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經晚上十點了,周巽帶著人去問理。

褚寧的腳步在老宅的門口停了下來:“周巽,要不還是算了,你回去吧,我還去市裡的新房住,快過年了,別惹周叔他們不高興了。”

兩人的事,早晚都要在青天下敞開,周巽握著褚寧的手一緊:“遲早都要走到這一步,早些把話撂明白,我們不用這麼遮遮掩掩,他們也不用提著心處處防備。”

一家人除了小妹入了睡,其他人都在堂屋,周巽拉著褚寧的手進了門,雙方各自心知肚明,今夜勢必要整個結果出來。

龔雅琴看見二人牽著手,將身子微微一側,周元盛也別過頭,沒正眼瞧他們一眼。

周巽對事不對人,再怎麼反對他和褚寧的事,直接挑明瞭說,要打要罵都可以,把人關在一處,不是君子的作為,更何況,這事還是周元盛安排的。

“爸,”周巽說,“你沒什麼要說的嗎?”

周元盛反問:“周少爺想聽什麼!”

“你都做了什麼!你把褚寧關起來,你把他當什麼了!”

周元盛正身而立,說的嚴正:“我做了什麼!他住在新房,有吃有喝,有人伺候,我動他一根頭髮了嗎!”

周巽緊接著說:“你禁他的足,限制他的自由,你是沒有動他一根頭髮,你把他當犯人一樣關起來,比打他一頓還讓他難受!你考慮過褚寧的感受嗎!”

父子倆步步緊逼,各不相讓。

“那你呢!”周元盛又問:“周家長子,堂堂男兒,和一個男的談戀愛,一回家給父母甩臉色,發脾氣,你考慮過父母的感受嗎!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還沒有你的母親,還有沒有這個家!”

“我有!”周巽幾乎是吼出來的,“我有你們二老,有這個家,可我也要褚寧,當初離開家,不是我的意願,是你逼我走的。”

龔雅琴趴在桌子上,身子不住的顫抖,雙手接連的去擦拭臉上的淚水。

“逼你?”周元盛說,“是我們逼你,還是你在逼我們!你到外面走一圈,告訴村裡的人,你跟他們說,說你喜歡男的,說你在和褚寧談戀愛,你看看大家的反應,看看別人會怎麼看待你們!”

兩邊都有理,誰說都合情,一時間讓二老接受這件事,是不現實的事,周巽決定將開啟秘密的這道坎,交給時間去磨平。

“爸,”周巽說,“我給學校交了申請,將學校轉回了省城,和褚寧一個學校,開學我不去省外了,之前我退了一步,這一次,我不會再妥協了。”

自已的兒子,當父母的最清楚,周巽表明了態度,周元盛也撂出了話:“你們的事,這個家容不得,要留下來就斷了關係,斷不了就離開這個家!”

褚寧拽了拽周巽的衣角:“要不還是算了,我們…”

周巽攔下他的話,繼續說:“既然這個家容不得,那我們就不住老宅了,我不會離開這個家,也不會離開柏楊鎮,等什麼時候你們二老能接受了,我和褚寧再回來。”

看著哭成淚人的龔雅琴,周巽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媽,兒子對不起您。”

他說完拉著褚寧離開了老宅。

出了大門,褚寧心裡很難過,這事演變成如今這樣,都是他這根引線燃的火。

“周巽,”他說,“你離開老宅,周叔他們怎麼辦?”

周巽說:“誰說我要離開老宅,我只是搬出來住而已,二老還在氣頭上,一時半兒接受不了,我爸只是讓我離開周家,又沒把我逐出家門,給他們一點時間,會等到他們接受的。”

“萬一等不到呢?萬一他們一直不鬆口呢?”褚寧問。

周巽說:“那就一直等,父母生我育我,棄之則是大不孝,搬出來也挺好,在市裡找個房子,離老宅也近。”

褚寧心裡有愧,他對不起視他如親兒子的周家二老:“是我不好,都怪我,要是我沒有招惹你,也就不會有現在的事,你也不用兩頭為難…”

