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生日

於泉休息了一週，陳嬌打電話過來接他。倆人吃了個早餐，於冬忙著收拾於泉的東西。

於冬手上忙著，問道：“陳嬌什麼時候過來？”

於泉軟軟靠在沙發上，看著於冬東東西西地弄著：“十點鐘左右，你收拾好放那，我自已拿下去。”

於冬收拾完東西，放在桌子上，嘴裡不放心地叮囑：“回去之後，多注意休息，兩個人有話好好說。這周還是我去公司吧。”

於泉聽著他嘮嘮叨叨，笑笑說：“嗯，也得讓你去上上班，你一個人在家也無聊。”

正說著，陳嬌打電話過來了。“我先下去了。”於泉站起身來，準備提行李。

“我送你下去吧。”於冬提著小包，示意於泉自顧地走。

兩個人一前一後來到地下室，陳嬌見狀，立馬迎上來。

“乾爹，我來接於泉。”陳嬌接過於冬手中的行李包。

“你來了。”於冬微笑地遞過去，“吃的、換的藥都在裡面，讓他多休息，我會去公司的。”

“好，知道了。那我們走了。”陳嬌說著，放好行李，上了車。

“我們走了。”於泉坐在副駕駛上搖下玻璃，揮揮手，跟著陳嬌回家。

在路上，陳嬌對他擅自做的決定由起初的驚訝，變得有些不理解，試探地問，“你跟你爸說了股權的事嗎？”

“沒有。”於泉面無表情地回答。

“那他沒有問你為什麼去做這個手術？”陳嬌小心地問。

“我說我只想要童童一個。”於泉假裝不經意地回答。

於泉思忖了一會，溫和地說，“嬌，我們以後好好地過日子，好嗎。以前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童童還小，父母現在也老了。不管以前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全都當翻頁了，重新來過。我們是一個家庭，我掙的是這個家的，我所維繫的也是這個家的，以後都不要再吵了，好好的生活。”

陳嬌聽著他說的一番言語，此刻也似有所思，默默地開著車。接下來過了一段平和的日子，於泉身體復原後，和於冬忙著嘗試關注新的領域，陳嬌在家精心地帶著童童。

轉眼到陳嬌三十歲，於泉訂好高階酒樓，宴請了雙方親戚。在親朋好友的見證下，送了名貴的珠寶首飾，深情款款地表達了陪伴之情。晚上，又聯絡了與她交好的朋友，特意選了她喜歡的酒吧開生日派對。白天，華麗的禮服，搭配名貴的鑽石項鍊，在親戚面前享受公主的尊榮。晚上，化身為青春女孩，熱情洋溢，青春活力，完全沒有已婚的影子。這一天，陳嬌內心覺得無比幸福。

翌日，一家三口和著陳鋒夫婦去了海邊城市遊玩。於泉全程照看著童童，陳嬌陪著陳鋒父母遊玩，閒逛。童童很喜歡海邊，穿著沙灘服，戴著小遮陽帽，和於泉倆父子玩得不亦樂乎。時而拿著工具在鬆軟細白的沙灘上堆砌沙堡，好奇地在沙灘上揀著貝殼、海螺，收整合堆；又在淺海區域換上泳衣，盡情戲水、踩浪。一家人坐在豪華遊船環海遊，欣賞著美麗的海上風光，豐富多彩的硬珊瑚、熱帶魚類等海洋生物；在貝殼館和蝴蝶谷，驚歎美妙絕倫的各色品種；珊瑚礁潛水，海水清澈透明，珊瑚礁眾多，近距離欣賞海底海洋生物和美麗的珊瑚礁；壯麗的日出，唯美的日落，一家人其樂融融。

自於信過世後，於冬迴歸到以前的生活。一個人居住在月湖小區，偶爾於泉會過去看看他。六十歲時，於泉想著給他也熱鬧熱鬧，於冬一口拒絕了。這些年的事情總是接踵而來，於冬也無興致去辦慶祝。不過，於泉私底下做了很多準備。

於泉透過向北聯絡上了於毅，聊了很多於冬近些年的事情，向北也在旁勸導著。自從錢書婉去世後，帶著怨恨的於毅與他們斷掉了一切的聯絡方式。即使於泉嘗試著聯絡上了，於毅也拒絕與於冬交談。也許是血濃於水，終於還是決定在於冬生日時選擇了回國。

