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雖小,僅是上海的一隻角落般。但也未曾逃脫掉局勢的動盪。當時江城的棉紗織布廠多達百號餘家,由於苛捐雜稅增多,各廠生產出來的土布囤積居奇,待價而沽。更有少數大戶為了牟取暴利,在量拋售,在江城則濫買搶購,不顧質量,殺價求多,加上不少人乘機偷工減料,漿湖作潮,偷業短狹,弊病叢生業同業公會見其土布質量低劣,信譽日衰,使得工廠無法運營支撐,加之工人因降薪無法維持生活而組織罷工,從而許多工廠不得不面臨停工,思成紡織廠也沒能另外,沒能逃過此劫。

女婿思成回上海後,李博涵先生一度想盡辦法想把廠子支撐下去,但無奈工人都鬧罷工,也只能就此作罷,眼睜睜的看著工廠無法挽救而停工,女婿回上海數月也沒有音信,心裡甚是焦急。後透過原來的合作物件才打聽到:上海偌大的恆源商號也岌岌可危。同時還得知,親家朱老闆出差也是數月未歸。得到這個訊息後,李博涵先生理解女婿回上海後的處境。當然這個訊息他也在第一時間告訴了女兒福音。

哎!也不知親家母身體怎麼樣了?!

且說大小姐福音,在思成回上海後。開始幾天她也很是揪心記掛。也不知婆婆的身體怎樣,有無大礙!思成回了以後也沒能來個訊息。可十天半月的一過,福音由初來江城生活的不習慣,漸漸地適應了,並且感覺非常輕鬆自由了。

思成的離開,她覺得她又能活回了自已,又能自由自在的任意發揮。

由於廠子停工,為了節省開支,福音和父親商量也辭退了原來的兩個幫傭。

李博涵先生時常家和江城來回的住著。其實福音也很想家,但為了照顧小弟福安,則不能脫身回家。

雖也曾和父親提過幾次想回去看看,但李博涵先生並沒有答應。因為先生有他的顧慮,他怕福音回去後又生出是非。

福音每天依然重複著家務活,依然由天黑到天明一天一天 簡單的過著。

她有思想嗎!她有牽掛嗎!她有,而且時常有。但她時常想的不是思成,她時常想的卻是玉卿。玉卿哥哥時不時的就會闖進她的大腦裡,融入她的心裡。使她揮之不去。

這麼大的宅院,福音幾乎每天都會花上大把的時間去收拾,去做衛生。再加之伺候父親和弟弟的起居吃洗等等,一天下來福音也是很累。

拖著疲憊的身體,福音放了滿滿的一大缸水準備泡個熱水澡。

她再次試了試水溫便躺進浴缸。泡著泡著,福音感覺前所未有的舒松愜意。她閉上眼睛,任由溫水肆無忌憚的滋潤著身體的每一塊肌膚。但閉上雙眼,眼前思成、玉卿兩個面容交替的浮現。她的思想開始打架了,她責問自已到:李福音呀李福音,如果不是嫁給思成,你還能在這裡享受泡澡?!如果不是嫁給思成,小弟福安哪有條件進城唸書?!思成為了自已和父母鬧掰,把我的父母當親生父母般照顧,思成的相貌,思成的文才,思成的點點滴滴又有哪裡配不上你呢!但不禁又問自已,為何思成離開了自已,自已卻感到不再拘謹,反而變得非常的輕鬆自在?她思來想去給了自已一個答案,思成生下就是大都市人,而我卻是小村鎮出生的人,壓根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呀!

想著想著,眼淚不自覺的滾落下來。她從浴缸裡站起,擦乾身體穿上絲質睡衣來到床上。

也許是泡了澡的緣故,腦子也就不再有思想,進入了夢鄉。

“福音妹妹”,“福音妹妹”,一個熟悉且帶著沙啞的聲音在喊著福音,福音睜開眼一看,一個親切而和善的面容浮現在眼前。福音猛的撲向男子,激動的喊著:玉卿哥哥,我終於見到你了,我好想你啊!邊說邊張開雙臂緊抱著玉卿,眼淚嘩嘩的流著且哭出聲來。哭著哭著,哭醒了,自已緊抱著是一個枕頭。哎,原來是做了一場夢啊。她坐起身子,只覺心窩一陣抽痛。

天也亮了,剛出的太陽放著和煦的光照射在窗戶上。望向梳妝檯上小型的歐式擺鐘,已將近六點。福音沒有多想,她也該起床了,她要起床煮早飯。

福安還真是一個自律的、懂事的不太要大人操心的小孩。上學已數月,他並沒有因為開學初始階段,而一時興奮用功學習,而是一貫保持著認真學習的態度。所以在班上的成績總是名列前茅。

他的房間沒有鬧鐘,可他的腦子每天就像鬧鐘,幾乎六點半準點把他叫醒。起床洗漱,然後去餐廳。這是每天早晨的規律。

今早照例如此。當他來到餐廳時,姐姐已經準備好了他的早飯。由於宅子距離學校路途不是太遠,一開始總是姐姐負責接送,後來福安自已提出說:姐姐,其實就這點路我可以自已去上學,放學可以自已回家,不需要姐姐這麼辛苦的接送。

聽到兒子這麼體貼懂事的提議,李博涵先生先是大大的表揚了兒子,然後也說贊同兒子的提議,並說:福安的建議非常正確,男孩不能嬌生慣養,必須早早學會獨立。

李博涵先生時常家與江城來回的跑,福音每天重複著她的家務事,福安每天上著學,小有家底的李家並沒因為當時動盪的局勢遭受多大的衝擊。日子還是那樣,依然日復一日的平淡的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