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做了。”

“現在,是該你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黑暗中,聽到姜舒妍的話,面前坐著的人似乎是輕輕笑了一聲,姜舒妍看不清那人的臉。

“看來,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著急。”

那人取出一個白色手提箱,推到了姜舒妍的面前。

“這裡面,是一百五十萬。”

“你一開始,不是說300萬的嗎?”姜舒妍驚愕地抬起了頭。

“別驚訝呀。”那人慢條斯理地點起一支菸,黑暗中,一點紅光微微閃爍。

“我一開始是說了三百萬沒錯,但我的前提條件是,你乖乖地完成我給你佈置的任務。”

“可你,真的按照我說的去做了嗎?”那人冷哼了一聲。

“我明確告訴過你,柯家少爺從不碰酒精,結果你還是用了香檳酒來下藥。”

“甚至,還欺騙陸知之,讓陸小姐去給柯月示警。”

“姜舒妍啊……我該說你蠢呢還是還說你不自量力呢?”

“你以為你的那點小把戲,我看不出來嗎?”

“明明都已經是在犯罪了,結果卻還是不忍心去傷害別人嗎?姜舒妍,你說,你這是不是在犯賤?”

姜舒妍沒有說話,她暗暗捏緊了拳頭。

“靠這點小把戲就妄想著減輕內心的負罪感……”

那人幾乎要笑出聲,像是發現了什麼全世界最可笑的笑話。

“簡直,懦弱無能,而又可憐。”

紅色的光點熄滅,只燃了一半的香菸被扔到了地上。

“總之,原本屬於你的三百萬,因為你那點可笑的善良,我只打算支付一百五十萬。”

“滾吧。”

……

醫院病房裡,姜舒妍將蘋果細心地切成小塊,用牙籤插著,溫柔地遞給了病床上瘦的幾乎脫了樣子的男人。

“手術費我已經交了,別擔心。”

徐康虛弱地笑了笑,他拿起一小塊蘋果,有些疑惑地開口:“舒妍,骨髓移植手術費要60w,你怎麼……突然一下子就有了這麼多錢?”

“我從家裡偷偷拿的,你放心,姜家還是有些生意的。”姜舒妍又給他遞了一杯水,“伯母呢?”

“她下樓幫我買飯去了。”徐康頓了頓,又開口道:“其實妍妍,我們的婚約早就解除了,你不用管我的……”

而且他的身體情況,他心裡是清楚的。

他可能,肯本撐不過化療了。

“說什麼呢……”姜舒妍起身,幫他掖了掖杯子,“我下樓去找你母親,你先好好休息。”

等到她出門後,躺在床上的男人費力地伸出手,拿起了姜舒妍隨手放在床頭櫃上的髮飾。

他曲起指節,在蝴蝶結背後熱熔膠連線的鋼製卡子上摸到了一個凸起,微微用力,他將一個紐扣大小的東西從上面扣了下來。

這是一個微型竊聽器。

前幾天,他就察覺到姜舒妍的狀態有點奇怪,剛才她說話的語氣雖然正常,但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他擔心姜舒妍為了湊錢,揹著他做出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有護士推門進來,“2號床的病人,清理創口了。”

徐康暗暗把竊聽器攥在了掌心,護士推著車走過來之後,他解下了衣服上的扣子,露出了腹部可怖的創口。

然後習慣性地拿起車上的無菌毛巾,咬在了嘴裡。

……

姜舒妍提著保溫飯盒,剛準備推開門,就聽見從病房裡,傳來男人撕心裂肺的哀嚎。

她的手指一頓。

於是她坐在了病房外的長椅上,靜靜等待護士清創結束。

從徐康確診為白血病的時刻,家裡就強硬地取消了這個門當戶對的好親事。

這種病,就是靠用各種藥物硬拖,誰能熬到骨髓移植手術,誰就贏了。

可這不是誰都有本事熬的。

一瓶藥動輒就幾萬元,只夠吃半個月,再加上各種治療費用。

不到兩年時間,徐家很快就垮了。

若非實在走投無路,徐母也不會來求她這一個小姑娘。

父親發現自己在偷偷幫助徐家之後,很快斷掉了她的資金來源。

可是徐康的病不能再拖了。

她深吸一口氣,疲憊地閉上了眼。

有時候,她真的很羨慕陸知之。

但姜家也只是做些小生意,根本比不得那些真正的豪門千金。

否則自己,又怎會去做違法的事情……

好在徐康的骨髓配型成功了,醫院正在加緊聯絡對方,只要一個月,各項手續就能辦下來。

這一百五十萬,交了手續費,補上了拖欠的藥錢,剩下的,足以支撐一個月的化療費用。

她緊緊抱住了懷裡的揹包。

這些錢她不敢往銀行裡存,只能隨身帶著。

這些,都是徐康的命啊……

……

清水軒,47號別墅客廳,季安為客人倒上了茶水,接過時,姜舒妍輕聲道謝。

“這是我分內的事。”季安笑了笑,上樓,不再打擾兩人的談話。

只是短短几天不見,酒會上那個還穿著禮服,光彩照人的姜小姐,如今卻變得憔悴無比,像是被抽走了靈魂。

“我倒是沒想到,你居然能找到我住的地方。”少年靠在沙發上,好整以暇地看著面前的人,“說吧,來找我什麼事。”