周巽一聽這話,馬上變了臉色:“你小子,想打退堂鼓了?我告訴你,你人都是我的了,這輩子只能跟著我,哪都別想去。”

事到如今,說再多都沒有用了,周巽今夜的做法,讓褚寧突然發現,周巽對他的愛,來的遲,卻陷得深,甚至超過了他。

能得周巽這樣的人相伴左右,褚寧知足了,對二老的愧疚,交給時間去治癒吧,人生在世,世事無常,能得一人心,足矣。

兩人在市裡找了房子,大年三十,柏楊鎮家家戶戶,熱鬧非凡,張燈結綵,周家年年的歡笑不已,在這一年,替換成了清冷的日常。

周巽提著一大包東西來了老宅,褚寧沒進院,在外面等候。

院裡的周啟銘見來了人,朝裡屋吆喝:“大媽,大哥來了。”

龔雅琴出了廚房,快步跑去門口:“阿巽。”

周巽將東西拿給她:“媽,新年快樂,這些都是給家裡置辦的,我知道二老不缺這些,大過年的,圖個喜慶,這其中有些是褚寧買的,你們要是不嫌棄是我們帶來的,就收著,不想要,也別退給我,等我走了,想怎麼處理都可以。”

他將東西送了準備走,龔雅琴不捨得兒子,她疼到大的兒子,是她的心頭肉,她怎麼捨得。

“阿巽,你等一下,”她說著去了堂屋,拿了幾包油紙包的酥肉:“做了點酥肉,你拿著,在外面,照顧好自已,還有小寧。”

周巽接過油紙包,雙手攬過龔雅琴的肩膀,以前都是母親牽著他的手,一步一步教他走路,一句一句教他說話,經年之後,曾經一直仰望她的少兒,現在長大成人,變成可以給她溫暖懷抱的少年。

“媽,”周巽心裡內疚,“兒子不孝,長大了還讓你操這麼多心,老爸在氣頭上,過年讓他少喝些酒,你們二老,要多注意身體。”

兩人租的房子,挺寬,施捨齊全,給二老送了新年禮之後,兩人去了街上買了些年貨,事再難,該過的日子照過。

心裡的創傷,人若不能治癒,就交給歲月去撫平。

市裡的夜晚,比柏楊鎮喧鬧,年三十這天,更是處處喧囂,滿天的煙花相互輝映,大街上人群簇擁,歡聲笑語不斷。

褚寧洗完澡,穿了件米白色毛衣,站在窗戶邊看著外面的彩光。

周巽擦乾頭髮,拿了件外套搭在褚寧身上,下巴抵著褚寧肩頭說:“站在窗邊幹什麼?不在被窩裡困著,出來也不穿件外衣。”

外面響起一陣熱鬧,凌晨了,又是新的一年,褚寧偏過頭,在周巽唇邊親了一下說:“周巽,新年快樂,”他又在周巽的鼻尖吻了吻,說了句:“我愛你。”

他被攔腰抱去了臥室,外套散落在地板,床頭木桌上的鐘表被晃落的脫離了桌面。

周巽託著褚寧的後頸,在他頸間咬下一圈又一圈的牙印。

“為什麼這麼心狠,”周巽還是氣不過,他咬著人不放,一句又一句的問:“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他在褚寧耳間畫圈,傾訴這半年來的相思之苦:“我每天都在等你的電話,等你的回信…”

褚寧漲紅著臉,“周巽…”他快被逼瘋了,“我受不了了…”

周巽從抽屜裡拿出他事先準備好的束帶,將褚寧的兩隻手綁了起來,再將手環在他的後頸,周巽俯下身,埋在身下人的肩窩,說的動情:“三弟的脾性硬,今夜我要好好整治一番。”

“周巽…”褚寧說的艱難:“去了趟省外,你學壞了…”

周巽在他身上繞圈:“三弟,這種時候,不能叫名字。”

兩人勾著彼此的溫熱,套在後頸的手往下一壓,褚寧抵在周巽發紅的唇上,叫了句讓周巽瞬間發了瘋的那兩個字…

一時間,房內散了一地煙火,噼裡啪啦響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