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期而至的開學,終於在今天來到了,一大早,龔雅琴做好了早飯,給幾個小的準備了一桌子好吃的。

學校在市裡,開車大概四十分鐘,原本說給三個大的辦理住校,可週巽愣是沒不願意,非要每天回家住,找了個制酒的原由回了他爸。

周元盛開車送他們去學校,交了學費伙食費,周巽帶著褚寧去了教室,班裡的同學很熱情,較和諧的氛圍暫時打消了褚寧心中的緊張和顧慮。

迎面走來一個女生,褚寧認得,是那天在大劇院,周巽口裡說的班花。

“嗨,帥哥,又見面了,”女生伸出手,“我叫唐苒。”

“你好,我叫褚寧。”他有些生澀的說。

“歡迎你的加入。”

陌生的環境,需要適應一段時期,唐苒算是開了個好頭,讓褚寧在這個新環境裡,收穫了第一份溫馨。

他和周巽坐一起,班裡一共四十五個學生,加上新來的他,一共四十六個,一種舒心的感覺從心底油然的升了起來,在周家住的這兩個月,褚寧第一次感受到心安的感覺,竟是從讀書的這一刻開始,他在心底暗下決定,一定要好好學習。

大學,教資,老師,褚寧都要實現,他不能讓父母失望,現在到了周家,更不能讓扶養他的周元盛失望,他要在周家撐起腰桿過日子,而不是唯唯諾諾,處處小心翼翼的生活。

開學第一天的任務,不是檢查作業,不是入學考試,而是全員打掃衛生。

除了制酒動了點兒勞力的周巽,在家從來不做家務,這不,大家都在幹活,就他一人站在教室外面看風景。

褚寧和坐在他前桌的男生,男生叫尹航,兩人抬了一桶水,班長給他們分配的任務是擦窗戶和教室前後的門框。

他拿著抹布埋頭幹活,集體出活的優勢,是可以快速的將任務完成,這弊端嘛,就像現在杵在走廊上的周巽一樣,總有一兩個不自覺的人,排上偷懶的名頭。

九月份開學的天氣,日頭照樣熱毒,褚寧忙裡偷閒,將揮散的汗以半瓶水的形式補了回來,他將手裡的抹布在水裡清洗擰乾,走到周巽身前,甩手將抹布扔給了他。

“幹什麼?”周巽被嚇了一跳,“扔我一身水,我這衣服可是新買的,今天頭一回穿,弄髒了你給我洗啊?”

“隔牆上的窗戶太高了,我夠不著,你去擦。”褚寧一副班長的氣勢說。

“嘿,你小子,使喚誰呢?夠不著拿凳子唄,不知道想辦法嗎?你要是晚上失眠,是不是也要找我哄你睡覺啊?”周巽的這張嘴,真是欠揍的標配。

“使喚哥啊,”褚寧這回沒有回懟,“你到底擦不擦?”

周巽這人,是吃軟不吃硬的主兒,愛聽好聽的話,尤其是從褚寧嘴裡說出的好話,可以壓制周少爺的痞氣,比明著和他抬槓管用。

果然,周巽沒有回拒:“站著幹什麼?去搬凳子啊,我就比你高了三厘米,還能夠著兩米高的窗戶不成?”

褚寧回教室去搬自已座位的凳子,凳子騰空的瞬間,他的手一頓,身後的聲音,扎的他耳朵疼。

“哎哎,聽說他是從外地來的。”

“對對,我在村裡見過他,好像是周家的人。”

“聽說他是周巽的弟弟?”

“周巽不是獨生子嗎?哪來的弟弟?”

“他是周巽的爸從外面帶回來私生子…”

“啊?不會吧,我聽說他爸媽沒了…”

“砰”的一聲巨響,教室裡的人齊齊看向發出聲音的方向,靠後門的位置倒了一個課桌,是周巽踹的。

“活兒幹完了嗎!嘴這麼碎,要不要我幫忙去大劇院給你們報個主持人的班啊!”

說話的幾人散了,周巽奪過褚寧手裡的凳子:“堵不上別人的嘴,就捂好自已的耳朵,該聽的入耳,不該聽的,不想聽的,通通都丟擲去,知道了嗎?”

“嗯。”褚寧應了聲,跟著周巽出了教室。

市裡的中學,一半是城市人口,一半是農村戶口,村裡的混小子和野丫頭學著父母的一套,愛八卦議論別人的事,這東西在村裡盛行的時間久遠,改不了的毛病。

“那幫人說的話,”周巽說,“以後就當沒聽見,學照樣念,課照常上,飯按時吃,覺安心睡。”

“一時間讓你適應肯定不現實,習慣就好了,他們說他們的,你當那些人不存在,久而久之,你越是表現不在意,說的人也就沒趣了,慢慢就好了。”

話是這麼說,做起來就難了,可再難褚寧也要學著堅強,他不能在這些事上受影響,他還要實現做老師的夢想呢。

上學第一天,同學們的心還沒從假期中收回來,班主任安排人發了新書,褚寧翻開課本低頭一嗅,淡淡的清香味,有點像青草的味道。

“聞什麼呢?”周巽一手撐著下巴,偏頭看著他問。

“聞新書的味道。”

“新書有什麼好聞的。”話雖這麼說,周巽隨手拿起一本書往鼻口一聞。

“怎麼樣?”褚寧問。

“不怎麼樣,一股油墨味兒。”

褚寧“切”了一聲:“明明很好聞啊,淡淡的清香味,你不覺得嗎?”

周巽將書塞進課桌,一臉無語的說:“對,香,不僅香,還很新。”

褚寧翻了個白眼:“……你這不是說的廢話嗎,新書當然新了。”

春困秋乏,冬倦夏怠,下午時分,人就容易犯困,周巽打了個哈欠:“咱們農村人最喜歡講廢話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褚寧問。

“因為咱們是農村人。”

褚寧:“…………”

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和一個痞氣竄天的人在這裡談論關於新書味道的話題,像周巽這樣的人,你跟他講文藝,他只會認為你在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