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泉解開了於冬與於毅的心結,人也變得輕鬆。然而他最不願意接到的電話還是響了。

比起第一次見到的趙雲,這次似乎抽掉了優雅,剩下一些無奈與憤恨。比起她的憤恨,於泉看著陳嬌和羅旭親密照片,心中更甚。

“你還是繼續忍受下去?”趙雲開門見山地說道。

“對,她父親給你的事業帶來了幫助,那麼,作為一個男人就這樣放縱自已的妻子給你戴綠帽子嗎?”趙雲毫不客氣地說。

“那你呢,你打算離婚嗎?”於泉反問。

“我打算離婚,如果我離婚的話,一定會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看得出趙雲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程度。

於泉面對著突如其來的情況不知所措,他喝了口水鎮定了一下。本以為陳嬌這些年收斂了,他們迴歸正常生活,沒想到還是偷偷去約會。

趙雲看著他默不作聲的樣子,輕蔑一笑,說”你是不是有難言之隱,這種事情可以一忍再忍。“

這樣一句話無疑是將於泉心中的火直接點燃。自從手術後,他嘗試過跟陳嬌親密。不知道是因為照片對他的影響,還是手術對他的影響,他總感覺有些不太想,或者說沒有太多的衝動。現在趙雲來這麼一句話,似乎讓他看到了陳嬌跟羅旭親密地嘲笑他。此時的他,也只能將面前一杯水一口悶下去。他沒有回公司,直接去了附近的酒吧,一杯一杯的幹著。酒既解不了他的愁,也帶不走他的問題。他踉踉蹌蹌地走回家,看到陳嬌正坐在沙發上翻看著雜誌,他把公文包丟在旁邊的沙發上,一頭躺上去。

陳嬌白了他一眼,“大白天,喝這麼多酒。”又繼續翻著雜誌。

於泉沒有回她,沉默了許久,說,“我們離婚吧。”

“什麼意思?”陳嬌放下書,走到他面前,“你一直不肯給我股份,就是想著利用我之後離婚,哪怕去做結紮。”

於泉沒有看她,一隻手無力地搭在頭上,酒意充斥著頭腦,像是置身於海浪中翻湧,“跟那個沒關係。你若是忘不了你的舊愛,我成全你。”

陳嬌有些理虧,繼而惱羞成怒“你調查我?”

於泉慢慢地站起身來,從身邊的公文包裡拿出一疊照片,苦澀地笑了笑,走到她面前,遞給她,“我不用調查,人家老婆把帽子戴到我頭上了。”

陳嬌搶過照片,正是她和羅旭約會時被偷拍。儘管他們已經做得很隱蔽,也低調了很多。

陳嬌見事情已揭開,直接承認:“對,是的,我是忘不了他。難道你當年追我是因為愛我?不也是因為我爸嗎?”

於泉緩了緩頭暈,一步一步退回沙發上,落魄地靠著沙發。此時,他看著眼前這個妻子,和她這麼多年的相處,原以為相平相和地生活下去,無法再相處,也無法再理解了。他按壓著內心的情緒說“嬌,我跟你結婚八年了,童童七歲。這八年裡,我對你言從計聽,盡我的能力滿足你的需求。從來沒要求你做一個賢妻良母,也沒要求必須相夫教子。我承認算不上一個很好的丈夫,但這八年裡,我沒做過破壞家庭的事情,也沒有讓你難堪過...”

陳嬌放下照片,繼續翻閱著雜誌,慢悠悠地說,“能娶到我的人都能做到你說的這些。你別忘了你的公司還有我爸的功勞呢。”

於泉沒有再說話了。這個世界就是這麼真實,你利用別人的職位謀求自已的利益,人家利用你來得到自已所得,在相互利用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家庭,怎麼能奢求多少感情在裡面呢。他苦笑著自已的痴心妄想,原來對一個人好並不能感動她,並不代表著她會認可你。

陳嬌見他沒說話,自知有些理虧,憤憤不平地說道,“其實你也別覺得你乾淨,你跟那個艾兒不也不清不楚嗎,大家都別裝君子。當年為了跟我在一起,不也甩了已經懷孕的前女友嗎?”

