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四年為限

凌雲宮和將軍府的凌雲閣構造相似，和從前一樣，凌雲宮也有一個後院。但由於長時間沒有人打理，後院基本上已經荒廢了，陰森森的一片，雜草叢生，牆角處還有一堆乾枯的木柴，上邊落了灰，還布了些蜘蛛網，給人一種破舊骯髒，藏汙納垢的感覺。

原先剛開始建凌雲宮的時候並沒有這一處後院，後來拆了一堵牆，陰森森的院落顯現出了真容，因為靠凌雲宮比較近，所以就當是凌雲宮的後院了。

這座院落已經荒廢了太久，也不值得再去精心打理了。據說，曾經這院子還鬧過鬼，所以宮裡沒幾個人願意要這個院子。但虞璃不一樣，對於傳言總是不屑一顧，索性就把它當做了凌雲宮的後院，並且讓下人們把這裡打理的井井有條，供自己練武。

現在這座後院早已不再是當時的那副模樣了，可以說是判若兩院。尤其是晚上，霧一散，月光照進來，就像一層輕紗一樣蒙在院落裡，增加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就像仙女們的棲息地一樣，仙氣飄飄，白霧縈繞，如同仙境一般。

後院還有一座白玉搭的涼亭，價值不菲。這是當年太上皇為了哄一位妃子開心而搭建的，工程巨大，足足耗費了一年才建成，而且是由一塊巨大的上好白玉雕刻而成，柱子在兩頭連在一起，輕易不會斷裂。

這種亭子最適合獻給夏天了，冰冰涼涼，趴在上面，神清氣爽。

後院打理好後，虞璃經常會在晚上練武，就在這座院子裡，時不時的還會飛上屋簷看月亮。

明月皎潔無瑕，兩端尖尖的，像一個金色的小舟浮動在蔚藍的大海里，繁星觸手可得，美得一塌糊塗。

又是一個夜晚，虞璃坐在涼亭裡，託著下巴，有些憂鬱，不知道在想什麼。

解決完漁火案子後，她已經好多天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就連小白貓也格外心疼她，“宿主趕緊好好睡一覺吧，這幾天你也辛苦了。”

“沒事，我還好。”虞璃幽幽地說，語氣輕飄飄的。

“宿主，這都已經十一月初了，早就入冬了，宿主也要多加衣服啊，別感冒了。”

“嗯，我在想，墨楚衣什麼時候回來，我已經快堅持不住了。”她扶住額角，有些渾渾噩噩地說，給人一種幽靈的陰森感，像是來索命的惡鬼。

小白貓聞言，攥著拳頭鼓勵道：“宿主可真堅強，即使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依舊能夠生存下去。”

虞璃嘆了口氣：“別說這些話了，相比墨楚衣回來這件事，沒有什麼更能安慰我了。”

“那宿主跟我說說話唄，吐槽吐槽心裡或許會好受一些。”

虞璃不緊不慢地吐槽了起來，話語就像江水一樣噴湧而出，像瀑布一樣一瀉千里。

“我真算是醉了，每天這麼早起來，起來就是聽那些宦官大臣們嗶嗶，一個個跟打了興奮劑一樣，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心潮澎湃。

“我作為一個現代人，是真的很不理解這種行為，怪不得古人壽命都短，熬夜熬的。死的早，那是他們活該，自己作的。

“在這一段時間裡，我敢保證，我每天的睡眠時間不超過五個小時，真是折壽。”

“宿主說的這些我都理解，人人都是打工仔呀，到哪裡也逃不過這樣的命運。”小白貓欲哭無淚，表示“我懂我懂”。

“算了，你又懂什麼呢？還不是一串程式碼。”虞璃低垂著腦袋，無奈道。

“那我也是有感情的，總能理解宿主。”

“嗯――”她久久的哼了一聲。

虞璃飛上房簷，拔出劍，長舒了一口氣。

小白貓緊跟上去，納悶道：“宿主這是要幹什麼？”

“練劍。”虞璃淡淡吐出兩個字。

“這麼晚了，宿主不去休息嗎？”小白貓皺了皺眉頭。

虞璃仰頭長望，意味深長的說：“一個人最可貴的精神就在於堅持，無論春夏秋冬，炎熱寒冷。”

