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根深蒂固的氣場,夥計家出身的郭強,雖小人心態作亂一陣,但又怎能逃得出朱家的管控,他依然受制於夫人朱佩玲的管制。且每天要麼不出門,要麼準時準點回家報到。

別看朱佩玲在哥哥朱佩章先生的寵愛呵護下,有著大小姐脾氣的專橫,但對嫂子朱夫人卻莫名的畏懼幾分。在他責問思成對婉芬作如何交代時,朱夫人嚴厲的回擊使她後來沒敢再提此事,這個話題也在無聲中消失。也許朱佩玲在等哥哥朱佩章回來吧。

不知不覺,朱老闆出差已快近一月,人不但不回,連個信也不捎個回來,朱夫人不免有些擔心。

陳叔:你來先生書房一下。

陳叔剛好和思成從外面回來,聽了夫人的召喚便答應著跟著夫人來到先生的書房。

太太:您有什麼吩咐?

陳叔,先生走的時候說出差十天半月的,這都快一個月了還不回來,連個信也不捎回來,我有些擔心,你有沒有先生的訊息?

太太,您別擔心,先生以前出差不也有過這種情況嘛!也許先生又忽然接到什麼事要商談,所以不能及時回來呢!

朱夫人尋思,陳叔說的情況也有可能,以往幾次先生也確實有過這種情況,自然地也就鬆了口氣。

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思成難免不思念福音,他好想回江城一趟。但爸爸臨走時的吩咐,由於當時不可控的局勢,僅剩的幾個商號也面臨困境難以支撐,又怎能抽身。

當看到思成眉頭緊鎖時,陳叔彷彿知道少東家的心事。

陳叔勸慰思成道:少爺,如今這個動亂的局勢,難受也沒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思成回道:是啊,陳叔,也只能如此了。

陳叔,也不知江北江城的廠子是不是也受局勢的影響,我回來後都沒能和那邊聯絡過。也不知情況如何?

少爺,如今局勢應該到處差不多吧,即使你很想過去,也要等先生回來了才行啊,眼下這種情況,只能聽天由命了。

陳叔的話意味深長。

這些時,朱夫人忽感度日如年,這都快三個月,先生還沒音信,她坐不住了。

其實思成的心不比媽媽輕鬆,也很納悶和緊張,爸爸這是怎麼回事吶。但他為了寬慰媽媽的心,始終壓抑著焦躁的心情。

思成這天在家沒有出去,陳叔說要跑個親戚,和太太請了兩天的假。

兩天後,陳叔按時回到了朱宅,一到家便把夫人和思成請到先生的書房。

母子來到書房,都不免心情緊張,夫人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聲音微顫的說:陳叔,有先生的訊息嗎?

陳叔低低頭微笑道:太太,這是先生託人捎回的親筆信。說著陳叔從胸口掏出信件。

思成接過信開啟一看,望著媽媽和悅的說:是爸爸的親筆信,我熟悉爸爸的字跡。

爸爸寫了什麼,快念,快念。夫人迫不及待。

愛妻,吾兒:

我出門久日,讓你們掛心了。由於在外有特殊事情需要辦理,故近段時間還不能回家。我在外一切都好,望愛妻、吾兒不必過多掛念。

怕你們擔心,託親信捎信一封。吾兒;商號事務不太景氣,你也不必硬撐,在家照顧媽媽要緊。保重!

佩章親筆!

夫人道:完了?

思成回,是的!

夫人沒再追問,不聲不響的出了書房。

又是一天的晚飯時分。

婉芬:儂阿爸作啥啦,怎麼還不回家?

婉芬頭也不抬的回答:我哪知道啦,我又從不問他的去向。

等了一會郭強還沒有回來,家裡人也就不等了,也就開飯了。

這一夜,郭強沒有回家。

奇怪了,儂阿爸從不在外面過夜的,今夜頭卻沒有回來耶。朱佩玲在自言自語,似乎又是在說給女兒婉芬及阿嫂朱夫人聽。

啥?爸爸今夜沒有回家?婉芬驚訝道。

呵呵,看來是學好一段時日了,老毛病又犯了。

不許你這麼沒大沒小的說你阿爸。朱佩玲眼睛看著阿嫂嘴裡呵斥著女兒。

郭強一夜沒回,而後又連著兩夜三夜沒回,也沒音訊,朱佩玲和郭婉芬慌亂了,朱夫人和思成也同樣著急了,趕緊派陳叔及家裡的夥計分頭打聽情況。

陳叔打聽到準確的訊息後回來說:太太、大小姐,姑爺被“那頭”請去“喝酒”了。朱佩玲一聽“那頭”請去“喝酒”,也大概知道了其中含義,癱坐在沙發上嚎啕大哭起來。

朱夫人也是大吃一驚,為何平白無故被“那頭”請去“喝酒”。雖心有疑問,但為了穩住家人的情緒,鎮靜自若的對小姑子說:別哭了,哭就有用嗎?

陳叔,趕緊想辦法打探情況,看看可不可以撈人?

陳叔回答夫人道:知道了,太太。我這就出去託人進一步打聽訊息。

1946年,正是上海動亂不堪的一年。幾年前,儒雅精幹的朱佩章先生,毅然決然的選擇了一條救國救民的光明之路,他以商人頭銜為掩護,不斷向後方醫院運送所需的醫用紗布藥品等物資。這次出差他並不是去寧波,而是去了江北採購大量的必需物品。為了掩人耳目才和家人說去寧波。這次秘密出行,他連最貼身的陳叔都沒帶出。

某些派系,以寧可錯殺一千,也不錯放一個反派者的條理,經多方情報梳理,恆源商號老闆朱佩章有反派嫌疑,礙於探子回報朱佩章已經出門數日不在府中,同時也打探到郭強和大舅子朱佩章不和,便佈施先把郭強“請”來。

還真如陳叔所言,被“那頭”喊去“喝酒”了。郭強被“請”去後,“那頭”還真是以酒相待,再好言恭維。被恭維得不知天高地寬的郭強直接飄了,沒等“那頭”怎麼發問,便一五一十的倒出朱佩章的近況和他觀察的可疑之處,並直言討好“那頭”說,朱佩章說是去寧波也許只是打的幌子,他十有八九去了江北一帶。要不是有重要事情,他一般都要帶著他的管事出門,可這次沒帶,說明任務保密且非常重要,不可能有第二個人知道。他說這些話時幾乎是咬牙切齒,他恨死了朱佩章,也恨死了管事陳叔。他建議“那頭”抓了陳叔。

“那頭”聽到這條資訊,自然也不會輕易放過陳叔,也許在陳叔那裡能知曉他主人朱佩章的詳細情況。但又考慮為了不打草驚蛇,便派人時常盯梢陳叔。在這同時,被請去“喝酒”的郭強也被放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