於泉說著這個訊息的時候，於冬一臉震驚。這幾年辛辛苦苦盼著見他一面，坐著聊會天。如今，在自已生辰之時，毅兒終於放下成見，願意回來。 他不知道於泉是怎麼跟於毅說的，也不知道於毅對他是否依舊記恨。

“怎麼了？”於泉看著於冬不可置信，又有些猶猶豫豫。

“你說的是真的嗎，毅兒真的願意回來嗎？”於冬確認著問。

“會。北北姑姑也回來，還有南南叔叔他們。”於泉看著於冬又驚又喜的表情，拉著他的手說，“高興吧。小毅說回來見你。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去接他，好不好？”

“嗯。”於冬興奮地點點頭。

接機那天，於冬早早起床，準備好等著於泉。

“我怎麼樣？”於冬見到於泉進門，著急地問著裝扮。

“可以，很好了。”於泉整了整於冬的衣服，“頭髮又染了。”

“嗯，看起來精神一些。”於冬又照了照鏡子。

“好了，走吧，很好了。”

忐忑不安的於冬站在接機口看著於毅和老婆安妮出來的那一瞬間，整個人驚奇地說不出話，呆呆地站在原地，溫和地注視著於毅的慢慢走近。於毅面對著不知所措的衰老的父親，輕輕地抱住了他。內心久久的期待與思念，於冬說不上是激動還是傷心的淚水嘩嘩流落下來。

於毅和向北剛到不久，於南夫婦和兒子兒媳也到了，於泉和於冬商量著安排。一起吃過晚飯，來到酒店。於泉先來到了於毅的房間，敲了敲門，於毅過來開門。

於毅讓進來，跟著他身後說，“哥，謝謝你啊。每次都是你安排得週週到到。”

“呵呵，這是我應該做的。”於泉走進房間，坐在桌邊的椅子上，於毅隨著坐在他的對面。

於泉從包裡拿出一堆資料，抽出一張清單，“小毅，這是乾媽去世後留下的財產清單。之前，我沒整理好，後來又聯絡不上你，這些年我一直想給你，這也是爸的意思。”說著，便將清單遞給於毅，袋子裝得資料也一齊遞過去。

“有一些貴重物品是乾媽的，我放在銀行的保管箱裡。因為不知道你想怎麼處理，我也沒敢動，保管箱的密碼和鑰匙都在裡面。”於泉補充道。

於毅稍微看了一下清單，微笑地看著於泉說，”哥，這些東西你留著吧。我現在基本很少回家，爸也是你在照顧，我們回來都是你在打點......“

於泉打斷了他的話，”小毅，這是爸和乾媽離婚的時候，全部留給乾媽的，按理也是給你。至於其他的，你也知道，我和爸一直在經營，算不上很好，這些個費用你就不用擔心了。你在國外，我們也幫不了什麼忙，你一個人在那邊手裡面多留點錢總歸是好的。”

見於毅還要推脫，於泉認真地說，“這是乾媽的意思，也是爸的意思。我等下要回去，先去看看爸。他知道你回來，很高興，你回來的前一天晚上都沒怎麼睡。”

“那我等會去看看他。”

“對了，”於泉從包裡拿出一個厚重的紅包，“你結婚，我也沒去，這是我的禮金，小小心意。”

“哥，這個不要，是我的錯，不該把我們的問題牽扯到你身上。”

“聽我說，小毅，我雖然不是你們一家人，一直以來我都把你和爸當成家人。這是我的心意，你收著。”

“那謝謝你啊，哥。”

“那我先走了。”

“嗯。”

從於毅房裡出來，於泉便來到於冬的房間。於冬準備洗澡，正在拿著衣服。

於泉高興地坐在沙發椅上盯著於冬說，“小毅說等會過來找你。”

“是嗎？”於冬聽著他說的，也有些興奮。

於泉點點頭，“我把之前乾媽的財產給都給他了。好了，我要回去了，你們好好聊。”

“好，那你路上慢點。我去洗個澡。”