“可是宿主這些天很累啊。”

“我還好，再說了，我們不每日都這樣麼。”

“唉，突然發現宿主要用心搞事業啦。”

“還有四年。”

“什麼四年啊？”

虞璃嗤笑一聲：“你身為一個系統都不知道啊？還有四年男主就要滅國了……”

“那現在宿主的計劃是？”

“我要努力提升自己，提高社會閱歷，這樣才能遇到大事從容不迫，不驕不躁。”

“作為系統，我還是比較欽佩宿主這種現代思想的。”

“當然。”

“宿主有沒有想過和男主大幹一場？就是在戰場上交手。”小白貓激動地搓了搓手，腦海裡已經浮現出了畫面。

“想過，但以墨楚衣的性子，他是不會同意的。”虞璃肯定道。

“暗下呢？不管怎麼說吧，宿主遲早還是要站在男主的對立面上，這不僅僅是因為身份，對吧？”

“對。貓仔，這段時間為什麼系統不再發布任務了？”

“這個嘛，很好理解的呀，如果劇情是按主線走的話，那麼就不需要替補劇情，也就是說不需要宿主完成任務。”

“主線？”

“咳咳，”小白貓捏著嗓子輕咳了兩聲，“這個主線嘛……主要就是男女主的感情線，還有男主的事業線。”

“男主專心搞事？”

“那可是復國大事業，我猜背地裡搞事也不在少數吧。”小白貓做出了肯定回答。

虞璃倒是挺意外的，原來還能暗中搞事，這個男主不簡單啊。

“貓仔，我感覺我很頹廢，迄今為止，我只見過男主燕無心一次，而且還不算是正臉，我到現在都快記不清他什麼模樣了。”

“沒事啊宿主，畢竟你跟男主也不會有多少關係，你這具身體早就不存在這個世界了，所以……你懂的。”小白貓聳聳肩，衝她拋了個媚眼。

虞璃擺了擺手：“罷了罷了，這樣也挺好，沒什麼我要擔心的。”

“宿主說的對。”小白貓討好似的眨了眨眼睛。

虞璃站起身來，撐開雙臂，在房樑上保持平衡，專心致志地舞起了劍。

一輪明月，一道身影，一支劍，一座涼亭。

此時若是再有一壺烈酒，那就更好了。

清風伴過耳畔，故人望月思鄉。

*

恍恍惚惚中，她彷彿又回到了少年時代，回憶總是在那一剎那浮現於腦海，可卻又那麼真實，好像過了好久好久。

“虞璃，你發燒了？”林曉趴在桌邊用指尖輕輕戳了戳她的胳膊，認真地說道。

虞璃煩躁地別過了頭，繼續趴著，並沒有理會她，對此充耳不聞。

一旁正在收作業的小玲見此，推了推林曉，皺著眉頭說：“你別管她，林曉，你剛辦入學還不知道，她人就那樣，你就是好心當了驢肝肺。”

“啊？可我覺著她挺好的。”林曉輕聲嘟囔了一句，生怕吵到虞璃。

虞璃突然直起身，煩躁地抓了把頭髮，起身朝門外走去。

她記不清這是多久以前了，總之很早，那時候她還在讀高一。

那天下午，班裡轉來了一個插班生，叫林曉。

午後的陽光格外明媚，暖融融的光透過窗戶，光斑星星點點的散在課桌上，似夢非夢。

虞璃所踏之處，身旁便是一陣大家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十分明顯的排擠。

“看她現在像什麼樣子，整天拉著個臉，好像別人欠的她似的。”

“就是啊，哪裡有個高中生的樣子。”

“就她這種人啊，以後就是社會的異類，早晚是要被社會排斥的。”

“誒，你聽說沒，她是個孤兒，父母雙亡，現在跟著她姨住呢。”

“這怕不是個剋星吧，剋死了他父母，現在還要來克我們了……”