何姨從聽到他們爭吵,就撥通了陳鋒的電話。老倆口急急忙忙趕來的時候,兩個人還在吵。

於泉斜躺在沙發上,想著自已過往不光彩,自已發出的子彈,毫無偏差地正中自已眉心。陳嬌任性的小脾氣依舊鬧著,“真要離婚,也是我提。這房子、存款歸我,童童是我辛苦生下來的肯定跟我,還有你的股權一半也歸我。”

“離什麼婚,誰說的?”陳鋒從外面聽到他們談論,氣沖沖走進來。

於泉從沙發上坐起來,向著陳鋒夫婦叫了聲,“爸,媽。”

陳鋒應了一聲,順勢看到了陳嬌手上的照片,不禁大怒,“陳嬌,這男的是誰?”

林玲湊上去看了一眼,覺得眼熟,“這是不是那個叫羅..什麼?”

“羅旭。”陳嬌也不遮掩了。

“羅旭。”陳鋒想起來是陳嬌的男朋友,“你怎麼還跟那個小子聯絡!”

此時的陳嬌不說話,於泉也低著頭。陳鋒看著這兩個人,想著這些事情,嘆著氣說,“你說你們兩個也不小了,三四十的人了,怎麼淨搞些亂七八糟。”把手中的相片一甩,重重地坐在沙發上,嚴肅地說,“別談什麼離婚。如果就你們倆,我才不管你們。童童那麼小,把他生出來,你們就不負責了。小的時候,一個忙,一個玩,現在好了,兩個都玩,你看看你們倆有做父母的樣子嗎?”轉頭,對著陳嬌一通指責,“嬌兒,你說你現在吃喝不愁,班都不用上,整天玩玩樂樂,還有什麼不滿足。那個羅旭,我當年就看不上他,現在還來勾搭,算個什麼東西?!”

“爸,你說話能不能別那麼難聽。什麼勾搭,是我,是我喜歡他。”陳嬌見狀也不甘示弱,站起來理論,“你的眼裡只有錢,只有你的面子。對,羅旭是窮,可是於泉不也是靠著他乾爹幫他,依附著你做起來的嗎?羅旭,他愛我,你問問於泉,他有愛情嗎,他懂愛情嗎?”陳嬌指著於泉,滾燙的淚水流落下來。

她的最後一句話,直接擊中了於泉的內心。陳鋒還在訓斥著,“當時是你興致勃勃地跑回來跟我們說同意結婚,現在說沒有愛情,你以為結婚是兒戲嗎?”

於泉一言不發地走到廚房喝了杯水,徑直走到樓上,留下他們還在爭論。中年人的世界沒有愛情,還是他本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他對利益的追求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是一個利用與被利用的工具,是一個不需要感情的動物。

他衝了個澡讓自已清醒一些,然後沉沉地睡去。當一個麻木的人似乎比清醒地痛苦更舒適一些。

早上起來,下樓看見早起的岳父母。於泉還是禮貌性地叫了聲“爸,媽。”

陳鋒招呼著何姨端上早餐,讓於泉坐他邊上。

“小泉,今天公司有事嗎?”陳鋒問。

“今天有個會要開,一早得過去。”於泉吃著早餐說。

陳鋒溫聲對他說,“小泉,昨天的事情我問了陳嬌。事情是她做得不對,也怪我們一直寵壞了她。婚姻大事,我們還是希望你們慎重考慮。這麼多年,我們老倆口就是把你當成半個兒子對待,童童就是我們的親孫子。俗話說,哪有不吵架的夫妻,我們當初是非常喜歡你,覺得你沉穩,才把嬌兒嫁給你。我也快退休了,自然是希望你們和和睦睦。”

“爸,婚姻確實是大事,我們雙方都要好好考慮一下。”於泉將就吃了一點,著急地要出門,想著這些年陳鋒夫婦待自已不薄,心中感激地說,“謝謝你們一直這麼關照我。”

林玲待他走遠後,拉了拉陳鋒的衣服,“他這意思還是想離嗎?”