於冬洗完澡，稍坐一會，敲門聲響。於冬內心頗有激動，緩了緩心情，開啟了門。幾年的時光也將於毅打磨成一個成熟的男人，他站在門邊，望著這個幾年未見，雖然精神抖擻，依舊難遮歲月的老人，心中有些內疚，低低的叫了聲，“爸。”

“進來吧。”

兩個人坐下後，略有些尷尬。許久不見，一下子找不到話題。

“爸，這幾年你過得好嗎？”於毅開口打破了兩人的僵局。

“挺好的。泉兒一直都挺照顧我的，我身體也還不錯。”於毅能回來，能跟他講話，於冬的內心十分的歡喜。

“這幾年，你沒有想過另外找一個，我長期在國外。”也許是覺得自已從未盡過孝道，心中的愧疚已經取代了曾經的怨恨。

“不用擔心我，我挺好的。”於冬接著問：“你們呢，你結婚都沒有通知我。本來我想著跟泉兒過去看看你們，聽說你換了地址。”

於毅沉默著沒有說話。

於冬見他不說話，想著這些年的鬱結說道：“我知道你是因為你媽媽的死一直怨恨著我。我當時的想法是覺得不想欺騙她才選擇跟她離婚，沒想到她沒辦法接受，一時想不開....”

“爸，你當年是真的出軌了嗎？我的印象裡，你從來都是顧家的好男人，怎麼會在這樣的年紀犯糊塗呢？”於毅問。

“是，是我的錯。”

“那現在呢，跟那個人還有聯絡嗎？”於毅接著問。

於冬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他不知道該怎麼去說明他的處境，撒謊和誠實哪個於毅都不願意接受。看著於冬的有口難言，於毅嘆了口氣說，“你又何必呢。為了一個外人，弄得妻離子散的，自已如今也孤零一身。”

於毅終究還是選擇和解，他緩緩地走到於冬面前，蹲下身來，握著他的手說：“爸，你都六十了。不管過去怎麼樣，你終究是我爸。如果當年我在國內，也許我媽也不會如此。現在想來，我自已又何嘗不是一個自私的人。”他張開雙手抱著於冬的肩膀：“你都老了，白髮都長了好多。我還以為你年輕，很能幹。”

“孩子。”於冬靠著他，這一次的和解是他們心結的開啟，他有些淚目。“對不住你，孩子。”

“爸，你在國內好好保重自已。”畢竟是血濃於水，再多的怨恨也會被消除。

“好了。爸”於毅拿著桌上紙擦擦眼淚，也替於冬擦拭著。這一張曾經期盼著他長大的臉，如今也長滿了皺紋。

“我也難得回來，今天早點洗洗睡睡，明天你生日，好好陪陪你。”於毅說著，轉頭想起於泉：“我覺得你做的最對的一件事，就是認了泉哥。每次回來，都是他安排，你在國內，也是他在照顧著你。他剛給了你和媽媽的財產，還給了我一個紅包，說是結婚沒到場。”

“嗯，這些年也是他在照顧我。”於冬順著他的話說。

生日這天，於泉帶上陳嬌和童童、陳鋒夫婦、於南一家、向北、於毅和老婆安妮，加上壽星於冬，大家歡聚一堂。沒有儀式，沒有賓客，按照於冬的吩咐，親人團圓，比起任何形式的慶祝都有意義。

飯後，陳嬌帶著童童和陳鋒夫婦先行回家，於泉陪著於冬和著一大家子在江市遊玩。於南在海市很少回來，向北這些年回來得更少，這樣難得相聚的機會，對比他們來說彌足珍貴。

年輕人喜歡城市的熱鬧，相約去了特色景點，商場遊逛。於南早些年就認識了於泉，向北也跟於泉打過交道，他們行程中站著於泉也不避諱，和著於冬聊著過往情懷。選擇一些有回憶的場所，有代表性的景點，悠閒地享受著兄妹相聚的時光。於泉全程充當保姆和司機，陪著他們慢走、看劇、賞景、吃喝、閒談。

於毅臨走的時候，熱情地邀請了於泉夫婦去美國。童童倒是很有興趣，嚷著暑假要過去。於毅特意感謝了於泉的照顧，若不是於泉，他也不能做到說走就走的瀟灑。兩個人相擁而抱，道聲珍重，揮手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