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的第一個願望

林沉感覺最近，柯月和自己的關係有點詭異。

自從上次柯月不知道怎麼了突然跑來畫室找他以後，平日裡對他的態度，就開始隱隱變得有些不同了。

具體哪裡不同，他也說不上來。好像就是突然一下子，親近了許多。

似乎是把他當成了什麼極為重要的人似的。

以往柯月和別人相處的時候，總是帶著點若有若無的疏離，而現在，這種疏離在面對他的時候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幾天他們樂隊排練新節目，他下午訓練結束後就會回學校社團練曲子。

然後少年有事沒事就也跟著往林沉來學校。

他們在臺上排演著節目，少年就安安靜靜地在臺下坐著，帶著筆記本在忙工作。

而忙完了工作之後，她會抬起頭，按一按因長時間盯螢幕而有些酸脹的眼睛，開始看他們吹拉彈唱。

大部分的時間，柯月的目光是落在林沉身上的。

林沉有時候也會不經意間掃到她，於是兩人的眼睛便會隔著空對上，相視一笑。

一來二去的，樂隊的其他人也都習慣了看臺下多了一個白髮少年。

有時候，柯月出現在臺下時，節目的組織學姐甚至還會打趣：“林隊長，你的小男朋友又來看你了哦～”

每當這時候，我們口是心非的林公子總是會反駁回去：“別瞎說。”

“瞎說什麼，你耳朵都紅了好吧。而且你倆的cp在網上那麼火爆，我就磕磕cp怎麼了嘛～你那麼緊張做什麼？”

林沉只得翻了個白眼。

排練結束後，他還會再練一段時間的鋼琴。

學音樂的孩子苦，每首曲子都要經歷成百上千次的練習。林沉剛開始學鋼琴沒多久，顏洛卿前輩讓他把那些富有代表性的曲子先練熟，於是他便把那什麼步步高、喀秋莎、土耳其進行曲、啄木鳥等等反反覆覆地彈。

然後難度再加大，開始練致愛麗絲、四小天鵝、小步舞曲……

這個過程無疑是枯燥乏味的，可少年卻依然在一旁陪著他，有時還會饒有興致地指出他的錯誤。

“彈鋼琴手型要標準，虎口這裡要像握了一個雞蛋，你剛才手背又塌下去了。”

他不可置否，調整了手型之後，再次彈出下一首曲子。

“現在彈的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

“《夢中的婚禮》”他笑著回答道。

……

要想使得彈出的音符有質感，便不能留指甲，指尖要垂直地敲擊在琴鍵上，還要敲得有力度。

等到晚上，林沉和柯月一同踏著星光回到基地時，他的手指都還有些痠麻。

而少年總會在睡覺前輕輕地幫他做著手部按摩。

這在以往都是許浩然才能享受得到的服務。

林沉不禁默默思索著如何能在不影響訓練的情況下讓自己的手練的更僵硬一些。

睡覺前，他們會互相道晚安。

林沉躺在床上，腦海裡想著的全是少年的影子。

他還是覺得自己和少年的相處模式有些怪異。

好像就是跳過了曖昧、告白、戀愛的階段，直接到了最後靈魂相通，一言一行全是默契的程度。

林沉已經承認了自己喜歡柯月這個事實，但是柯月對他，會不會也是同樣的情感，他不敢去證實。

畢竟少年是有喜歡的女生。

如果被林琛那傢伙知道了，肯定又會嘲笑他。

原來一向隨性慣了的林公子遇到感情問題，也會變得和尋常人一樣，膽小起來。

他開了一個帖子，把一些和少年平日裡相處的小細節寫了下來，發到了網上。

“萬能的吧友們，我就想問問……我們這是在，談戀愛嗎？”

吧友們紛紛表示這絕對是在戀愛。

“0202年了，居然還能在現實中看到兩個男孩子之間純粹的愛情，淚目。”

林沉：……

如果忽略掉擁抱、接吻、說情話等等這些只有情侶之間才會進行的親密互動，他和柯月，貌似也和戀愛差不多……

所以我們這是在戀愛了對吧？

林沉在床上翻了個身。

第二天晚上，臨睡前，他嘗試著抱了一下少年。

夜色下，兩人緊緊相擁，聽見的都是對方的呼吸聲，林沉在她的耳邊輕聲說著晚安。

怎麼看怎麼曖昧。

他稍稍觀察著柯月的神色，卻發現那雙桃花眼依舊清明，沒什麼多餘的情緒在裡面。

“晚安。”柯月溫柔地對他笑了笑。

林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第三天，他忍不住給少年發了一條訊息。

“誒，想不到磕沉月cp的人這麼多……不過我們可是男生，網友們這麼神奇的嘛……”

柯月很快給了回覆。

“都是粉絲們鬧著玩罷了，別在意。”

“早些休息吧。”

別在意……少年讓他別在意。

盯著螢幕上的晚安，林沉不知自己該作何感想。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算了，睡覺。

他把頭埋在了被子裡。

這段時間，奇蹟官方開始了下半賽季的預熱，黑白打了兩場比賽，到還都順順利利，贏了下來。

唐瑤和陳希辰因為快要月考了，柯月給她倆安排的任務輕了些。

終於，兩人的勤奮努力下，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全國人民也迎來了國慶長假。

樂隊為國慶排練的演出也完美收官，俱樂部放假。

林沉決定趁著這個機會帶他們放鬆放鬆。

畢竟國慶假後，那些比賽可就一場比一場難打了。

難得還能偷下閒，且行且珍惜。

京城最大的遊樂場。

一進來，唐瑤立刻就像蝴蝶一樣，飛走了，她非纏著要坐過山車，最後陳希辰陪她去了。

路文和許浩然排隊去買飲料和爆米花，許浩然也沒仔細看，隨便從冰櫃裡取了兩瓶。等到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才發現，瓶身的包裝居然是無舟。

