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上表演團的靚女們下了場,新人挽手走上舞臺中央,雙方的父母分旁而坐,婚禮主持人登臺致辭:

“一拜拜父母,感親育兒女之苦;”

“一拜,再拜,三拜;”

“二拜拜天地,感天地孕育之德;”

“一拜,再拜,三拜;”

“三拜夫妻相叩,從此同心相守;”

“一拜,再拜,三拜;”

“禮成!”

場下頓時一片熱鬧,有歡呼,鼓掌,雀躍,還有感動和眼淚。

他也會有嗎?褚寧在心底暗想,他偏過頭,瞧著此刻看著臺上風光的周巽,何其有幸,能和眼前人一起見證一對新人的幸福。

他難以啟齒的話,以及不可言說的情動,似乎在這一場根本不屬於他的幸運中,生出了一絲想和身旁人相守的奢望。

“周巽,”褚寧忽然說,“你會嚮往這樣的婚禮嗎?”

村裡難得辦一次酒宴,平時對啥都不稀奇的周少爺,今兒像是被臺上的畫面所感動,看的認真又專注。

“會啊,當然嚮往了,”周巽說,“你不會嗎?”

他會,他不僅會,他想要會的人還是你。

“那…”褚寧試探的問:“你有喜歡的人嗎?”

“沒有,”周巽根本就沒意會褚寧問這話的深意,“目前沒有,怎麼了?你有喜歡的人了?”

褚寧沒說話。

周巽意識到身旁的人沒回答,又說:“怎麼不說話?不會真有喜歡的人了吧?你小子,開學才多久,就有喜歡的姑娘了,誰啊?哪個姑娘入了我們三弟的眼了?”

“沒,”褚寧掩飾著失落,“沒有,以後也不會有喜歡的姑娘了。”

“什麼?”周圍太吵,周巽沒聽清褚寧的話,“你說不會什麼?”

褚寧湊上他的耳朵,一種之前從未有過的語氣,有些親暱,又有些曖昧的說:“我說,如果可以,以後我也要給他這樣的婚禮。”

褚寧貼的很近,聽的周巽心癢癢。

午宴的飯食很豐盛,褚寧吃的有些多,現在內急的他,準備去附近的公廁,距離辦酒宴的地方大概兩百米。

褚寧小跑出去,身後跟著兩人,他到了公廁,沒有進去,而是轉過牆角,去到房子的後方。

尾隨的兩人是趙文勇的跟班,二人緊跟上去,轉過牆角來到後方,沒見著人。

“哎,人呢?”

兩人正納悶,突然,有人從後方捂住了他們的嘴,將他們拖進公廁門口,後方的人一個猛推,兩人被踹進了茅廁,外面的人迅速關上了門,上了鎖釦。

周啟銘和程言飛來到一處空地,拍了拍兩手,一個勁兒的叫好。

“廁所的味兒重,”程言飛說的樂呵,“這下夠他們受的了。”

中午過後,幾人商議著如何教訓惡霸出氣,褚寧做誘餌,藉著內急去公廁,趙文勇受了惡氣,絕對會找準時機再次出手。

褚寧從後方竄了出來,小跑到三人身前,公廁裡的人打不開門,在裡面使勁的吆喝。

“不會出什麼事吧?”褚寧有點擔心。

“放心吧,”周啟銘說,“周圍的人都在楊家吃酒宴呢,一會兒散了場,路過的人多了,自然能聽到他們的呼喊,會有人放他們出來的。”

身後來了人,幾人連忙躲了起來。

趙文勇這條魚上鉤了,他準備來收網,結果聽到公廁裡傳來動靜,一聽聲兒趕巧是自已的人,他正準備開鎖,突然眼前一黑,有人用麻袋整個套住了他。

“啊!誰?放開…唔…”

他的嘴被捂住,呼喊的聲音堵回胸腔。

躲在暗處的三人出來幫忙,和偷襲趙文勇的周巽一起,兩個人抬著胳膊,一人抬著雙腿,一人捂住趙文勇的嘴。

幾人來到一片淤泥地的田坎上。

周巽噤聲做了一個“三、二、一”的口勢,幾人一個用力,將趙文勇甩了出去。

“哎喲喂~”趙文勇一個騰空飛了出去,淤泥地軟,摔不著人,不比旁邊的麥樁扎人。

幾人迅速撤離現場,一路狂跑,笑著,奔跑著,迎風肆意。

晚上回了家,褚寧洗漱完躺在床上,入秋天涼,驅蚊用的香膏暫時派不上用場,房內少了平日裡的檀香味兒,許是那香有助眠的功效,今夜少了那縷香,褚寧竟失了眠。

他起身從抽屜裡拿出牛皮冊,翻開一篇白頁,再從桌上拿起筆:

“今天參加了一場農村婚宴,這是我第一次參加那麼熱鬧又喜慶的活動,我好開心,也很感動,開心是因為見證了一對新人的幸福,感動是因為那天他幫我教訓了欺負我的惡人。”

“臺上的主持人說著婚禮的致辭,新人在父母和天地,以及在場上幾百人的見證下,喜結連理,我忽然在心裡生出一絲奢望,奢望我是臺上那對主角中的一個,而我奢望的另一個主角,他已經出現在我的身邊,一個會說難聽的話把我惹哭,轉而又會哄我開心,會成天挑我的刺,說我的不是,卻又拿著吃的來賠不是;”

“我喜歡和他抬槓,一開始他很反感,會生氣,可我也是個傲脾氣的人,不服他管,每次都和他互懟,漸漸的,他似乎開始習慣了我這個懟精;”

“他帶我去兜風,給我買烤串,餵我吃東西…”

“我開始迷戀他,迷戀他的眉眼,他的一根髮絲都能撥動我的心臟,我企圖侵佔他的全部,來成為我的所有…”

褚寧寫了一夜,他將心底這份暗戀,撰寫在一張張白紙上。

少年的愛,被隱藏在夾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