陳鋒也不知於泉心意,無奈地嘆了口氣。

於泉上午去公司開了早會,中午叫上於和回了趟老家。媽媽蘭梅看他沒打招呼突然回來有些驚訝,忙著做飯,收拾東西。晚上,於泉陪著蘭梅看電視,想了好久才說,“媽,我想離婚了。”

蘭梅從於泉一回來就感覺他神情不對,果真是遇到事情了。聽到離婚,想都沒想,馬上拒絕了,“不可以。當年跟李佳分手就已經很對不起人家了,不能再離婚。”

於泉其實也預知了這種答案,沒再說話。蘭梅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只說陳嬌任性,沒什麼事敷衍。

第二天,在小鎮上陪蘭梅買菜時,碰到了少時的一夥人,相約晚上聚聚。想著心情複雜,玩玩也當混時間。

晚上,到達相約的餐廳,不出所料,大家都帶了各自所謂的情人。吃飯、喝酒、唱歌、打牌,通常這些活動。這群人裡面屬於泉最有錢,他也理所當然地買單。這種對他無效的社交,純粹當作是一種消遣。大家相互地調侃,吹捧,於泉微笑著聽他們說。第三天,跟著於和返程。車上,聊起了相聚之事。

“這都是常情,也不過是一夥人一夥人的玩。”於和笑著說。

“你說他們有感情嗎?”於泉問。

“都是玩玩,沒有幾個當真。也有當真的吧,當真就離婚了。”於和輕淡地說。

“圖什麼呢?”

“圖新鮮,圖刺激,也有一些圖錢。家裡都是這樣,風氣一點都不好。”於和說。

不管在哪裡,不管幹什麼,似乎有所圖,才是有意義的。想著這些,於泉也不覺得委屈了。也許他一開始的利益所圖,不也達到了自已的目的。魚和熊掌不能兼得,也算求有所得,何須再多。這樣一想,心裡竟痛快了些,叫於和開快點。

晚上回到家,於冬打來電話,於泉明白他的意思,應付兩聲就掛了。何姨見他回來,準備上菜吃飯,陳嬌帶著童童下樓吃飯。童童從夏令營剛回來,一見到於泉,高興地蹦蹦跳跳,老遠就跑過去跳到於泉懷裡。

“童童,你曬黑了。”於泉抱起童童,看著他有些黝黑的臉龐,“累嗎?”

“嗯,爸爸,我學會了拿槍,還坐了飛機和坦克呢!”童童高興地分享著夏令營生活。

“真乖,那到家了也要按規矩辦事,早睡早起哦。”於泉摸摸他的頭說,拉著他的手去洗手,“來,去洗手吃飯。”

童童洗完手,乖乖地坐在於泉身邊吃飯。

“來,你愛吃的蝦,雞翅,還有青菜。”於泉幫著童童夾菜,轉頭對陳嬌說,“嬌,再過兩個月,爸的生日也到了,週末去岳父家商量一下看看怎麼操辦。”

陳嬌會心一笑,回著“好”。心裡想著,還是我爸厲害,不管怎麼樣都能拿捏住於泉。

陳鋒的生日宴,於泉在徵求陳鋒的意見後,低調設宴,只邀請了一些至親好友。按照以往,作為女婿的於泉在其間不斷應酬。於冬看著在人群中喜笑顏開的於泉,作為跟了他這麼久的人來說,怎麼藏得了內心的苦悶。陳鋒曾打電話給他,讓他勸告於泉珍惜婚姻,於泉一反往常沒有找他,簡單地應付了事。按照自已對於泉的瞭解,心結一直在纏繞。

第二天,於冬特意去到公司。於泉正在會議室開會,等他開完,已是將近11點了。

“你來了,沒告訴我一聲。”於泉進辦公室看到於冬。

“我好久沒見到你,想來看看你。”於冬說。

“昨天不是見到你了嗎?只是忙著陪客人,沒怎麼跟你聊。”於泉放下手中的資料。

“你媽回去了嗎?”於冬問。

“回去了,我讓於和送她回去,她不喜歡呆城裡。”於泉應著,見他特意過來問,“今天有事情過來的嗎?”

