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肆意

第二天一早，周巽和褚寧搭上早班車去了省城的傢俱店。

市裡的新房面積大，房間多，需要添置的家當不少，這次出行的目標，首先實地看看材料，再考慮定製的事。

周巽是個半傳統的人，新房是西洋風格，而他對傢俱的要求，偏古典風格，保留原始木材的色調，不做任何修飾，不新增任何漆料。

兩人來到一家實木傢俱店，店鋪挺寬，大小能容納上千人，場地上擺滿了各種樣式的木床，木櫃和木桌。

現場有解說員在給其他顧客介紹單品的款式，周巽和褚寧走了過去，一個一米八寬的大木床映入眼簾。

褚寧頭一回來傢俱店，周圍陳列了各色木製家用單品，但一眼望去，只有解說員正在介紹的那款大木床算得上精品。

“周巽，”褚寧手肘碰了他一下說：“這款木床的大小，比你那屋整整大了一倍吧，睡三四個人都沒有問題。”

“你喜歡這款？”周巽問。

“嗯，”褚寧回答說，“我喜歡睡大床，可以在上面肆意的翻來覆去，小床太侷限了，一個不小心還會摔地上，老宅屋裡那個，好幾次我都差點從床上掉下去了。”

周巽偏頭用了一個狡黠的眼神看著他，說：“原來三弟喜歡這種刺激的，還真是看不出來啊。”

褚寧立在原地，眼裡寫滿了無語：“你說什麼呢，我的意思是，床身越大，睡覺翻身會比較自由，不像小床那樣受約束，你一天腦子裡再想啥呢。”

“也對，”周巽說，“這種大床，確實應該買一個，畢竟我們兩個人睡，買大一些才夠用。”

褚寧的臉紅了半截，他小聲說：“一起睡？我和你啊？”

“不然呢，”周巽說，“你還想分床睡啊。”

迎面走來一個接待員，面帶微笑的上前詢問：“兩位小哥，需要看點什麼？”

周巽在一旁的木凳上坐下：“你們這裡可以定製嗎？我不要現成的，給你們圖紙，按照要求定製。”

“可以的，”接待員是個小姐姐，人美聲甜，“不過，定製的話，出成品的時間不定，可能需要您耐心等待了。”

“沒問題，這樣吧，給我一個你們店鋪的聯絡方式，我這邊做好圖紙，再聯絡你們。”

二人出了店門，去了一家涮烤館，美美的吃了一頓大餐，下午兩人去了各自報考的學校看了看，因為處在放假中，學校只有看門的保安，兩人進校門走了一圈，大致瞭解了一下佈局便又去了下一個景點。

省城的電影院比市裡的大了兩倍，裝修的也極為華麗，褚寧選了一個國外的喜劇片，但全程看下來也沒有多搞笑。

臨近夜晚，難得出來遊玩，周巽找了一家看上去還算有排面的酒店，他訂了一間房，付了錢。

一進門，褚寧去沙發上躺了一會兒，周巽衝了個澡，又督促褚寧去了浴室。

收拾打理完，褚寧沒去房間，在客廳的廚房找水，今天吃的有些多，沒怎麼喝水，褚寧拿著酒店裡備用的礦泉水，大口大口的往肚裡灌。

周巽在他身旁站著。

“你先去睡吧，”褚寧說，“我看會兒電視就來。”

“我等你一起。”周巽說。

“一起什麼？”褚寧問。

“同房啊。”

“噗！”

入口的水噴湧在周巽臉上。

“也就是你，”周巽說，“要換成別人，我早就一巴掌扇出去了。”

褚寧迴避式的躲開他：“你說什麼呢…”

“害羞了？”周巽說，“你寫日記的時候不是寫的挺放肆的嗎，現在知道害羞了。”

褚寧想逃離現場，結果剛邁出兩步，他腳下一輕，被騰空抱了起來。

“周巽！”褚寧被他這一動作嚇了一跳，“你抱我幹嘛？”

周巽抱著人去了沙發，灰棕色的皮質面料，坐上去很軟。

褚寧被橫抱在周巽身上，他心跳的很快，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他在緊張。

周巽察覺到他的異樣，事前要做安撫，他兩隻手環在褚寧的腰間，臉微微貼近：“你這麼怕我幹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周巽…”褚寧聲音都變了調，有些輕顫，“現在嗎？”

周巽被他的緊張帶動了情緒，出口的熱氣染紅了兩人的膚色。

“褚寧…”他壓著聲音說，“那日記上寫的，我們把它變成現實，好嗎？”

褚寧也不知怎麼了，那日記他寫的時候也沒覺得什麼，但真到了這種時候，他又開始怕了。

會很疼吧，褚寧心想。

“小寧…”

周巽貼著褚寧的臉，沉聲的說：“給我。”

酒店的大床比客廳的沙發軟，周巽脫了浴袍，俯在褚寧上方。

肩膀上那道口子，留了一個長長的疤。

褚寧伸手覆上那為了救他留下的痕跡，說：“這刀疤，應該是消不了了。”

周巽俯身在他鼻尖一吻：“這疤是為你留的，你是不是也要為了我，留下一個抹不掉的痕跡。”

他伸手在抽屜裡拿出一個盒子，拆開了包裝，屋內溫度急劇上升。

像落雨般的，雨水穿透那鬆軟的土壤，給陰暗的地底覆上一層潮溼，地表被雨水沖刷了一遍又一遍，溼潤的土壤從表層滲透進內裡，將鬆軟的質地新增了一份粘膩。

雨勢在逐漸增大，不斷的打在那光滑的土層間，雨珠與地面碰撞發出的聲音清脆響亮，淅淅瀝瀝，又密密麻麻。

雨勢再次加大，彷彿要衝破那軟土的表層，探進地底，滋養那埋在深處的種子，試圖讓它們生根發芽。

夏季的氣候太熱，環在空氣中的熱氣，被雨水入侵的原因，在地面的上方升起一層霧色，那霧色掩蓋了方才入眼的清晰，在雨水和土壤的交匯處鋪了一張朦朧。

“轟”了一聲巨響，雷聲穿過雲間，像是出發的一種訊號，壓制住了澎湃的雨勢。

被洗禮過的大地，像換了一件新衣，生機盎然，潤的盡情，溼的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