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紅繩

許焱正在跟幾個客戶吃飯，手機調靜音模式，他知道自已的手機震動了幾次，但看見那串號碼是麗安的，他沒接。

舉著酒杯先站起來，眾人看了也紛紛站起身，舉杯跟他輕碰。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許焱的酒杯剛碰到唇邊，小刀就推門進來，神色帶點慌張，手裡握著手機。他湊過許焱耳邊，聲音有點不受控制。

＂莎莎去了小院，央央被她……＂

酒杯應聲摔落地，小刀被撥開，許焱跑得疾風一樣。

車速很快，心跳更快，許焱生出了害怕。比起怕蘇央會受傷，他更怕莎莎會用什麼字眼去羞辱她。

蘇央是乖的，是清高自傲的，是前程光明的，是不能受任何委屈的，汙名兩字是更加不會存在的。

相反莎莎是叛逆的，沒什麼底線，小心眼，衝動又多疑，野蠻勁出了名。

車子急剎在院子門前停下，許焱走得急，三五步進了屋。

一眼看見沙發邊的蘇央，丸子頭被扯得散亂，身上是寬鬆的亞麻料短袖短褲，手臂跟大腿都布了不少的掐痕，有些位置還被劃傷，滲著細細血跡。

她抬起臉，平靜無波的大眼睛，兩人對視了一會，許焱微喘，還沒緩過來時，蘇央對他抬了下唇角，很輕的笑，梨渦露了下。

許焱心臟隨即就咯噔一聲，這個表情他以前也領會過，蘇央在嘲諷他。

＂阿焱。＂

麗安喊他，抓著小毛巾從浴室出來，坐在蘇央身側，想幫她擦擦。

＂我自已來就行，謝謝麗安姐。＂

蘇央說完接過小手巾，抹了抹手肘手心，又抬起腿抹了下灰。

許焱視線不經意地掃過，又挪開。

＂莎莎呢？＂他開口第一句話。

麗安站起身來，走近他說。

＂她跟葉子去找藥店買藥了，央央不肯去醫院。＂

許焱嗯了聲，偏過頭從鼻腔出氣，將一肚子火壓下去。

麗安察覺他的情緒，連忙說，＂我聽說央央回來了，便過來看看，進門就看到莎莎坐在她身上，葉子還……還用手機拍影片，我嚇一跳，拽不動莎莎，聽到她罵央央才明白是誤會了。＂