“哦,沒事。好久沒跟你一起吃飯了,咱們出去吃飯,之前我們常去對面那家西餐廳。”於冬說。

“好,等一下,我還交待點事情。”說著,便叫來商務和技術,商討關於新專案的資料與公司的情況製作一個詳細的方案。交待完之後,和於冬一起向外面走去。

西餐廳在公司對面,走過天橋,200米左右的商場三樓,兩個人邊走邊聊著。

“新接了一個專案?”於冬聽著他們討論的專案。

“對,是我岳父介紹的,應該在任的最後一個了。”於泉說。

“什麼專案?”

“關於景區公共設施的改造。”於泉回答。這麼規矩的一問一答,於冬意識到於泉真的把事情藏在心裡。於泉似乎也懂他的心思,倆人走著過了天橋,於泉自諷道,“是不是你也覺得我是用婚姻換來利益。”

見於冬沒有說話,於泉接著說,“對呀,我就是這麼認為的。人總要有所圖,總得圖一樣,能圖一樣也就夠了。”

“泉兒,陳嬌的性格是有些驕縱,說話也是不會考慮別人的想法,你不要字字都往心裡去,沒有誰能做到完美。”於冬知道他生性敏感,內心脆弱。

“那麼你呢?”於泉停下腳步,站在電梯門前,轉頭看著於冬,於冬莫名地被他問到。於泉笑著收回目光,倆人進了電梯,按下三樓。

於冬還在思考於泉剛剛的問話,於泉已經點了份倆人套餐。

於泉坐在於冬面前,從22歲認識,跟了他18年,任何事情都是這般的沉穩,安定。他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說,“我記得我們剛開始做公司時候,有一天,你跟我說,你沒有辦法向任何人承認我,也不能在任何場所公開我。我想就算到了現在,我離婚了你也一樣沒辦法承認吧。”苦笑地低頭看向自已,“即使死了也不能,要不然你怎麼去面對錢書婉,和你爸呢。”

於冬默不作聲,於泉換了種口吻說,“我之前回去了兩天,我媽也不同意我離婚。說我當年甩了李佳已經對不起人家,不能再離婚。我是一個風評很差的人,她在向別人炫耀兒子多厲害的時候,忘記了他的兒子就是用這差的風評得到這些。我覺得陳嬌說得沒錯,以我的背景,我的條件,要得到現在,不利用一些手段怎麼可以。”

“所以,你心裡一直在怪我嗎?”於冬無解於現實的問題。

“說到底,還是我們自已膽怯了。”於泉反而笑了,“我想通了,你也不用勸我,婚姻我會按照你們的想法保留,反正我的感情從來都不是真的用心,也無須別人認真地對待,能圖利益也足夠了。”看著服務員端上食物,故作輕鬆地說,“上菜了,吃吧。”

“你下午去哪裡?”於泉轉成平常的狀態,讓於冬有些反應不過來。

晃過神的於冬說,“哦,我下午要去一個城南的老年服務中心看看,你呢?”

“我下午也要出去。這個專案還在商討中,我跟你說過那個智慧專案,公司讓我去看看演習,如果試點成功的話,我準備跟你商討入些股份。”於泉說,“到時候,吃完飯,我們一起出發吧。”

“好,快吃吧。”