這原來是無舟代言的？已經是個無舟黑粉的許浩然瞬間心裡五味雜陳。

無舟最近代言接的這麼多嘛，怎麼哪哪都有他們。

這都喝了，也換不了了……

啊，腦殼疼！

頓時打算扔了再買一瓶。

“別啊，花錢買的不能浪費了啊！”

路文拿過瓶子，三下五除二把包裝撕了，末了還扔在地上對著程子建的笑臉踩了一腳，才扔進了垃圾箱。

“垃圾就應該和垃圾待在一起。”

許浩然朝他豎起大拇指，兄弟幹得漂亮！

他們把飲料給了隊長。

“包裝紙呢？”林沉有些疑惑。

哎呀小細節不要在意啦～

“隊長，還有你要的常溫礦泉水。”

林沉接過，試了試溫度，還是有些涼。

他想了想，把水塞進了懷裡，用自己的體溫暖著，等到少年渴了，再給她喝。

下次再出來時，或許可以帶個保溫杯。

柯月正坐在長椅上，她一邊划著手機螢幕一邊用藍芽耳機講電話。

“那個人我查清楚了，姜舒妍，陸家旁系，算是個尋常家庭，若非她母親和陸家沾親帶故，恐怕根本去不了酒會。”紀青在電話裡頭說道。

“哦對了，她還有個未婚夫。”

少年有一下沒一下敲著扶手，看來，這件事和陸家關係不大。

“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

“用不了多久，我會讓姜舒妍，親自來求我的。”少年底聲笑了。

“怎麼不去玩？”林沉走了過來，他坐到了柯月的身邊。

少年掛掉了電話，切成了慢搖滾音樂，她遞給林沉一隻耳機。

“我並不是很想陪他們幼稚。”

林沉接過，戴上的那一刻，他的眼睛亮了，居然是鈺清寫的歌。

他有些好奇地看向了少年的手機螢幕。

密密麻麻的資料，上面有著紅色藍色的折線圖。

“股票走勢圖？”他不禁失笑。

“行了行了，出來了就不要想工作了。”他拉起了柯月的手，“走，我們去玩。”

“喂，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行為可能會讓我虧幾百萬？”少年有些不滿。

“好好好，我賠就是了。”

唐瑤拉著還很是驚魂未定的許浩然跑了過來，她笑得幾乎直不起腰，“哈哈哈你們不知道這傢伙在過山車上叫的有多大聲！”

“哪裡有！”陳希辰大聲反駁，然而他那被嚇白了的臉暴露了他的情緒。

“哦對了，忘了給你們這個了。”柯月從衣服裡取出六張燙金的黑卡，輕飄飄扔給了他們。

“遊樂園終身至尊vip黑卡！”路文差點跳起來，“這個卡限量發售，早都絕版了，教練你從哪裡弄來的！還六張？”

柯月笑而不語。

小意思，這整個遊樂場都是柯氏投資的。

黑卡在手，那也就不怕花錢了，幾個人幾乎是把娛樂專案玩了個遍，少年跟著也零零散散玩了些。

什麼海盜船、大擺錘、旋轉木馬、碰碰車……

以及經典專案，鬼屋。

這次換做唐瑤害怕了。

“那是什麼啊！”女孩緊閉著眼，害怕的一直往陳希辰身後躲。

“姐姐你別揪我衣服啊……”

“嗷！你踩我幹嘛！”

s形的通道，四個人打打鬧鬧著往前走。

柯月和林沉慢悠悠地晃在最後面。

少年對周圍陰森恐怖的氣氛充耳不聞，依舊專注地看著手機螢幕上的股票走勢。

突然，頁面載入錯誤。

她停住了。

原來這個鬼屋為了更好地營造環境，還安了訊號遮蔽器。

“怎麼了？”林沉看她突然停住了，有些疑惑。

“沒什麼。”她關掉了手機，繼續往前走，看來要找個時間和這個鬼屋總管談談了。

突然，一個沒有眼珠，流著血淚，穿著病號服披頭散髮的女人出現在他們面前。

隨意打量了一下，柯月給出評價：“這特效差點意思。”

“妝面也不夠真實。”林沉跟著附和。

工作人員：“……”

待他們最後從5d電影體驗館出來時，已經是晚上了。

遊樂園中心的星光旋轉餐廳，柯月倚在外面的玻璃圍欄上，垂眸看著城市的夜景。

晚風輕輕吹起了她的頭髮。

有人走了過來。

少年轉身，是林沉。

“小心點，彆著涼。”他給少年披上一件衣服。

他的眼睛溫柔如水，澄淨剔透，是這世上最乾淨的一面鏡子。

少年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一朵絢麗的花，又轉瞬即逝。

“是煙花！”有人大喊。

原本還在餐廳裡的其他隊員得了動靜，紛紛跑了出來。

“今晚還有煙火表演？”

“好美啊。”

光點上升，在最高處炸開，五彩斑斕變成了星子，散落下來又在空中熄滅，像美麗的流星。

光怪陸離，照亮了半邊天空。

餐廳外邊很快聚集了很多人，甚至還有人吶喊高呼。

突然，許浩然對著夜空喊出聲：“黑白加油——！”

喊的很用力，尾音拖得老長，在煙花的映照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新賽季加油！”

“黑白必勝！”

於是其他人也喊了起來。

彩蝶翩躚，火樹爛漫，散落滿城的喧囂。

一腔赤誠的少年少女們對著煙花雨喊出了十月份的第一個願望。

她輕輕地笑了。

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此時她的笑容，有多麼的美麗，又多麼，令人心疼。

林沉輕輕握住了少年的右手，像是在給她傳達著力量。

黑白，必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