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酒的時令要過了,這週末必須將櫃缸裡的大米消耗完,今年出酒的收尾工作,該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了。

早上八點鐘,周巽帶著周啟銘和褚寧,跟著周元盛一起來窯裡幹活了。

大米制酒的過程和糯米差不多,除了發酵時間和封存週期不同以外,其它流程都是一樣的。

上午的米酒完成後,下午開始製作谷酒,谷酒的原料是玉米,也俗稱玉米酒。

周家的田地,老宅前後左右全部都是,柏油路下坎的百畝良田,周家佔了一半,說他們是柏楊鎮的地主,這名兒也不是吹的。

去年周巽家豐收了上千斤玉米,賣了一部分,自已留了一些吃,剩下兩三百斤,用來制酒放店鋪銷售。

谷酒的釀製過程比米酒稍微複雜一些,上個月周巽和他爸已經將玉米用手搖風車烘了雜質,上機器打磨成粉,摻了酒麴和輔料封存到今日,現下就差上鍋出酒這一步了。

純天然的山泉水,搭配天然種植的玉米,配上林中自然幹朽的柴火,製出的谷酒味香醇厚,口感絕佳。

周巽將封存發酵好的原料上鍋,等候蒸餾出酒,額頭滲出了汗,他挽起袖口擦了擦。

“爸,今兒谷酒釀製完成,今年的制酒算是告一段落了,”他長長的伸了個腰,“週末不用在窯裡上工,總算可以歇一歇了。”

周元盛在旁立了一個漏斗,精算著時間,這谷酒成品味道的絕妙,除了火候的控制,再者就是時間的把控,缺一樣都不行。

“制酒的時令是過了,”周元盛說,“售酒的時節也該來了,下半年是賣酒的佳期,村裡許多老主顧,上半年就已經訂了不少貨,窯裡的活兒暫時擱一旁不管,這店裡的活嘛,下個禮拜該準備經營起來了。”

這話周巽聽著不舒服,他“嘖”了一聲說:“慌什麼啊,店鋪酒架還沒打理出來,那裂口的櫃檯去年就該換新了,包裝酒的瓷瓶也還沒到貨,經營啥呀?廢品站收購啊?”

“這還用得著你說,上個禮拜我就去市裡訂了全套物件,估摸著過兩天貨就到了。”周元盛算好時間,他可不能讓周巽閒著。

“哪有你這樣壓榨人的?”周巽可不會順著他爸,“我不管,下個禮拜要上貨經營你自個去,這一兩個月都快累死我了。”

“那你想怎樣?”周元盛問。

“休息兩個禮拜唄,出去玩兒兩天。”

一聽到玩兒,周啟銘立刻說:“大哥,聽說大劇院下週有新表演,要不要去看看?”

“真的嗎?”褚寧也想去,他惦記著上次的精彩演出,沒看夠,“和上次一樣嗎?有沒有雜技啊?”

立秋時節將至,外面灌進窯裡的風開始涼了起來,周巽的思緒跟著出流的酒香,飄去了他妄想的遠處。

他抬眼打了個響指,釣著兩個崽子:“想去大劇院呢,看你們表現咯。”

周啟銘小跑出去拿了一瓶水,雙手奉上:“大哥,幹活一定渴了吧,來,已經給您吹涼了。”

褚寧拿著一把竹扇給他當小弟:“大哥,這麼熱的天,給你扇扇風,降降溫。”雖說他一百個不願意伺候嘴欠的周少爺,但為了看錶演,豁出去了,大不了就當是在伺候大黑得了。

班主任站在講臺上,伸手從盒裡抽出一支粉筆,初秋已過,天氣漸涼,老師和同學們都穿上了開衫外套。

黑板上的“半期考試”四個字,一筆帶過褚寧這半學期的課堂生活。

充實,踏實,滿足。

“明天就半期考試了,”老師穿了一件格子襯衫,外面套了一件深藍色呢子風衣,還是拉鍊的,淺平頭配上一副黑邊框眼鏡,此刻正聲情並茂的演講關於考試的規則,“學校出了新規,半期考試的成績將納入期末成績中,所以呢,大家不要因為這不是期末測試就不重視。”

褚寧是個學習狂,他以前還有點不信周巽的話,就衝他對寫作業的態度這一點來看,誰會相信他會排在全校第一名的榜單上。

不過,褚寧很快就預設了,他在班裡的成績很好,可以用優秀來形容,以前在省城讀書,他在班裡的名次就沒出過前五,在這裡學習了半學期,從每次上交的作業和試題就能看出,他和周巽相比,到底還是次了些。

平時上課鬧騰的大家突然安靜下來,看書,複習,刷題,除了周巽趴在桌子上睡覺,其他人都沒閒著。

“大哥,”褚寧用手肘碰了他兩下,“明天就考試了,你不復習嗎?”

周巽換了個姿勢,將臉順在褚寧的方向,說的有些慵懶:“我考試從來不復習。”

……

這就是優生的技能嗎?可他怎麼沒有啊?

自從上了學後,褚寧發現周巽身上有太多讓他費解的事,比如從來不做作業也能考個第一名,考前還不復習,上課睡覺被點名回答問題還能對答如流,這不就是奇才的標配嗎?

前桌的程言飛轉了個身,拿著書擋在身前偽裝:“褚同學,給你說個秘密,你同桌,也就是你大哥,不僅考前不復習,他還考中提前交卷呢。”

褚寧:“……”

“大哥,你是不是有什麼獨家學習秘方啊?給我分享分享唄。”

程言飛也豎起了耳朵:“…也給我傳授傳授唄。”

周巽睜開眼,活動著脖子說:“送你們四個字。”

“什麼?”兩人齊聲問。

“天賦異稟。”

……

此處配上一個無語的BGM

下午放學後,幾人在校門口等待接他們的車,對面的小賣部圍滿了人,店家一手收錢,一手取貨,忙個不停,臉上卻是笑意滿滿。

周巽順手將書包塞給褚寧,轉身朝對面的街道去了。

“大哥,”周啟銘問,“你去哪兒?”

“你們在這兒等著,我過去買點東西。”

褚寧的目光跟隨周巽一起,眼見他走進小賣部旁邊的蛋糕店,幾分鐘後,提著一個紙袋走了過來。

濃郁的餅香夾雜著芝麻味兒,嗅的站在原地的二人默默的嚥了口水。

“好香啊,”周啟銘聞出了味兒:“是麻餅。”

周巽開啟袋子,給兩個饞嘴的崽子一人拿了一個。

褚寧咬了一口,濃濃的芝麻香竄上味蕾:“好濃的芝麻味兒,好吃。”

周巽也拿了一個,上了一天課,肚子早就空空如也:“這家店的麻餅,是市裡最好吃的一家,我媽以前經常來買。”

周元盛開著車來了,幾人帶著食香,載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