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強跟著夫人朱佩玲住進朱宅,並沒因高攀朱家而能得意,和原先相比還是像夥計一樣,被朱佩玲及朱家凌駕之上,任意支配。甚至感覺比親生女兒還矮了半截,一種所謂的自尊被打壓著無法冒尖,透過下人看他的眼神,他都感覺也在嘲笑自已。這種小人沒能得志的心理,就像魔鬼般作祟。

朱佩章先生與夫人婚後四年,夫人肚子也不見爭氣。當時老朱老爺子還在世,盼孫心切,多次要求兒子納小,無奈小兩口十分恩愛,朱佩章不肯聽從父親的旨意,但思想著膝下無子總不是辦法。當正焦頭爛額之時,朱夫人的孃家哥哥又添一男丁,朱夫人心生一計,便於夫君商量不如把孃家侄兒領回撫養。朱佩章先生聽後說道,夫人此舉甚好,便帶著夫人連夜坐著自家的商船帶著文書趕去江北夫人的孃家。

朱夫人的哥哥膝下已有三個兒子,本想生個女兒圖個有兒有女,誰想這一生下又是男丁,著實心有不悅。午飯時分,正當他獨自喝著悶酒時,只聽外面一陣熱鬧的說話聲,他忍不住丟下酒碗走出屋外,一種莫名的喜悅湧上心頭。

自從妹妹高攀嫁到上海,且小有名氣的朱家,不時的也得到妹夫經常的銀兩給予,自家的生活在當地也算說得過去,但也許是路途遙遠,也許是門第落差,妹夫妹子婚後幾乎沒回孃家。今兒又是什麼風把這等大人物吹來?百思不得其解的他腦瓜子不禁冒出:咱老四肯定是吉祥之人,要不妹夫妹子都不來江北的,怎老四一出生他們還親自下榻寒舍呢。

幻想歸幻想,終究還要回到現實,他弓著身子謙卑的恭迎貴人的到來。

貴客的到來,他自然要稍微像樣的宴請招待一番。誰知他正在準備著張羅怎麼招待時,妹夫朱佩章發話了。

哥哥,您別張羅了,您先坐下,我和您妹妹這次回家來,自是有事和哥哥商量。

聽到妹夫對自已用如此客氣尊重的語言,他有點慌了。他不敢怠慢,恭敬的站在妹夫的身邊說:妹夫大人,您請說,我聽著呢。

哥哥,您不必拘謹,您先坐下。朱老闆手指著凳子示意大舅子坐下。

哥哥:由於家中事務繁忙,所以很久沒能回家看望哥哥嫂子們;這次回來,一來愛妻甚是想念家人,所以必須回家看看,二來還有一件至關重要的事需要和哥嫂商量,求得您夫婦的同意。

大舅哥聽到這裡,更是受寵若驚,連忙說:妹夫大人,您有什麼吩咐哥嫂的儘管提出來,我和內人定然答應。

哥哥:我和您妹妹婚後幾年,未曾誕下一兒半女。我們夫妻恩愛,自然也不想要一個外來的子女,得知哥哥又添一男丁,我便和夫人商量,特意回家徵得哥嫂的同意,有意抱回哥哥家的小四過繼到我們的名下。如果同意過繼,請哥哥放心,我們夫婦肯定待小四視如已出的疼愛,還請哥哥不要有顧慮,即使以後我們另有生育,也絕不對小四另眼看待。我帶了我的文書過來,可以現在就給哥哥立下給於小四未來有保障的字據,字據裡署明小四在朱家的權益。但我和愛妻也有一個要求,字據上要寫明小四成人後,哥嫂不得以任何名義認親,告知小四的來歷。他就是我和愛妻的親生兒子。以後哥哥家老小的吃住穿用度,我會每月足量發放。請哥哥和嫂子商量一下可否。

大舅哥聽後,有點蒙,也有點不捨,但也覺得是一件頭等大的求之不得的好事。一來小四的身世得到了翻身,二來家中的老小生活有了保障,此等天降的好事何樂而不為呢。

他控制的小幅度的搖了搖腦袋,穩住蒙圈的情緒,稍作正經的說到:妹夫大人,您這是給我家小四,噢,不對,是您家小四過好日子了,噢,不,是您兒子過好日子了。哪需要和內人商量,就這麼定了,一切都聽妹夫大人的決定。