窸窸窣窣的議論聲彷彿隔絕了一切，被無限擴大，格外的刺耳。

林曉不禁皺了皺眉頭，雖說她是剛轉來的，但她也看不慣這樣排擠同班同學。

這也太諷刺了吧？好歹還是同班同學呢。

林曉轉身朝剛才虞璃走過的方向追了出去。

由於她是剛轉來這座學校的，人生地不熟的，兜兜轉轉難免有些迷糊。

林曉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裡，恍惚中，就來到了一座池子邊，池水清澈見底，還有些遊動的小魚。

突然發現，這裡的景色格外迷人，綠樹環蔭，百花爭豔，到處都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另一邊。

虞璃徑直來到洗手間，開啟水龍頭。

清澈而又細小的水流緩慢地流出，水龍頭像是已經傾盡了它的所有，用盡最後一口氣強撐著細小孱弱的水流。

她不滿的皺了皺眉，將水流開到最大，用手接了一些冷水猛的拍在臉上，倒是清醒了許多。

虞璃眯了眯眼，用手背蹭掉臉上殘留的水跡，抬腳走了出去。

近些天好像發生了很多事情，可以說是意外之喜，亦或是始料未及，冥冥之中改變了一些原有的軌跡，或許這就是預示。――虞璃的日記本

*

林曉坐在池邊，靜靜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美滋滋地晃動著小腿，一下又一下。

“你在這裡做什麼？”她的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道冷聲，彷彿跌入冰窖。

少女回眸，不偏不倚的對上了虞璃那雙幽深的眸子，她不禁顫了顫。

虞璃站在距離她兩米的梧桐樹旁，雙手插兜，一副唯我獨尊的樣子。

這個距離看上去，她的周圍戾氣橫生，卻又帶著些傲氣，不易讓人親近，不容世人染指，在汙濁的泥濘中依舊是神聖一般的存在。

林曉尬笑著擺了擺手：“沒什麼，我……就是覺得呆在教室裡太悶了，出來轉轉而已。”

虞璃聞言，面色略微有些動容，還沒等她有所表示，一陣急促的上課鈴聲打亂了她的思緒。

她張了張唇，始終是沒說出來。

“上課了，我們走吧。”林曉燦爛一笑，衝她伸出手來。

“放學了，你可以回寢室了。”虞璃神色淡淡，語氣中沒有一絲情緒。

“嗯？我記得這是上課鈴聲啊。”林曉突然湊近她，邪魅一笑，“難道說……虞同學是要翹課？”

虞璃則是淡淡地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教學樓，慢條斯理地說道：“這是南樓。”

“南樓？”林曉猛的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啊哦哦，這是高三的那棟樓啊！”

“嗯。”虞璃後退了一步，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等等我啊！”林曉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笑眯眯地挽住她的胳膊，一臉討好的意味。

她試探著問道：“那個……虞同學，你知道寢室二樓從東邊數第二個宿舍門牌號是多少嗎？”

虞璃忽的停下了腳步，眼神中帶著些錯愕，她盯著她的臉看了許久才道：“你是那個宿舍的？”

“是啊，宿管老師告訴我讓我去那個宿舍裡，因為目前來看就那個宿舍還剩一張床鋪，也就湊合湊合嘛。”林曉解釋道。

“嗯。”

“你剛才想說什麼來著？”

“沒什麼，我帶你去。”

“好啊，謝謝你，虞同學。”

“叫我虞璃就好。”

“行，虞璃，既然我知道了你的名字，那麼從今往後我們就是朋友啦，一輩子的好朋友，不能反悔哦。”

“可我也知道了你的名字。”少女微微皺了一下眉。

“那不一樣的，只有對方親口說出來的名字才是我想要聽到的，就如同剛才一樣。”

“為什麼？”

“因為……這樣才有紀念意義呀，你的名字，不能說明你這個人如何，還需要更深入的瞭解呀。”

“嗯。”

虞璃的眉頭舒展開來，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好像得到了一絲歡愉。

遇見她，彷彿是命運的邂逅，哪怕只是一絲溫暖而已，我也會傾盡全力的去抓住它，哪怕只是囫圇一夢。――虞璃的日記本

*

一瞬間，虞璃眸光渙散，失了神，像照片一樣定在了房樑上。

小白貓狐疑道：“宿主這是？”

下一秒，少女從房樑上一躍而下，似是無意識的。

小白貓心道不好！

驚呼道：“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