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寶信不想說阿那魁那身材,除了臉不大能看,身材那可是魁梧粗壯的很,又是柔然草原上出來的,難道不該和他的相貌一樣,是個標準的武夫?

“——他是來和你告狀的?”

想起蕭寶樹就頭疼。

就和當初預想的一樣,蕭寶樹回建康就沒好事兒。

安靜了不到半個月,就開始按捺不住了,整日間遊山玩水招貓逗狗,路見不平——就打仗。

打,還挺挑人。

平民百姓人家是不動手的,用蕭寶樹的話說,怕自己的身份說出去嚇死他們,不能以大欺小。

他是大梁的英雄——也不知道是誰賦予了他這樣的稱呼——英雄就要有英雄的樣子。

打的都是膏梁紈絝,一眾世家、官員子弟。

倒一視同仁,管他們家和蕭家謝家有沒有交情,該動手是絕對不會逼逼的。

前天,才和郗九打起來了,打折人家一隻胳膊。

——當然,那郗九也是欠揍。

背地裡說蕭寶信壞話多少回了,讓謝顯都收拾過了,還是不長記性,居然又在背後說起謝顯和蕭寶信的時候極盡嘲諷之能。

這蕭寶信能忍嗎?

絕對不能忍啊。

說他可以,說他爹都可以,說他兄長蕭寶山當然更行了,歡迎之至啊,但說他阿姐那人絕對是活擰歪了。

怎麼辦?

揍之啊。

好在沒鬧大,現在都知道蕭寶樹有軍功在身,又是永平帝板上釘釘的妹夫——也沒人敢上手打人,就郗九和蕭寶樹單挑。

蕭寶樹再不濟那也是上過戰場的,三下五除二就把人揍趴下了。

然後……

被郗家找上門,又讓蕭司空把蕭寶樹給好頓罵,閉門思過。

當然沒動手,罵他閨女,沒讓他聽見,讓他聽見照揍。

不過是看在郗家的面子上沒說什麼難聽的,但腰還是給蕭寶樹撐起來了。

蕭寶信頭疼,突然想起蕭寶樹這麼一茬子,能讓阿那魁找上謝府,那可能也是鬧的真不像話了?

謝顯忍不住笑了:“你想到哪裡去了。

是老柔然王死了,新柔然王把阿那魁那些所求都給拒了,阿那魁求助無門,找上我這裡來了.”

“到你這裡求支援,娶益陽縣主?”

蕭寶信挑眉,有點兒諷刺啊,這事兒。

謝顯搖頭,把柔然的局勢,與阿那魁的打算都跟蕭寶信說了。

“另外,岳丈恐怕最遲後天就要出發去徐州坐鎮,以防北吳突然南襲.”

他輕輕握住蕭寶信的手,“明天我和你一同回去,見見岳丈.”

“你是說北吳很可能會打過來?”

蕭寶信囫圇個兒就把葡萄給吞了,瞬間坐直了腰板。

都不用深想,太可能了。

“皇上……有意提拔楊將軍,想以後取岳丈而代之.”

謝顯看著蕭寶信的眼睛,低沉著聲音道。

楊劭?

蕭寶信皺眉,是不是當初從龍之功送的太輕易了,把楊劭給捧永平帝心尖尖上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提拔楊劭。

當然,也是想牽制謝蕭兩家,畢竟永平帝可用的人太少了。

能用的又大多是謝蕭兩家,或者與謝蕭兩家相關之人。

她總有種感覺,謝顯已經不再韜光養晦,反而把爪牙都給亮出去了。

和他以往的風格迥異,很有一家獨大的意思。

“自然是不能放虎出籠啊.”

她道:“楊劭,畢竟身份還是太敏感.”

也就他們倆人聽得出深意,敏感在哪裡。

在前世啊,前世的皇帝。

這輩子倒沒什麼敏感,皇帝未來的另一個妹夫。

誰家還沒個皇帝大舅子呢。

“虎?”

謝顯笑,只是笑意未達眼底。

果然他家夫人對楊劭的評價還不低。

拿楊劭當猛虎出籠呢。

“皇帝也就想想吧.”

“我的意思是請岳丈先守在徐州,日後尋一心腹守將安置於徐州,為刺史.”

這也是他明日要去見蕭司空的真正用意。

他太瞭解蕭司空了,打仗上戰場殺敵的好手,計謀百出。

但於政治來講,就太不行了,沒長那根兒腸子。

太直,太容易得罪人,也不懂得轉彎。

是非黑白都很清晰明瞭的一個人。

如果說沒有蕭寶信那天賦技能金手指,想說動蕭司空聽從謝顯的玩弄心術,只怕親翁婿也不好使,指不定還得掰。

可是蕭司空知道蕭寶信的屬性,又清楚楊劭前世今生的故事,肯定是不願意給楊劭任何機會坐大,兩廂配合起來就好操作了。

“好.”

蕭寶信沒有不應的,摸摸肚子,心裡無比踏實。

肚子裡的寶寶沒說話。

“……你要幫阿那魁奪汗位?”

她問,那色胚?

為了益陽縣主,阿那魁無視其一切醜聞執意要娶,除了被人笑人傻錢多,再有就是痴情種子一根筋了。

可是今天見了她,口水都流一地,比他腦門子上的汗還要多,就是痴情也有限了。

“柔然山長路遠,其間變數太大,與其寄希望於一心與大梁通好的柔然,真要有心思不如動在該動的地方.”

拿他當興趣就是扶新王上位嗎?

他沒這麼樂於助人。

“例如北吳?”

蕭寶信問。

謝顯勾唇一笑,摸摸蕭寶信的臉頰。

“正是.”

她早該知道謝顯不是個善茬,柔然的變數早該在謝顯所有的預想之中,且該有應變之策才對。

不管老柔然王死沒死,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誰也難保今日與大梁交好,明日就被北吳給拉攏了。

“不過,我也並沒有完全拒絕阿那魁.”

他道:“至少益陽縣主,他可以打包帶走,當然名義上就不是大梁和親的公主了,算私奔也好,改頭換面重新找個身份也好,大梁是不會承認的。

蕭寶信聽的眼睛都直了,這叫沒有完全拒絕阿那魁?

還想怎麼才叫完全、徹底的拒絕啊?

阿那魁缺的是給他生兒子的美人嗎?他現在迫切需求的就是汗位吧?

當然,她是不會替阿那魁說情的,她是大梁人,是謝顯的夫人,阿那魁愛怎麼樣是他家的事,別跑到她跟前膈應她就是了。

“……他怎麼就會求到你這裡呢?顯然,他也知道你是能作得了主的,說一不二的.”

謝顯的名聲真要這麼‘聲名遠播’嗎?

這種事,該求的是皇上吧?

居然大黑天的跑到謝府上,還跪求——萬一傳到皇帝耳朵裡,只怕心裡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