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羅旭的多次出差,引起了他老婆的懷疑。都說女人的第六感是最準的。羅旭自從迷上陳嬌,沒有於泉那種斡旋的能力,輕而易舉地讓人察覺。趙雲悄悄地跟蹤羅旭,看到了精彩的一幕。她沒想到一向規規矩矩的丈夫,也會有出軌的一天。

早上,於泉來到公司,助理推門進來說有一個包裹給他。信封上面留了一個電話號碼,無其他資訊。於泉好奇這個莫名的包裹,開啟一看,全是陳嬌與羅旭的親密照。他一下怔住了,氣血湧上心頭,狠狠把照片甩在桌上。他知道陳嬌愛玩,沒想到這次居然被別人把帽子送到自已頭上。他哆嗦地拿出一根菸,點上,覺得這個男人有點眼熟。拿起照片細看,原來是陳嬌以前的男朋友,之前在大學見過。

舊情復燃,在那個屋子,在他們的第一個家。別墅沒裝修完前,他們就是住在那裡。那個時候,陳嬌還很天真,他事業上升期,一起期待美好的明天,如今她卻跟舊情人在那裡溫存。他猛吸了一口,把菸頭重重地摁在菸灰缸裡,回到桌旁,拿起信封,撥打了電話。

寄照片的是趙雲。於泉見到她時,是一個明朗的女人。趙雲沒有像一般女人撒潑式的糾纏,也沒有用垂敗的語調,只是不緊不慢地說:“你的老婆,我的老公現在還在這個房裡纏綿。我沒去抓姦,我想你也沒去,而是約我在這裡,也是不想把事情搞大。你是公司老總,羅旭好歹也有一份工作,大家都有各自的家庭,若是這樣昭之天下,對孩子,雙方父母都羞愧。你回去跟你老婆好好談談,我自會好好管束我老公,希望不要丟了大家的顏面。”

“好。你真是一個好女人。”於泉很欣賞這種沉穩睿智的女人。

趙雲笑笑說:“人總是貪婪的,總是不願意吃同樣的菜,總喜歡看著那些不健康的食物要嚐鮮,唾手可得的哪怕是明月不會珍惜,費盡心思偷來的泥土會覺得花香。我不希望我的家散了,你也不希望你的家庭不寧吧。”

“對,我們先回去,都好好溝通。大家都是成年人,孰輕孰重自知。”於泉表面淡定地回著。

下午,羅旭被趙雲一個電話叫回去。趙雲沒有哭喊,只是在電話裡說到了市裡,等他一起回去。還不知事情敗露的羅旭,依依惜別了陳嬌回縣城去了。

原本有些驕傲與甜蜜的陳嬌,看著羅旭的離開,有些落寞。叫上小姐妹,在酒吧裡玩了一通,到晚上才回去。

那一晚,於泉沒有回家。他把照片放在他的公文包裡,像是抱著一團刺般疼痛。於信回老家住幾天,於泉便來到了月湖小區。於冬看著他臉色難看,連忙關切地問。

“爸,我想離婚。”剛進門,於泉說道。

“離婚?出了什麼事情嗎?”於冬問。

“我突然覺得很累,不想堅持下去了。”於泉一直站在那不動,面對著這種局面,他只有在於冬的面前才能顯露出內心真實的想法。

於冬走過去,看著他,從來沒看到於泉如此無奈的表情。

“泉兒,你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於冬望著他關心地問。

“我想離婚,我不想再這樣繼續下去了。”說著,一把抱住於冬,“我不想,不想再勉強下去了。”

“泉兒,”於冬被他突來的舉動愣住了,把他抱在懷裡,輕輕撫摸著他,“泉兒,婚姻不是兒戲,它不是一時的情感衝動。你是一個男人,是一個家庭的支柱,很多事情不能憑自已的喜好決定。”

“我該怎麼辦,我能怎麼辦?我不要當這個支柱,我不要這個枷鎖。”聽著這些言語,於泉哭著蹲著在地上。

於冬剛想去安慰他,於泉抬起頭,滿臉淚痕說:“是不是你也覺得我這種人不應該有感情。”說著,擦了擦眼淚,站起身來,繼續說:“對,我是一個為了利益什麼都可以犧牲的人。當初跟你,是為了賺錢,後來結婚也是為了攀附陳鋒,感情對於我來說,根本不會有,不可能有是嗎?。”