兩個人吃完飯,在商場溜達,閒逛。

“爸,給我買身衣服唄。”於泉走到一家男裝店前說。

“好。當然可以啊。”於冬高興地應著。

“你幫我挑吧,你眼光好。”於泉走到一排衣服跟前,對於冬說。於冬讓服務員拿了一套淺棕色的西服套裝,內搭選了一件白色V領襯衫。

“我好歹是個老闆,你這個襯衫有點不正經。”於泉笑著說。

於冬沒說話,讓他先去試。確實不是正經的樣,多了幾分儒雅。若是換成正常領,又是另一種商務風。

“爸,你的眼光真好。”於泉試著,對服務員說,“拿這一套,這兩件襯衫都拿上吧。”服務員收拾著去準備衣服。

“爸,給你也買件吧。”於泉看著店裡多款多樣的衣服。

“不用,我沒有你那麼場合需要穿正式裝。”於冬說著,還是選了一件淺咖色開襟針織外套,於冬一起買了單。兩個人各自暗藏心事走回地下室。

“爸,我今天回你那吧,陳嬌今天不回來,到時候商量各自的情況。”於泉走到車旁邊說。

“好,你先走吧,我車在裡面點。”於冬說著,向裡走去。

於泉走在前面,兩輛車出了地下室。走過公司前面一段路,在一座橋的十字路口,於泉往右走,於冬繼續向前。於泉向前開著,看著反光鏡裡於冬的車在後面跟著,轉過彎不久,只聽見後面急促劇烈的碰撞聲。於泉心中一驚,反光鏡中於冬直行道路發生嚴重的車禍,黑色的一輛黑色的轎車被從左側開過來的CRV撞到了橋底下。路邊的行人紛紛往橋下趕,邊跑著邊說著,“幾輛車連撞、前面好像是輛寶馬。”於冬的車也是同款黑色寶馬,於泉內心惶恐,掛上P擋,拉上手剎,開啟車門直奔橋下。

他跑到路邊時,橋下的三輛車已經連撞在一起,前面黑色寶馬撞成了橫斜在馬路上,司機趴在方向盤上失去意識。現場有人報了警叫了救護車,有兩個年輕人往事故點走去。於泉的頭腦一片空白,推開擠擠攘攘的人群,朝著事故車跑去。

他跑到黑色寶馬車前面,車門已經變形,根本打不開。哪管得上疼,也顧不上危險,心裡祈求著“爸,我來救你,你挺住。”徒手用力地地掰著門,汗水混著淚水滿臉都是。旁邊跑過來的年輕人也跟他一起用力,終於把門開啟,將司機救下來。這時候的於泉才看清,不是於冬。心中喜極而泣,懸掛的心安定下來,先將司機放置在一個安全地方,回過頭四處找尋於冬的身影。陽光下,於冬正站在轉角那裡望向自已。於冬看到於泉跑過去,把車停靠在路邊,還沒來得及叫住他。

於泉看到在人群中的於冬像個孩子一樣,興奮地跑過來,顧不上身上血漬汙漬,抱住於冬,淚流滿面,“我以為是你,我以為是你。幸好不是你,幸好不是你。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泉兒,泉兒。”於冬被他弄得有些怔住,安慰著說,“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裡呢。”

於泉收了收聲音,擦了擦眼淚,這臉上紅的黑的混在一起,於冬不禁笑出了聲,“這麼大個人,臉還是個小花貓。”回到車上,拿些紙巾,幫他把臉上擦乾淨。

“你看你,等會還要談事情。這衣服都髒了,幸好今天買了新衣服,到時候換上吧。”於冬打量著他說。

於泉還在收著鼻涕,難為情地說,“把你的衣服也弄髒了。”

“好了,沒事了。”於冬摸著他的頭說,“我那個並非正式場合,到時候,套個外套就可以了。”說完,看向事故現場。警車和救護車已經到了,傷員被送到醫院去了,馬路也在慢慢恢復正常行駛。

“我走了。”於泉再次向於冬告別。

“好,泉兒,慢點,注意安全。”於冬叮囑著,兩人再次分別。

於泉經歷了驚嚇、慶幸,思緒被打亂了。好在於冬安然無恙,他慢慢地調整自已的心態,往下午商談的事情上思索。於冬的思緒卻是複雜的。他目睹著於泉瘋一樣地跑向事故現場,徒手掰開變形的車門,回頭過看到自已的欣喜,雀躍地跑向自已,抱住自已的激動與淚水,他怎麼不懂於泉的心呢。正如曾經於泉細心照顧他,擔心他疼痛的眼淚一般,即使於泉說著只是為了討好他,他何嘗不知道這裡面也藏著真心呢。這世俗的眼光,這世人的指責,他能承受,於泉也要面對,於毅和童童呢,似乎都成了受害者。

