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到了謝府容安堂,蕭寶信聽到采薇在外聽來的傳聞才知道康樂公主和殷夫人何以在宮宴上是那番姿態。

哪裡是什麼在秦淮河上拉拉扯扯,分明是在船上幽會,卻讓人撞個正著。

“……畢竟袁家小郎才華橫溢,交友遍天下,聽說出門很容易被那些個不知羞的小娘子們給堵住,還往他身上扔水果,花啊,草啊的,很是有名氣.”

“結果遊船的時候,讓三艘船給圍在了中間,其他船裡坐著的都是秦淮河的歌妓,就袁小郎勾著個皇家貴女,可讓人給笑瘋了.”

采薇笑的前仰後合,繪聲繪色,好像她親眼見著一般。

“然後那始寧縣主就想躲船艙裡,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歪身子正好就撲到了袁小郎懷裡,然後——船就翻了.”

蕭寶信也是瞠目結舌,居然還有這番操作?

“好在袁小郎會水,把始寧縣主給救上了他好友的船.”

采薇忽然停下,賊兮兮地湊到蕭寶信跟前:“然後夫人猜怎麼著,當即把始寧縣主送回鍾府,親自就跟康樂公主求親了.”

可想而知康樂公主是個什麼心情了,本來就不待見袁琛,和自家皇弟搞在一起的玩意,居然又和閨女在眾目睽睽之下抱在一處,落水裡,該摸不該摸的都摸了,她就疑心是袁琛給閨女下的套,一怒之下就給袁琛趕出去了。

這讓跟著袁琛一道去鍾府的好友們就不忿了,沒一天這事兒就傳開了。

倒是後來袁琛的阿爹走了鍾府的關係,見到了不靠譜的鐘六,兩人居然一拍即合,定下了親事。

這回康樂公主願意也得願意,不願意也不行了,閨女讓袁琛佔了便宜的事兒整個兒建康城人盡皆知,又是氣又是恨,哪怕鬆了口也是不情不願的。

自己就這一個閨女,鍾六倒是府裡府外閨女兒子不少,康樂公主心疼的無以復加。

所以才有宮裡那一出,讓旁人側目。

“奴婢還聽說啊,袁家那位殷夫人又想讓齊尚書家的謝夫人給做保山,結果讓謝夫人給拒了,說是身子不好,以後都不給人當保山了,搞的殷夫人好生沒臉,就又找的蔡家的袁夫人給當的保山,昨日裡就已經去鍾府提親了.”

蕭寶信都想不到自己去一趟宮裡,把采薇放到府裡,也能打探出這麼多花樣百出的緋聞。

采薇對此表示很謙虛,都是夫人行予方便,給她體面,這才在謝府各房裡都有交好之人。

尤其後院採買那些個婆子,市井裡傳聞那可是最快的,一陣風似的。

少有不說主家閒話的,雖然真實性不可考,但絕對是八卦滿天飛。

一般來講,各種八卦醜聞多是從下面往上傳的。

尤其袁琛和始寧縣主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摟摟抱抱,那還不傳瘋了?

要知道,老百姓最是愛傳愛信這種狗血的郎情妾意的故事了。

“只怕這婚事是準了的.”

蕭寶信笑。

不管康樂公主樂不樂意,反正當事人那倆人算是如願以償了。

蕭寶信退婚後,都大半年過去了也沒見袁琛議親,無非是殷夫人還想給兒子定個好親,而袁琛先是和王家十八郎廝混被傳的沸沸揚揚,後來又和淮陽王過從甚密,雖然不到人盡皆知的地步,但也逃不過有心人的眼睛,尤其袁琛有之前那樣的黑歷史,和哪個郎君稍微親近些,都難免傳上些閒話。

就這樣,始寧縣主還賊心不死,生往上撲,蕭寶信也是服了。

可這是人家願意的,輪不到她置喙,看個熱鬧罷了。

“最近國喪過去了,新帝大婚,整個建康城都熱鬧起來了。

家家都趕著成親呢.”

蕭寶信歪在榻上似笑非笑。

袁鍾兩家的親事,在她看來少不得袁琛暗中籌謀。

雖然鍾六其人不靠譜,康樂公主在皇室中也沒甚地位,但對於一個落魄的世家,滿身黑歷史的袁琛來講,鍾家也算是上等高門了。

鍾家家主原任太僕卿,掌皇帝的輿馬和馬政,後來鍾家卻出了個叛軍,正是家主鍾路的嫡長子,在湘州任刺史,永平帝雖然寬宥朝臣家中有叛軍,但那鍾刺史畢竟是鍾家嫡長房嫡長子,身份便不同,是鍾路元配夫人生的嫡長子,後續弦夫人連生幾個都是閨女,家裡倒是有庶子,可是畢竟再無嫡子。

永平帝也擔心鍾路搖擺,索性便將他這太僕卿給撤了,拿了個虛弦的金紫光祿大夫抵了。

然後太僕卿太落到了路家,也就是祖氏公爹的頭上。

鍾六便是鍾路嫡親的六弟,倒是和袁大夫一樣,任著閒散的中散大夫,但人家好歹還有個駙馬都尉的職在身,怎麼講也好過袁家。

袁琛,算得上高攀了。

至少在旁人眼裡,這已經是袁琛能夠攀得上的最好的親事了,畢竟不是人人眼睛都讓屎糊了的。

即便是始寧縣主,若不是出了這事兒鬧的沸沸揚揚,康樂公主被人趕鴨子上架都不會選了袁琛。

這袁琛,也算得上是機關算盡。

‘前世……這袁琛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啊。

’朕在肚子裡感慨,雖然為時不長,在淮陽王弒帝自立的一年多里,這袁琛一飛沖天,才叫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當然,和淮陽王不清不楚的關係也是人盡皆知。

下場當然好不了,和蕭寶信定過親,楊劭得勢之後還能放得過他?

最後死的也是‘不乾不淨’,讓男人都玩爛了。

蕭寶信‘聽’完,還是有點兒膈應,有些兒其實她是真不

都是前世的陳芝麻爛穀子,真沒必要跟她說。

尤其那袁琛,愛死不死,誰管他?

把采薇幾個丫環給趕了出去,眯了一小覺。

只是心裡有事兒,一直放不心不下,也沒睡好了。

直到傍晚謝顯回到府裡,蕭寶信才心下大安,拉著謝顯說起和祖氏定下了兒女親事的事兒:

“我也是一時魯莽,和那祖氏對脾氣,腦子一熱,就和人家定下來了.”

說著,可憐巴巴地把身上掛著的那塊玉佩給解了下來:

“信物我們都交換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