩之時都流連在外,遲遲不歸。

“夫人,我把大夫請來了。”婢女的聲音打破了房內凝滯的氣氛。

片刻後,大夫診完脈,有些忐忑道:“這位小姐脈象穩健,氣息平靜,身體並無大礙。”

“按理來說,不該昏迷過去……”

這話一出,眾人面色各異,但都不約而同地把視線掃向榻上的虞嘉柔。

不過幾息間,虞嘉柔眼睫輕顫,像是才清醒過來,望向虞池音委屈道:“姐姐怎麼來了?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虞池音沒接話,靜靜的看著她作戲。

得不到回應的虞嘉柔臉色一變,恨恨道:“姐姐,你是故意引我去暖東閣的罷!這都是計劃好的是不是!”

“我與季世子素不相識,又如何料到他今日與兄長喝醉後,恰好會誤入此處?”虞池音反問道。

虞嘉柔撒潑打滾:“我不管!我這樣都是你害的!因為這件事我的名聲全沒了!淪為別人的笑柄,以後還怎麼在京城立足!”

虞池音看到她這副失態出醜的模樣,心裡一陣痛快。

但只是這樣,還遠遠不夠……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輕嗤出聲:“這都是你心術不正,咎由自取罷了。”

“現如今,你和季世子佳人才子的風流事恐怕已經在京城裡傳遍了,如今你也算家喻戶曉的大人物了。。”

虞嘉柔一怔,隨即嘶吼:“虞池音,閉嘴!我要殺了你……”

“夠了!”張玉青大聲斥責,扭頭用不贊同的眼神審視虞池音,教訓道:“你妹妹如今已然這般難受,你身為長姐非但不體諒安慰,反而火上澆油,是何居心?”

虞池音揚唇一笑:“我只是將事實講與她聽,叫她認清現實而已。”

“況且她這囂張跋扈,愚不可及的性子又何嘗沒有母親你常年寵慣的原因呢?所以這世間種種,都是種什麼因,結什麼果。”

“放肆!”

張玉青萬萬沒想到,她這一向柔順做小的大女兒如今竟然敢大言不慚地指著她的鼻子來說她的不是。

看著眼前毫不慌張的亭亭少女,張玉青心裡閃過一絲疑慮,難道從前的聽話懂事都是虞池音裝出來的?現在才是她的真面目?

張玉林冷冷說:“你如今是翅膀硬了,竟然敢公然頂撞我這個母親。我要是這次輕饒了你,你便不知道這個家是誰在做主!”

“來人,把大小姐帶去祠堂跪上一夜!誰不準送東西進去,我讓她好好在祖宗面前反思反思!”

大小姐突然轉了個性子,厲害的緊,全然不似過去那般軟包子的好欺負,丫鬟們嬤嬤們各自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一個敢先動手。

“怎麼!我是使喚不動你們了?”張玉青橫眉冷對,怒火中燒。

就在幾個嬤嬤即將上手將虞池音按住時,門口飄來一道威嚴的聲音。

“我看今日誰敢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