晚上兩個人碰到的時候,各自講述了自已的情況。按照目前公司運營的情況,陳鋒景點改造專案是當前重要的工作,需要花費大量的精力和物力投入其中。智慧化專案和老年服務中心只能二選一投資,商討一番,最後決定老年服務中心有意向合作的話參與部分股份,而智慧化專案採取合作的方式。商定之後,於泉主要精力還是放在景點設施改造上,而老年服務中心則由於冬跟進。

“泉兒,給。”於冬泡了杯參茶遞給他。於泉接過參茶,坐在地毯上。

“你怎麼這麼喜歡坐地上?”於冬坐他旁邊的沙發上。

“這樣不就顯得我比你矮一點嗎。”於泉笑著把頭歪在於冬的腳上。

“你是嫌我矮嗎?”於冬拍了拍於泉的頭。

”這不是事實嗎。“於泉也笑著回應了於冬。

“爸,”於泉沉思了一會,把杯子放在茶几上,伏趴著於冬腿上,“爸,白天我說的話,不要介意。我不是一定要你給我什麼承認。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能陪在你身邊就好。我今天真的好怕好怕那個人是你。”

“沒事了,沒事了。”於冬白天目睹,內心還是有些感動,安撫著摸了摸於泉。

一個月後,陳嬌和小姐妹在逛著街,收到同學胡靜打來電話。

“陳嬌 ,你聽說了嗎,羅旭出車禍了,現在在省醫院重症室。任強不是在省醫院嗎,他在群裡說了,你看到沒有?”

陳嬌開心的心情瞬間跌落谷底。這一個月以來,羅旭沒跟有任何聯絡,發資訊也沒有回。原以為是東窗事發,大家都彼此不干涉,聽到這個訊息,讓她緊繃起來。

“怎麼了,什麼事?”小姐妹問。

“哦,沒什麼,我要回家了。”陳嬌回答著,慌張著拿著東西回家。

回到家,想著胡靜說的,再看看群裡發的訊息。前天晚上,值班的任強收到一名重症患者,渾身是血,意識昏迷,本地醫院不敢收直接送來市裡。經過十幾個小時的手術,才轉到重症看護室。聽家屬說是車禍,被大卡車撞翻,手術比較成功,狀況比較穩定,只是人還未能清醒。陳嬌在家裡焦急地走來走去,匆忙地出門。

她先是找個做檢查的由頭順便來看看任強。任強一看老同學,也跟她聊起了羅旭的情況。

“我可以去看看他嗎?”陳嬌裝作不經意地問。

“他現在還在重症室,沒有醒,不能探望。不過等會我去巡查,你跟我過去,可以在外面看看。”任強準備些資料。

他們邊走邊講著羅旭的情況,雖說傷勢比較嚴重,性命不大礙。陳嬌透過窗戶看著層層包裹的羅旭,不禁眼淚湧出。

“你是?”趙雲看到暗自垂淚的陳嬌,故作不認識地問。

陳嬌慌忙擦掉眼淚,轉過頭來,說:“我是羅旭的同學,聽他的主治醫生任強說他出車禍了,我剛好過來檢查身體順道過來看看。”又連忙解釋:“我們以前在學校都玩得挺好的,現在看他這樣躺著,心裡挺難過的。”

趙雲裝作不知情順著她的話講:“是啊,意外的災禍,誰也沒料到啊。醫生說目前情況穩定,希望他趕快醒過來。”

“嗯,是的。我家裡還有點事,等他醒了,我們同學再一起來看他。”陳嬌怕自已失態,找了個理由離開了。

趙雲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病房裡的羅旭,憂心忡忡夾雜著難過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