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知道覃千溪抒情歌是宋遲,那她會毫不猶豫把他刪掉。宋遲就當是為了自已的私心,他迴避了這個話題。重新以陌生人的姿態,陪在她身邊。

覃千溪總是不開心,有一天遊戲她打的很差,看得出來狀態很不好。她總是跟宋遲道歉,但宋遲根本不在意遊戲的輸贏,他在意的只有她的情緒。

宋遲試探性問了句怎麼了,覃千溪開麥了,她把積壓在內心痛苦的事全部說給他聽。他聽到她說的每一句話,似乎都能共情。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自已能陪在她身邊。但是自已沒有立場,她也不會願意。

於是,他只能套著一個陌生人的軀殼,發了一段又一段的文字,希望覃千溪心情可以好一點。

宋遲覺得,覃千溪多把壞情緒說給他聽,兩個人一起承擔,比她一個人硬扛著要好,痛苦也會減半。宋遲經歷這些的時候,比她更早,所以他太明白有一個人陪在身邊有多重要了。那些讓他不願意回想的日子,他一個人走了過來。

宋遲懂她的破碎,他還記得他說,會有人將破碎的她一下一下拼好,他要成為這個人。因為當時,是覃千溪拼好了破碎的他,藉著縫隙給他的世界投下一縷陽光。

他大一放的第一次長假,來到覃千溪家買東西,目的就是想看能不能偶然碰到她,但是他運氣不好,她只有寒暑假回來,那次去撲了個空。她明明怕冷,還去了東北,那麼遠的地方讀大學,與他相隔萬里,再見一面,都是難事。

後來聽覃千溪說那些過往才知道,她一直沒變,依舊是那個遇到問題愛逃避的覃千溪。她解決不了他們之間的問題,所以乾脆解決他,然後建立起高牆,把他隔離在外。

覃父眼熟他,他主動打了聲招呼,兩人便嘮了幾句。覃父問他要什麼,宋遲下意識說拿包煙。明明他已經許久不抽,最後還是付了錢,借了火。在她家隔得不遠的爛牆邊,吸了整整一包煙。

猩紅的菸頭明明沒有燙到宋遲的眼睛,可是他卻眼尾發紅,驀地,猛吸一口,怎麼都止不住心裡的煩躁。他在瀰漫的煙霧裡,似乎又想起了覃千溪那天站在他班級門口,佈滿淚痕的臉。

宋遲按住菸頭扭了扭,熄滅了最後一根菸。他自私的想著,只要“抒情歌”不掉馬,宋遲就能繼續陪在她身邊。似乎是貪戀,明知道不坦誠或許後果更嚴重。但是,甘之如飴,因為坦誠即是失去。而他,不能接受失去。

宋遲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心情說不上來好還是壞。進酒店前,把沒抽完的那包煙往懷裡揣了揣。他站在覃千溪酒店房門外,敲了敲門。

“進來。”覃千溪聲音隔著門響起,還是有些許疲憊。

宋遲推門進去,看到覃千溪精神不太好,窩在床上玩手機。她側躺著正對著他,頭髮亂糟糟的,聽到聲響後坐起。

“你怎麼來了?”覃千溪道。

宋遲將飯擺在桌上,看著覃千溪笑道:“怕你餓。”

“來伺候大小姐用膳。”

覃千溪翻了個白眼,起身下床:“我可沒這麼嬌氣。”

“要你大少爺親自送飯。”

但是看著桌上擺的全部是自已愛吃的飯菜那一刻,覃千溪的眉眼也柔和了些,看了宋遲一眼道:“謝謝你啊。”

“客氣上了,姐姐。”

宋遲就這麼坐在旁邊,陪覃千溪吃飯。他用手指輕輕叩擊著桌面,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覃千溪夾了一筷子啤酒鴨塞嘴裡,注意到宋遲的神態,有些含糊不清道:“怎麼了?”

宋遲笑了笑,覃千溪晃了神,她聽見他說:“我在想怎麼在你面前表現得好一點,你才能多關注我一點。”

覃千溪一噎,她發現宋遲現在講話是愈發直白。看他的模樣,又是很認真。她喝了口水,沖淡了辣意,才緩緩道:“我關注你幹嘛,有錢拿嗎?”

覃千溪說著違心話,其實自已這段時間一直都在關注宋遲的舉動。說實話,她心裡是高興的,只是會強制自已不太表現出來。

宋遲癟了癟嘴,委屈道:“姐姐,表現的機會都不給了嗎?”

他平常講話都很正常,只有在這種時候像是撒嬌一樣,聲音才軟了下來。他最知道用什麼樣的語氣,堵得覃千溪說不出話來。

有點綠茶,但是覃千溪也習慣了他整這死樣。最近總一口一個“姐姐”,叫的覃千溪心花怒放,跟高中那時候一樣。她也沒變,還是喜歡別人叫她姐姐。

“我這不是在給你機會嗎?”覃千溪順勢用筷子敲敲宋遲給她帶的飯道:“真不給機會你覺得我們現在還會有聯絡嗎?”

宋遲又勾起了嘴角,靠得她更近了些。

“那就是說,還是喜歡我的。”

“對吧?”

覃千溪瞥他一眼,一臉期待的樣子,熾熱的目光逼著她點了點頭。

那人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看起來高興得很。

末了,覃千溪補上一句:“一點點喜歡吧,不多。”

宋遲高興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甚至有點得意,話一句一句竄出來。

“一點點也是喜歡。”

“只要喜歡就還是有機會。”

“姐姐,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嗎?”

覃千溪怎麼之前沒發現宋遲是個這麼聒噪的人呢,她跟之前的習慣一樣,不會讓宋遲的話掉在地上。

“為什麼?”覃千溪配合道。

“因為你愛打直球。”宋遲道:“我不用猜你的心思,我們之間就可以少了很多誤解。”

“但是你是個彎彎繞繞的人。”覃千溪補刀道:“我可是猜不透宋哥的心。”

“我心裡都是想著你和我們的未來。”宋遲笑道:“你猜不透也很正常。”

覃千溪作嘔狀,翻了個巨大的白眼,伸出手給了宋遲一拳道:“你再這麼油膩試試呢,剛剛吃的飯都要吐出來了。”

宋遲笑,他們對上眼的那刻,覃千溪也笑。他收拾著殘羹,準備幫她把垃圾帶出去。他還貼心帶上了門,走之前說了句:“姐姐午安。”

“還睡不著。”

宋遲握著門把手,頓了頓,提議道:“那一起下去走走?”

“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