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時間齒輪

爆竹聲聲響，辭舊迎新歲，雪天裡的紅燈籠，門邊上的新對聯，家家戶戶煙囪上的濃煙，將新年的氣息體現的淋漓盡致。

龔雅琴在廚房裡忙活團年飯，堂屋裡的瓷盆中發酵了麵糰，是給晚上包餃子準備的，後院爐灶上的煙燻臘肉下了鍋，院外瓷缸裡的魚也破了肚。

周元盛坐在堂屋外的火爐旁溫酒，即使是在除夕這天，還是有上門買酒的顧主。

不需要瓷瓶精裝的，便自個帶著空壺上門提酒。

來人是隔壁的李四爺，年紀已過七旬，身子骨依舊硬朗，每天到嘴的除了一日三餐的飯食，還有那一口醇香。

“李四爺來了，”周元盛起身迎客，從兜裡掏出煙盒和火柴。

李四爺婉拒了煙火，說：“這洋人的煙，嗆人，抽不習慣，還是葉子菸更適合我們這些老頭子。”

“今兒需要多少的量？”周元盛接過酒壺問。

“裝滿，大過年的，滿滿當當才好。”

“得嘞，您稍等。”

周巽和褚寧拿著對聯和漿糊，每個院子的門邊挨個要貼上對聯。

堂屋外的大門太高，二人搬了一個桌子。

褚寧上了桌，他小瞧了門框的高度，踮起腳都還夠不著。

“這門框也太高了，”褚寧說，“我夠不著，周巽，還是你來貼吧。”

“你下來吧，我來。”

褚寧跳了下來，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周巽扶了一把，結果還是沒穩住，一頭栽進周巽懷裡。

在忙活兒的緣故，周巽脫了外套，只套了一件毛衣，褚寧的臉剛好貼著他心口偏右的位置…

周巽心口一熱，連忙推開了褚寧。

“你…沒摔著吧？”他說的有些心慌。

“沒，褚寧耳朵紅了半截：“沒撞疼你吧？”

“沒有，”周巽心裡泛起一股暖流，下雪的天氣，剛才還覺著冷的他，此刻竟然發了熱，他腦子裡突然閃現一幕幕畫面，在程言飛家裡，碟片裡的場景突然出現在他腦海。

他甩了甩頭，定了定神，一個快步上桌，拿起對聯忙活起來。

“周巽，”褚寧站在下邊說，“你貼歪了。”

“啊？歪了嗎？”他腦子不聽使喚似的，一遍又一遍重複著那灼人的場景。

“再往左邊一點，”褚寧在下邊指揮，“好了，好了，貼正了。”

周巽下了桌，來了一陣寒風，褪去了他身上的熱，奇怪，他在心底唸叨，一天天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真是撞邪了。

“周巽，”褚寧悠的湊近，“你很熱嗎？額頭都出汗了。”

“啊？對，對，幹著活兒當然熱了。”

“你…不熱嗎？”周巽問。

“不熱啊，吹著風，還有點冷呢。”

中庭外堆起的雪人，是周啟銘和周小花的傑作。

“大哥，三哥，”小妹開始顯擺了，“你們看，我和二哥堆的雪人。”

褚寧上前連連誇讚：“小妹真棒，天冷，玩兒的時候注意別凍傷了手。”

“不會的，我戴了手套。”

“大哥，褚寧，”周啟銘在手裡捏了一個雪球，“來打雪仗啊。”

“好啊。”褚寧拿出隨身攜帶的手套。

“我不玩兒，”周巽說，“打什麼雪仗，幼稚。”

他轉身準備回屋，身後突然一個重力襲來。

“嘶…”

褚寧扔了一個雪球在他後背：“哈哈哈，怎麼樣？這手法精準吧。”

周巽一個俯身，抓了一把雪花朝褚寧扔了過去：“你小子，學會偷襲了是吧，來，看誰打的過誰。”

庭院內笑聲不斷，四個崽子的臉上，頭上，身上全是雪花，過年的味道，不止是入口的菜餚，還有嬉鬧的歡笑。

團年飯上了桌，一大桌子的美味佳餚，褚寧一眼望去，除了肉還是肉。

周巽給當家的人，和他二叔倒了酒，自個也斟了一杯，褚寧上次嚐了味兒，心裡還惦記著餘香，今兒又貪了一杯，其餘人喝的飲料。

“來，”周元盛開始發話，“今天除夕，一起舉個杯。”

“新年快樂！”

吃飯中途，周元盛拿出紅包，說：“今年酒鋪的生意不錯，上半年的制酒，大家都出了不少力。”

他說著將紅包給了周啟銘和周小花，一人一個：“小花，啟銘，來，大伯給你們發壓歲錢。”

“謝謝大伯。”小妹和周啟銘拿了紅包言了謝。

“小寧，”周元盛給他封了個年年有餘，“周叔的一點兒心意，祝你學業有成，平安健康。”

褚寧接過紅包，說：“謝謝周叔，新的一年，祝您身體安康，平安喜樂。”

周元盛笑了笑說：“制酒的活兒，你跟著阿巽幫襯了不少，這裡面的功勞有你的一份。”

“應該的，周叔。”褚寧說。

一旁的周巽正吃的歡，忽然眼前晃出一個紅閃閃的東西。

“也有我的？”周巽說。

“酒窯裡的上工，都是你在主力操持，制酒，上學輪著來，辛苦是必然，這紅包，算給你的獎勵。”

周巽拿著紅包掂了掂，說：“喲，這厚度，四位數應該有的吧，每年賣出酒的分成，我拿的不比你少，這紅包嘛，”他說著將紅包反送了回去，“您收著，算我孝敬您的。”

“你小子，”周元盛悅色的說，“還能再有誠意些嗎？拿著，店鋪的分成，你該得多少分多少，知道你周少爺不缺錢，紅包圖個吉利，老爸希望你，年年都好。”

周巽拿著酒杯，在周元盛的杯銜一碰：“得了，我收了，別閃了周老闆的手咯。”

夜晚降臨，萬眾期待的煙花來了，滿天的彩色，在一聲聲鳴響中綻放，像盛開在夜空裡五顏六色的花，讓人移不開眼睛的駐足觀賞。

新年的腳步來臨，時光如梭，轉眼又到了開學季，制酒的時令也在悄然降臨，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每天的生活，本就是在重複昨天的故事。

時間的齒輪，像腳踏車上的轉動鏈條，只能向前進，不能退後走，而前進的步伐，又隨著四季的輪迴，將今年的考學，拉近了距離。

同學們換上的夏裝，再一次將流逝的時間向前推了一章，上個月就步入總複習的階段，同學們的心，彷彿也在臨近的考學中，逐漸沉澱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