於冬伸手想去拉他,卻被他甩開了。這些年來的周旋,他深感委屈,接著說:“像我這種消遣、玩物,永遠都配不上你們所謂的感情。是,我是傻,分不清感激與感情,也分不清依戀與愛戀。我只想去照顧我想照顧的人,我只想去保護我想保護的人,我就想守在一個讓我心安的人身邊,就想呆在一個讓我舒適的地方。”他指了指自已說:“我,唯唯諾諾,低眉順眼,可是我也有我的需求,有我的情感。這麼多年了,我對你來說,到底算什麼呢?是你利用的工具,還是利益的等價物,又或者只是你的需要而已。”

“泉兒,我...”於冬想解釋。

於泉轉過身去,自嘲道:“是呀,一開始目的就不純的人,怎麼會心思單純呢。一個出賣肉體,出賣靈魂的人,怎麼會有感情。對,愛慕虛榮,見異思遷才是我的本性,是的,是的。” 他喃喃地說道,甩門而去。

這一刻的於泉是混亂的,他的思維是,他的感情是,他的生活也是。真正的孤獨從來不是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愛人,而是他們從來都不懂得你的心思,或者說圍在你周圍的一圈人,你卻無處可訴。

他在酒吧裡,看著燈紅酒綠,在他將近四十歲的生命裡,堅持的意義在哪裡。是他一直追求的富裕,還是一直追求的身份。錢有了,身份也有了,為什麼還是那樣的不開心,還是那樣必須去容忍,要做自已不想做的,不願意做的事情。而自已呢,自已還有需求嗎,還能有自已的選擇嗎?

他跌跌撞撞走到了艾兒的門前,艾兒驚奇他的到來。艾兒賣了之前李經理贈送的房子,又回到了原來的租房。

“於總,你怎麼來了?”艾兒忙著請他進來。

於泉二話沒說,直接吻上去。

“於總,於總......”艾兒不明白於泉冒然的行為,急忙地推開於泉。

於泉嘲笑一番,“不是說我不敢正確面對感情嗎,不是說我沒感情嗎。”說著,直接擁抱著艾兒,親吻起來。但是當艾兒脫掉外套時,於泉意識清醒了,趕忙按住的艾兒的手,慌張地把她的衣服披好,喃喃地說:“不能再做錯了,不能......再錯了。”說完,捂著頭,嗚嗚咽咽起來,“我也是人,我也有感情。為什麼總是這樣被猜疑、猜測,難道我真的就這麼不值得信任,不值得託付嗎?”

艾兒不知道於泉遇到什麼事情,但一定很難受。把衣服穿好,起身倒了杯水給他。於泉情緒平緩了些,艾兒也不再過問他什麼事情,讓於泉在沙發上將就睡了一晚。

第二天於泉像往常一樣去了公司。他正在辦公,門外的走廊裡,公司職工見到於冬叫著“老闆。”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於冬已經到達門口,提著一罐湯和一個公文包。

“你來了。”於泉瞧了一眼,又低下頭。

於冬走到桌子前,把公文包放在桌子上。將湯壺開啟,倒了一碗,端到於泉面前,“你喜歡喝的湯,今早剛燉好。”

於泉沒吭聲,坐下,低頭喝完,於冬又把剩下的倒出來。於冬看他喝完,拿張紙遞給他,於泉順手接著,擦了擦嘴。

於冬笑了笑,看著他不說話,緩慢地說:“你說你想照顧你想要照顧的人,那你想照顧的人也想讓你老有所依。毅兒一直在恨著我,可是我還有你呀。但是我走了之後,童童恨你的話,你怎麼辦?”

“好了,你工作吧。”於冬收拾著保溫杯,接著說:“我姑姑要回去住一陣子,你煩的話可以去我那裡。”說完,拿著湯壺離開了。

於冬太瞭解於泉,只需要哄一下,馬上就煙消雲散。於泉整個人的心情,由早上的凝重變得輕鬆。他甚至都沒覺得公文包裡像刺,而是他面前的一道題, 需要去解決。

於泉下班後早早的回來,他想好了怎麼樣跟陳嬌好好談談,怎麼樣去經營這個小家。等到走到客廳裡,陳鋒夫婦也過來了。他還是保持著熱情向他們打招呼,明顯感覺到他們的回應有些敷衍。大家靜靜地吃過晚飯,於泉的內心莫名地慌亂。

晚飯結束,大家坐在客廳裡,於泉剛要開口,陳嬌直接問他:“昨晚去哪了?”