姜舒妍深吸一口氣,開口道:“我是來,求你……放過姜家。”

也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柯氏最近的投資,好巧不巧地搶了姜家的資源。

他們家本來就只是些小生意,哪裡又經得起大家族的打壓,很快,父親的頭髮便花白了。

“放過姜家?”少年重複了一遍,笑了起來,“姜小姐,人總是要對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我希望你清楚這一點,即使我沒出什麼事,那也是我運氣好,這並不代表你對我下毒品這件事,可以一筆勾銷。”

她愣住了,柯月是怎麼知道那是毒品……

少年推了推眼鏡,“回去告訴你父親,不用花心思四處借錢了,人要學會,及時止損。”

“柯少爺,我自知對不起你,我也不求你原諒我。”她站起來,低下頭,深深鞠了一躬,“我只求你放過姜家,一切都是我做的,我的錯誤,不該由我的父母來承擔。”

“我並不覺得你付的起這個代價,我就只好向姜家討了。”

少年依舊散漫地坐在那裡,三言兩語,就給姜家判了死刑。

“柯少爺,任何代價,我都可以償還。”

“任何代價?”她又笑了起來,“可我不需要你償還什麼。商場本就無情,能少一個競爭對手,我很樂意。”

姜舒妍握緊了手,復又鬆開,像是下了巨大的決心,良久,她朝柯月走了過去。

然後,解開了自己的外衫釦子,露出了貼身穿著的吊帶裙,嬌嫩的肩膀裸露在外,泛著瑩白的光,柔弱宛如初生的羔羊。

她俯下身,胳膊輕輕環住了少年的脖頸。

“姜小姐,這是做什麼?”柯月唇角微勾,笑的玩味。

她抬起手,掐住了女孩的下巴。

“這般對我投懷送抱,莫非,是想當我的情人?”

姜舒妍低著頭,沒有說話。

少年眸色暗了暗,似乎是很不滿意,她攬住面前人的腰,一用力,姜舒妍驚撥出聲,衣衫不整,氣息凌亂地摔在了她的懷裡。

“姜小姐好像並不怎麼懂得如何取悅男人。”少年的手依然扣著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脆弱的脖頸修長優美,只要少年想,隨時可以擰斷她的脖子。

桃花眼微微眯了起來,這種隨時可以掌握別人生死的感覺,真令人迷戀。

似乎預見了將要發生的事,姜舒妍認命般地閉上了眼。

感受到肩膀上柔軟的衣料,她又驚訝地睜開眼,轉頭。

“別動。”柯月正在重新幫她穿上外衫,又把釦子一粒一粒扣好。

她有些不明白。

“我記得,你有一個未婚夫,名叫徐康。”

她的身體突然變得僵硬,強扯出一抹笑,“柯少爺說笑了,我和他的婚約,兩年前就解除了。”

“是嘛?”少年低頭,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可我怎麼確定,你是不是害怕我對徐康出手,才故意這樣做給我看的?”

姜舒妍緊咬著唇,額頭滲出了冷汗。

此時柯月帶給她的感覺,簡直比那人還要危險!

柯月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扣完最後一粒釦子,她起身,走到了落地窗邊。

“姜小姐,我改變主意了。”

“我知道你那位未婚夫得了白血病,缺錢治療,從今天起,柯家可以全力承擔徐康的治療費用。”

“不過姜家,就好自為之吧。”

……

季安送走了姜舒妍後,有些奇怪地詢問:“少爺,你為什麼不問她,背後指使人是誰?”

“不著急。”柯月依舊看著落地窗外的風景,“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要讓姜舒妍所有的驕傲盡數崩塌,所有的希望破滅,我要讓她只能依賴於我,然後,心甘情願地上法庭作證。

這才是最終級的報復。

惡魔,不就是最擅長玩弄人心的嗎?

“季叔,那些白玫瑰似乎該修剪了。”她用手指了指窗外,“改天請一個專業園丁過來吧。”

……

聽到門鈴聲,林琛連忙跳起來,開門。

“哥,你總算來看我了!”

林沉進門,把帶來的一些吃的放在了茶几上,“最近不是國慶放假嗎?怎麼把自己弄得這麼累?”

林琛還沉浸在終於能嚐到哥哥親手做的飯的喜悅當中,他胡亂塞著食物,含含糊糊地回答:“昨天我老師手底下一個白血病病人,在醫院自殺了。這件事鬧得挺大的,我們科室也跟著受波及了,忙得要死。”

“自殺?”

“是啊。”他嘆了一口氣,“聽老師說,那人急性白血病,拖了兩年,走的時候,身體虛弱的不成樣子。”

“雖然已經有了骨髓配型,但根據老師判斷,差不多一個星期他就會進入急變期,根本等不到手術了。”

這簡直就是給人希望之後又判了死刑。

“行醫救人,生死都是常事,看開些。”林沉拍了拍他的肩膀,“對於那種人來說,死亡,反而是一種解脫吧。”

……

看著電視裡播放的新聞,柯月有些意外。

想不到,徐康居然自殺了。

他是單純不想成為拖累,還是知道了些什麼?

總歸徐康死了,她接下來要辦的事,反而更容易了。

“季叔,找人盯著點姜舒妍,別讓她死了。”

她揉了揉太陽穴,等國慶假後,就要專注於比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