＂我喊了幾遍，她才停下來，聽到我打電話給小刀，知道你趕來，才說帶央央去醫院……＂

＂麗安！＂莎莎打斷她的話，拎了個塑膠袋，踩著高跟鞋走進來，葉子停在門外，探著腦袋準備嗑瓜。

莎莎在許焱身側停下，嚥了咽口水。

＂你怎麼冒出來一個妹妹？以前都沒聽你提過。＂

許焱看著她手裡袋子的東西，語氣沉沉，＂現在知道了吧。＂

他抓過那袋子，往蘇央走近，將袋子扔她身側沙發上。

＂自已擦藥，才剛回來就惹上血光之災，蘇央，看來這裡根本不適合你。＂

蘇央微仰著臉看他，手心裡的小毛巾被握緊了些，下一秒又鬆了。

＂適不適合我自已說了算。＂

＂哥哥的眼光真不錯，她跟你真搭。＂

說完將小毛巾扔垃圾桶，轉身上樓，在幾人目光中停了會，聲音冷淡。

＂各位不送了，走之時麻煩順手關門。＂

蘇央抱著被子躺下，側身微顫，心口位置比那些皮外傷痛得多。

樓下有交談聲，許焱讓莎莎先回去，她不願，抓他小臂面對面，問了幾個問題。

＂蘇央是不是姓蘇，為什麼跟你不同姓？＂

＂是什麼親戚關係的妹妹？＂

＂為什麼她住這？＂

＂剛才她的態度是什麼意思？＂

＂還有……＂

莎莎頓了頓，鬆開手，沒再說下去，她看見許焱眼裡的慍怒，還有責怪。

＂回去再說。＂許焱勸她，又看向麗安，＂你也回去吧。＂

麗安點點頭，拿起沙發上的拎包，忽視莎莎的眼神，緩緩離開。

許焱走向天井，葉子下意識退後。

＂手機拿來！＂許焱冷著臉說。

葉子抖著手指掏包包，抓手機按，口不擇言，＂刪……我刪……啊！＂

一隻大手奪過手機，抬手就砸向門外，手機一下四分五裂。

誰都沒吭聲，是有荔枝樹葉在輕擺。

＂讓莎莎帶你去店裡挑部新的。＂

許焱說了這句話後，便回到屋裡沙發坐下，摁開風扇，頂著手肘扶額。

莎莎看著他，僵在那裡沒有動，最後還是被葉子拽著離開小院，高跟鞋踩過手機零件碎片，她黑著臉開車離開，掉頭時還不忘抬頭看了眼二樓。

許焱終究沒有上樓，小刀打來電話，說幾個客戶回到公司。

＂我現在回去。＂許焱掛電話，站起身。

臨走時，看見桌上的袋子，有切塊包裝的草莓蛋糕，還有幾個橙子，一盒櫻桃，應該是麗安帶的。

許焱猜想她即使是第一個看見當時情況的，仍然不忘把吃的擱在安全地帶。

莎莎想直接回家，葉子不肯，說一定先去許焱有股份的手機商城挑手機。她挑了一部最新款的，又去隔壁補辦手機卡，才美滋滋地上車。

＂妹妹就妹妹唄，你還要氣到什麼時候？＂

葉子勸莎莎，＂很有可能是表親，瞧那女孩的樣子，跟焱哥之間也不是很融洽的關係。＂

莎莎擰眉，搖了下頭。

＂我覺得這其中有什麼貓膩……＂

＂你今晚直接問你老公不就得了，別胡亂猜，也許他倆之前就鬧過矛盾，你忘了麗安當時說什麼嗎？＂

＂說什麼？＂

＂說她在紅州市上大學，幾年沒回來過。＂葉子摸著新手機，歪著腦袋回想。

＂許焱知道的話會很生氣……她也說了這句。＂

莎莎單手開車，另一手抵著下巴，思索片刻才喃喃說道。

＂他確實是生氣了。＂

＂他是被那個妹妹氣到的，所以才會拿我手機出氣。＂葉子接她的話，＂你看那丫頭的臉，拽成什麼似的！＂

＂被你打也不解釋半句，只顧著護住自已的臉。＂葉子嘖嘖嘆道。

＂果然女人的臉重要過命。＂

莎莎在紅燈前剎住車，順著這句話問葉子。

＂對啊，她為什麼不說明一下自已的身份？＂

葉子笑了，口紅脫了一半顏色，她用手機攝像頭拍自已，點儲存後才回答。

＂說什麼明？你看她剛剛才洗完澡，香噴噴的，長得又漂亮，待在那屋裡，她說自已只是許焱的妹妹的話，你只會更來氣！＂

＂妹妹妹妹……哪種妹妹？你以前在俱樂部聽得少麼！＂

莎莎聽了，思緒還是有點混亂，回到家就給許焱發資訊。

【晩上一起吃飯，宵夜也行。】

半小時後，許焱才回復，【這幾天都要陪客戶。】

莎莎咬牙切齒地走了兩圈，叉著腰笑了一會。

給另一個號碼發資訊。

【今晚過來。】

對方几分鐘就回復，【今晚要工作，明晚吧。】

【今晚不來，那你就永遠不要來。】莎莎激他。

他又回覆過來，【凌晨兩點後，你累就先睡。】

莎莎心情好了一大半，開啟冰箱，拿了瓶啤酒喝，目光掃過臥室的門，門板上貼著瑪麗蓮夢露的海報，V領低胸短裙，笑得性感迷人。

她回想蘇央的模樣，身材比自已高一些，面板超白，雖然穿得寬鬆，可那細胳膊細腿，線條流暢漂亮，那張素顏臉，五官無一不精緻，特別是眼睛，黑白分明，清澈盈亮。

被自已壓在身下的時候，明明每個毛孔都在冒火，可她只是不屑地看著她，莎莎察覺後更惱火，下手力道更使勁。

隱晦地對著空氣，籲出一口酒味。

＂哼，為什麼妹妹腳腕上戴的紅繩，跟許焱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