於泉的心裡終於更慌亂了,一男一女一夜在一起,誰能信你,一個臥室一個沙發。

“於泉,你說呀,是不是說不出來了?!”陳嬌直逼著問他。

“李艾兒,於總親自請的員工,被我逼著辭退了,現在還是藕斷絲連。至於昨天晚上,還在一起共度春宵。”陳嬌冷笑地看著他說。

“小泉,你來說說。”陳鋒見狀,出面說和。

這樣的一招讓於泉不知所措,只能按著事實說:“我跟 艾兒只是朋友關係,之前是因為有個專案需要她,才請了她。後來,因為一些專案跟她有關係,才與她聯絡。至於昨天,喝了點酒,迷迷糊糊去了她家,但是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於泉,你自已聽聽你說的,你自已信嗎?”陳嬌完全不相信他的話。

“小泉,我跟你爸可一直信任你的,但是你說你做得這事,像話嗎?”林玲在一旁聽著,也幫著陳嬌出氣,“我們阿嬌跟著你這麼些年,沒管你財務,在家裡帶著孩子,你怎麼可以這樣子對他呢?”

於泉能說什麼,他想著談判的局面變成了批判的場面。見他不說話,都預設了陳嬌的話。

“小泉,你跟阿嬌結婚這些年,我對你是多有關照,想著你是我們家女婿。我可是逢人就誇,得了這麼一個好女婿。”陳鋒也開始對他進行敲打。

“爸,媽,這件事情是我沒處理好,我以後一定會注意的。”此時的於泉辯解無用,只能先安撫他們的情緒。

“不是沒處理好,是犯了原則性錯誤。”林玲生氣地說,“我們當時沒看你的學歷,沒看你的背景,只覺得你是個好孩子,就把女兒嫁給你,我們是希望她過得幸福。老頭子也一直在事業上幫你,你說你對得起誰?”

“媽,”於泉多年的順從,忘記了如何去反駁。他包裡的照片,有那麼一瞬間想要拿出來,結果將是兩敗俱傷,或者一拍而散。他思索了一下說,“我以後跟艾兒斷了所有的聯絡,不會再見她了。”

“於泉,你以為我還會信你嗎,一次又一次說著沒任何關係,卻被我看見了一次又一次。”陳嬌指責著他說,那個樣子,好像她完全不是照片中的主角。於泉以前覺得她蠻橫,此時卻是一種從未有的陌生。

“好了,小泉,如果你能做到不聯絡她的話,我覺得你們倆還是以小家的和睦為重。畢竟童童還小,你們這樣吵吵鬧鬧像什麼樣。”陳鋒開始勸和,“但是小泉,你確實也犯錯了,這樣的事情發生了,不能不當回事。”

於泉聽著他們的安排,陳鋒繼續說著,“我們就嬌兒一個女兒,也是傾心幫助你們。目前你們也就童童一個孩子,所以我們的出發點都是為童童好。既然事情發生了,為了保障童童的利益,我覺得公司的股權還得再分一下。”

“阿嬌現在只有10%的股權,於冬50%,你是40%,這樣,阿嬌的股權得增加到20%。這以後都是童童的,我們老兩口也不圖這個。”

“知道了爸。”於泉聽到這裡,已經知道了陳鋒夫婦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爸,我要的10%,是要於泉乾爹的那部份。”陳嬌振振有詞地說,“於泉的40%,本來就有我的20%。”

陳鋒夫婦沒說話,等著於泉表態。

因為股權的問題,陳鋒夫婦明裡暗裡提示過很多次,剛想著從自已這裡撥10%給陳嬌,現在她要的是於冬的10%。於冬的股份不變更,是他一直堅持的原則。此時的他,由原來的慌張變成了為難。

他坐在沙發上,低著頭,沉默了一會,說:“這個事情我要跟我爸商量。過幾天給你們答覆。”

“嗯,對,小泉你跟你爸商量一下,我們等你的結果。”陳鋒說著,示意林玲和陳嬌上樓去休息,又吩咐何姨送點糖水到樓上。

何姨送完樓上的糖水,走到沙發旁,看著於泉問:“先生,你需要來一碗嗎?”

“哦,不用。”於泉回應著,起身在樓下洗了個澡,睡在客房裡。於泉沒有上樓,知道陳鋒他們在樓上慶幸抓到一個無法推脫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