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彆扭

於是，宋遲第一次逃避。

避無可避的那次是覃千溪在車上問他：“宋遲，如果我說我真的喜歡你呢。”

那一瞬間，感情似乎要戰勝理智，那句答應的話即將要脫口而出的時候，他忍住了。不行，現在還不是時候。於是，他選擇了沉默，抬眸是覃千溪受傷的神情，他不敢再看。

覃千溪打圓場說，是在開玩笑。宋遲怎麼會看不出來呢，她在撒謊，眼神騙不了人。她下了車，宋遲覺得心裡很亂很煩，有點惱自已對她過於冷淡的態度。

自從那次過後，覃千溪明顯的疏遠，讓他心裡一滯。他顧不了那麼多，想去找她想解釋，但是也顯得過於蒼白無力。

覃千溪沉寂了下去，再也不主動了。兩人都朝對方在走，一步一步，但是覃千溪停住了，宋遲想上前，她卻轉頭，將他們的距離拉得更遠。

覃千溪在慢慢收回她的好，她的縱容，她的脾氣。她以前還會跟他生氣，現在就是對他好脾氣，跟他們剛開始認識的時候一樣。宋遲跟她說話，她彷彿只會用“哦”“嗯”作答。

後來，覃千溪來宋遲的班級堵他，要一個答案。宋遲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覺得事情不應該朝著這個方向發展，一切都失控了。他知道覃千溪一慣討厭成為人群中的焦點，他想讓他們都離開只有他倆對峙，但是覃千溪此刻就這麼看著他，他只能先面對她。

宋遲只得說了違心的話，然後他看見了覃千溪臉上的決絕，好像有一種解脫的釋然，自已是不是做錯了，他第一次懷疑自已。他想伸手拉住她，跟她解釋，但是沒有勇氣。只能喊走看熱鬧的人，與她擦肩而過。

來到拐角，宋遲讓朋友先走，他看著覃千溪就這麼呆呆地站在那，有一種難言的悲傷。繼而她轉身，他看到了她臉上的淚水，刺痛著他的眼睛，她走得很慢，他只得快她一步，轉身離開。

宋遲知道，覃千溪不喜歡被人看到脆弱的一面。她很少哭，在他面前都不曾掉過幾滴淚水，或許都會認為她是一個堅強的人。

其實宋遲可以看破她的偽裝，她很愛哭，只是不在他們面前哭，因為他不止一次撞見過她偷偷流淚。宋遲即使懊惱把她惹哭了，但他覺得以後總有機會彌補。只要大方向沒有偏離軌道，覃千溪能全心投入到學業上就好。

宋遲知道自已不能既要又要，既然決定選擇的是未來，那麼就不應該去逆轉現在的關係，只能任憑其發展，最終破裂。

他再去修補就好了，他自我安慰著。

宋遲也不主動去找她了，他知道自已現在再出現在她面前，只會讓她不高興，他不想給她找不痛快。但是陳世奇拿著一張和覃千溪合照的拍立得出現在他面前時，他的臉瞬間就垮了。

覃千溪找了陳世奇拍，也沒有找他。

宋遲很想把這張拍立得搶過來，燒掉。陳世奇被宋遲嚇得不敢說話，他上次不在，但是覃千溪表白宋遲的事，他有聽別人提過一嘴。別人說覃千溪是舔狗的時候，他出於朋友間義氣懟了回去。他知道，宋遲和覃千溪鬧矛盾了。但是他也不敢過多問其中細節，因為一提到覃千溪，宋遲的情緒波動太大了。

於是，他一直想找個機會，激一激宋遲。那次去學校的車上，正好覃千溪也在。陳世奇就專挑她不愛聽的話講，覃千溪果然生氣了，宋遲也果然如自已意料之中護著她。宋遲要他拿著覃千溪最愛喝的牛奶去賠罪，牛奶是宋遲包裡的，他記得宋遲不喝這個，但每天書包裡都會有一瓶。

覃千溪拒絕了，話裡有話，都無一不是在點宋遲。陳世奇在她離開之後，又添了一把火。

他佯裝生氣道：“宋哥，人你愛哄你哄，我可哄不好。”

終於，宋遲有理由去找覃千溪。但是她很反感他，至少在宋遲眼裡看來是這樣。他不得不接受現實，卻發現心裡堵著東西一樣難受。覃千溪狠下心來真的很冷漠，宋遲不知道怎麼辦了。

高考前，宋遲病了一場。那天剛返校，他看到有人晚自習坐在東方園的樓梯那。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但是他眼尖。他一眼就認出來了坐在那裡心事重重的女生是覃千溪，他有一種想走上前跟他說說話的慾望。

事實上，宋遲也這麼做了。但是那人沒有說幾句話，就起身，避他如蛇蠍。宋遲垂頭，看著空蕩蕩的樓梯間，像一隻被主人拋棄的小狗。

高考喊樓那天，宋遲看到覃千溪對他笑。他早就發現了她，她一直朝他這邊張望，像是在找什麼人，結果找的是自已，心裡隱隱有些開心。那些不好的情緒又像是冰雪消融，太陽的光又一次照到了他。

但是，宋遲不知道，那一次居然是覃千溪在向他告別。那天過後他徹底被她踢出了她的人生。高考後，宋遲本想找個機會，向覃千溪表明自已的心意，但是他發現自已的聯絡方式全部被她拉黑。這一次，他被她拋棄了。

宋遲第一反應是害怕，他去她家找她，但是覃父只是搖搖頭道：“她最近心理狀態不好，不會想見任何人。”

宋遲去找李晨陽和林羽打聽覃千溪的訊息，他們兩個守口如瓶，不願意透露出一點。宋遲見不到她的人，打聽不到她的訊息，彷彿他們存在於兩個世界，再也不會相交。

可是宋遲不願意放棄。

偶然高考完暑假的某一天，宋遲上線遊戲，改了ID。印象裡，她總是愛聽抒情歌，於是他就把遊戲名改成了抒情歌。

他說過他要把現實活成情歌。

剛要下線，宋遲發現覃千溪沒有刪他的遊戲好友。

宋遲就這麼一直蹲著，有一天她終於上線。他秒邀請她一起玩遊戲，他好像知道會被拒絕，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是覃千溪同意了，進入了房間。似乎宋遲怕她反悔，於是立即就開始匹配。打到一半，覃千溪問他是誰。宋遲剛升起的雀躍頃刻消失，原來，她只是因為他改了遊戲名，忘記了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