哈哈哈,朱佩章發出了爽朗的笑聲,並示意一旁的文書拿出早已捻好的過繼字據,文書將章程攤在大舅哥的面前,大舅哥也稍許認真的看了一下,並在上面簽了自已的名字。

也沒要張羅招待的宴席,也沒驚動四方六鄰,朱佩章夫婦抱著愛子思成悄悄的回了上海朱宅。

婉芬比思成小五歲,自幼就像跟屁蟲般跟在思成哥哥的身後轉來轉去,思成對婉芬自然也少不了那份哥哥的呵護疼愛。

家中晚輩唯有兒子思成,外甥女婉芬,朱老闆不但將思成視如已出,同時也十分寵愛婉芬。膚白貌美的婉芬如公主般被呵護,念得是上海洋人開辦的洋學堂,不知不覺中婉芬出落得如玫瑰般嬌豔。

洋學堂出來的大小姐,身邊圍繞的自然是達官貴人家的公子哥,及租界的洋人青年,他們如同蜜蜂聚焦在婉芬身旁,意圖採摘這朵玫瑰,而高傲的婉芬身上如長了刺般,誰也無法靠近。所以這群人自知沒轍,便送她一個雅號:“帶刺的玫瑰”。

難道情竇初開的婉芬真不懂男歡女愛嗎!她懂,她早就懂,可她的那顆心早被不知情的哥哥思成俘獲。

婉芬的爺爺郭春生,原是婉芬外公朱老先生的管事兼秘書,十五歲那年就跟隨在朱老先生身邊,勤奮聰明的朱老先生家業越盤越大,一個個連鎖商號挨個開張。念著夥計跟在自已身邊無微不至的照顧自已,想著應該讓聰明的夥計一片可以自已發揮特長的領地,便把其中一個商號交由夥計郭春生打理。由於幾乎時時刻刻的跟隨在老爺的身邊,耳濡目染了老爺奮鬥發家的經過,聰明的郭春生沒有讓老爺失望,將商號經營得風生水起,自然自身的地位也提高了檔次,也讓妻兒老小過上了稍微風光的好日子。郭春生的成績,朱老先生都看在眼裡,也默默地感到欣慰。由於郭強打小時常跟在父親的身邊,朱老先生似乎看中了眉清目秀的郭強也是可造之材,便不打折扣的和夥計說明,把郭強送進了高等學校讀書。

郭強雖生在小戶人家,但靠著父親的優秀和東家老爺的另愛,自然受了公子哥們習性的薰陶,不知不覺中學業完成後,呈現的是一副不折不扣的翩翩公子哥模樣,誰也不會用無聊時間去管他的身世由來。可在郭強的骨子裡卻永遠抹不掉自已低人一等的陰影。學業完成後,郭強跟在父親的身後學習打理商鋪。也許朱老先生不是每次看人的眼光都準,每當郭春生見到朱老先生卑恭膝屈的樣子時,郭強的心理就有一種莫名的恨,父親憑自已的聰明才智經營管事,為什麼還這麼低三下四。可不管你在心裡服與不服,那個年代就是達官貴人說話的年代。

也許自古天有不測風雲的說法就是這樣而來,晚飯時分,回到家的郭春生端起飯碗準備吃飯時,忽然感覺頭暈目眩重重倒地,等郭強前去扶起父眩時,父親則倒在自已的懷裡霎那間嚥氣。

朱老先生親自操持為夥計辦理了喪事。隨後不久便收回商號由兒子朱佩章打理。當朱老先生收回商號交由兒子朱佩章打理時,郭強在心裡從妒忌演變成妒恨。

朱老先生再聰明,也知曉不了郭強的心理活動,他把郭強安排在自已身邊,跟隨他左右,他想好好栽培夥計的兒子郭強。

跟著朱老先生的郭強,自然時常跟隨在朱老先生的左右,有時朱老先生也讓他和主子一起用餐。春心萌動的朱佩玲仰慕郭強的英俊才色,兩人時常四目交對,更少不了時常偷偷幽會,不自覺中便愛得死去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