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涵先生囑咐好福音便匆匆趕回。

福珍雙腿盤坐在榻上,一針一針的納著鞋底,他睡的床雖然材質不錯,但沒有挑簷,床身雖也雕刻著栩栩如生的人物肖像。但構造和姐姐睡的床相比卻顯得普通簡單了許多。她的房間沒有女紅用的梳妝檯,只有一張橡木材質的一米長,零點六米寬的條型桌擺在床邊,桌中間擺放著一枚圓鏡子,鏡子的旁邊放著一把木梳。條桌的另一邊擺放著女兒家用的針線鞭子,裡面裝有已經納好的兩雙鞋底和好多不同顏色的棉線。福珍的模樣並不比姐姐遜色多少,且個頭身材也和姐姐差不多。但福珍不愛梳妝打扮,和姐姐的性格也截然不同。姐姐福音性格直爽,聰明要強好學,有時脾氣急躁且任性,而福珍的脾氣則有一種藏在骨子裡的犟,遇到不開心的事只是自已悶在心裡,幾天都不會有好臉色給家人看。她的這種小家子氣的悶悶的性格正好與姐姐福音有話就說,有脾氣就發的性格形成對比,所以偶爾福珍有不順心時,福音就好言哄著並挑出自已最喜歡的衣服給妹妹穿。福珍心裡知道姐姐不是虛情假意,她是真的喜歡自已,但她在表面上從不領會姐姐的好意,也不接受姐姐的“施捨”,總喜歡擺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樣子。曾經多次李先生責怪小女兒的小氣嘎達,然同樣是女人的娘卻懂小女兒不想說出的怨氣。

各大商家的紡織廠陸續倒閉,李家的染坊自然也就受了影響。先生果斷決定也暫時關閉了染坊和鋪子,把心思一心一意的用在了農田上。為了節省開支,辭去了所有的家丁,也包括自已貼身的管事。但如果臨時需要人手,管事則會即喊即到,李先生也是管事到工幾天當時就付幾天的工錢,且比固定幫工時工錢厚實些,管事也很樂意。

福珍心眼雖小但並不壞。娘走後,姐姐又陪小弟去江城讀書,家裡的幫傭又被辭了,平時她和哥哥在家,又怎讓一個大男人學會燒飯。於是她耐心的學習燒飯煮菜,沒用多久就燒得一手好菜,每次哥哥吃飯時都會表揚幾句,妹妹燒的菜好吃,真好吃。總是得到哥哥的表揚,福珍打心眼裡開心,越發喜歡燒飯煮菜,不但哥哥表揚,父親也偶爾的會誇讚幾句,又得到了父親的肯定,福珍更是勁頭十足,家裡另外屬於女人範疇的家務活她都包了。

專心納著鞋底的福珍,聽到狗兒虎子“歡快”的叫聲。誰來了?福珍放下針線活跑出房間。

父親,你回來了!你沒吃飯吧!

急急趕回的先生哪顧得上中途歇腳吃飯,女兒這麼一提也著實餓了,於是和顏悅色的望著女兒說:福珍,父親還真是餓了。

福珍趕緊奔到廚房給父親炒了兩個好菜,燒了一碗蛋湯,蛋湯裡放了些許韭菜葉。

李先生還真是餓了,大口大口的吃著飯菜。福珍在一旁提醒道:父親,你慢點吃,先喝點湯。

李先生嘴巴包著飯菜邊嚼邊問福珍,福珍,你哥哥呢?

漢清在後邊河裡撒網弄魚,他也去了。他說抓兩條魚回來燒著吃。福珍笑著回答父親。

快去把福清叫回來,我有要事要和他說。

福珍答應後沒有耽擱,一路小跑趕到河邊。

哥哥,李福清,父親回來了,要你趕緊回去有事和你說。福珍扯著嗓門對著河中間的福清喊著。

正一頭勁網著魚的福清,聽到岸上福珍在叫他回家,便和身邊的漢清說:快把船靠岸,我父親回來了要我回去。

漢清下起撐船的杆子,將船撐到了岸邊,福清嗖的一聲跳到岸上,正待離去。漢清喊道:帶兩條魚回家,晚上給叔叔當下酒菜。福清轉身接過漢清手中兩條鮮活擺動的大鯽魚。

福清跑得快,在妹妹的前面到家,隨後福珍也到了家了。

福珍,把這兩條魚拿去都殺了煮了,給父親和我晚上當下酒菜,要紅燒哦!

福珍接過魚答應著哥哥拿去了廚房。

李先生喊著兒子道,福清,跟我去書房。

福清應著父親跟在了父親身後來到書房。

福清:接下來我說的話你要認真聽著,這件事情非常重要,不能有半點疏忽大意。

看著父親嚴肅的表情和凝重的語氣,福清點了點頭說:父親,什麼事,你吩咐吧。

你一會出去,再喊上三個人,但這三個人必須跟你是很鐵的關係。約他們挨夜就到我家運河碼頭碰頭,至於做什麼事情,我到那時再做吩咐。而後你再去碼頭船上,檢查一下船是否完好。

福清感覺到事情的重要性,鄭重其事的說:父親,你放心,我去喊上漢清、繼清、福生。他們都是我鐵定的哥們。

李先生會心的看著兒子說:這些由你決定,快去約定。

民國四十二年,正是李博涵先生生意做得風生水起的一年,訂單接踵而至。那一年他置辦了不少田地,同時也增開了兩家商鋪。由於進貨出貨需要運輸,在那時還未做親家的朱老闆唆使下下了決心,訂了一條運貨用的商船。船還沒到家,但必須築建碼頭,於是李先生便在緊挨染坊的運河邊簡單的建了停靠船隻的碼頭。親家的建議還真好,有了自家商船為運貨還真是帶來了不少方便,少了很多周折,同時也創造了不少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