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酒,不,是自已該死。為何不能自制。結婚那天就因為喝多,福音逃婚。今晚家宴又因為喝多,輕薄了妹妹。 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才和福音修復了關係,以至於和家父家母差點鬧翻,如今又因為喝酒做出了此等醜事,福音知道了又怎肯原諒了自已。

思成不敢起床,不敢面對婉芬,更不敢面對雙親。正在他萬分悔恨之時,身著碎花連衣裙,挽著高高發髻的婉芬像沒事人一樣來到他的床前。

哥哥,你的臉色好難看,人是不是很不舒服?頭痛嗎?要不你還是再睡會吧。我把你的西裝、襯衣都已經熨好掛在衣櫥,你起來就可以穿上了。

羞愧難當的思成不敢抬頭正眼看著婉芬,聽著郭婉芬柔和淡定的吩咐,便支支吾吾的答應著郭婉芬,順勢鑽進了被窩。等他醒來時已是晚飯時分。

醜媳婦終究要見公婆,他洗漱完畢,換上外衣來到客廳。

還是原樣,爸爸媽媽,姑姑姑父還有婉芬都在客廳沙發上各自坐著,氣氛有些沉悶。

是在等用餐也是在等他。看到思成走進客廳,郭婉芬如燕子般飄至思成跟前,挽著哥哥的手腕坐到沙發上。思成僵硬的坐著。

見兒子臉色如此難看,朱夫人不禁疼惜到:頭還疼嗎?下次可不能這樣喝了。說話的同時眼睛不由自主瞟向郭婉芬。透過舅媽的眼神,郭婉芬看出了舅媽的深層含義,不由得低下了頭,臉頰一陣發燙。

朱佩章先生知道夫人疼惜兒子,便打圓場道:男人嘛,喝醉酒正常,不過這個酒量還差點,還要練啊!哈哈哈!

思成坐到我身邊來,我有重要的事吩咐你。

思成心虧,不知爸爸何意,但還是怯怯的挪到父親的身邊坐下。

思成,我明天大早要去寧波一趟,這一去大概要十天半月的,家裡的大小事情我已經交代了陳叔,陳叔會協助你管理好商號的事務。要緊的事務一定要親自操辦,不得疏忽大意。具體陳叔會和你講的。思成點了點頭,耐心的聽著父親的吩咐。

此時的上海,並不是如在家中這麼太平,日本投降後,國內又繼續大打內戰,濫發紙幣,物價飛漲,市場動盪。

父親出差後,思成才從陳叔那裡得知,家裡已有六個商號關閉,還剩五個商號也是勉強支撐。

面對眼前的狀況思成的那根弦已經繃緊,不敢懈怠。他從小到懂事時,陳叔便是家中父親的管事。陳叔也是一眼一眼的看著思成的長大成人,也非常欽佩自已的少東家。

陳叔,為何唯獨這四家商號虧空這麼多?

哎!少爺,說來話長啊!你不在家的這段時間,家裡也發生了內訌。

你的姑父不甘心只做小文秘,唆使你姑姑和先生分家業,理由是,這些商號都是你爺爺打下的基業,他們也應分得一部分。先生早就知道姑爺動機不良,也知道他不是經商的那塊料,但礙於兄妹情份,劃撥了四家商號於小姐名下。大小姐又哪會經商,成天只顧打著麻將,商號自然由姑爺打理。

姑爺利用市場動亂,大量拋售土布,賣的錢收於自已的囊中。精明的先生髮現姑爺的內心,幾次提醒,但姑爺以為自已獨當一面了,哪還聽得進旁人說道。曾經一度和先生賭氣帶著大小姐搬回去住了。回去不久,大小姐哪住得來大雜院,加之姑爺時常喝得酒醉熏天的回家,大小姐訓斥了姑爺幾句,得了志的姑爺哪願意再受大小姐的訓斥,甩手打了大小姐幾個嘴巴。大小姐哭著回家來了。先生見狀,心疼至極,馬上讓文書起草離婚書。也許對大小姐來說,即使吵架,原本畢竟也是恩愛的夫妻,再說女兒婉芬都二十出頭的歲數了。她執迷不悟,不願離婚,同時還為姑爺的不當行為進行袒護,讓先生不要管她的家事。先生無奈,氣憤至極,對大小姐說道:他居心不良你還看不出?!他把商號的土布都快全倒賣掉,錢都進了自已的口袋,告訴你了嗎?看著吧,不出幾日,商鋪貨物都要被他甩賣得乾乾淨淨。不離婚可以,你明天不要再去玩麻將了,商鋪是給你的,你親自去掌管。

其實大小姐聽得懂哥哥的意思,只是那位也是她的先生啊,便答應了先生的吩咐。先生派我暫時協助大小姐打理商鋪。等我和大小姐去接管時,商鋪的貨已被拋售得所剩無幾。

事後將近一月之多,被架空無所事事的姑爺見大小姐不再回去,就天天在門外守著想回來住。大小姐心軟不忍心看著他在外轉悠,便和先生求情,先生這才答應讓他回家。

陳叔又說,少爺,從你出生起,陳叔就看著你長大成人,陳叔更知你是一個儒雅謙虛之人。前夜少爺喝醉,小姐送你回房間一事,下人們都在私下嚼舌根呢。本輪不到陳叔多言,只是陳叔斗膽說一句,婉芬小姐的這件事,少爺要三思啊!

聽了陳叔說了家裡的變故及語重心長的提醒,思成不覺心頭一緊。心情沉重的說:多謝陳叔告訴了我這些事,我會慎重行事的。

晚飯時分,思成回到家裡。也許只等思成露面,沙發上的姑姑不顧周邊還有下人,帶著嚴厲的口氣直言說到:

思成,姑姑也不和你賣關子了,前夜的事你總不能不給婉芬一個交代吧。

思成被這突如其來的問話打了個措手不及,正不知如何回答姑姑時,朱夫人不急不忙到:他姑,你要喝得爛醉如泥的孩子怎麼交代,你著的這是哪門子急啊,等你哥哥回來了再商量。陳叔,吩咐,開飯。

朱夫人一句話,直接堵住了朱佩玲的下言,一旁的郭婉芬知舅媽已在生氣,便朝著媽媽順驢下坡的說:阿姆,儂說啥啦,儂這是要作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