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森!”音璃也沒有見過這種奇怪的症狀,對方應該具有精神類的能力,使得凱森完全失去了神智。但是自己這邊情況就更加不妙,凱森肆無忌憚要殺掉她,自己卻不可以傷到他。如果不用管凱森死活的話,與玩偶一起出手此時的凱森的狀態絕對不是對手,但話又說回來了,不管凱森死活自己何苦跑上來!

砍刀伴隨著風聲而至,顯然兇手不想再這麼等下去了,急切地要殺掉他們。

“哦……完蛋了……”音璃不需要回頭,手裡多出了一把長弓,忙轉身擋刀。腹背受敵又怎麼可以擋的住?她下意識認為凱森是友軍威脅性很小,選擇將背後放到凱森這邊,但是瘋狂的毒蛇露出獠牙直接要將她撕碎!

基地內,部長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看到音璃受傷時,她已經壓不住心裡的火氣,本來四個人應付這個局面綽綽有餘,但是他們硬是讓音璃因此受傷。哪怕拋開私下交情不說,現在四人能不能活著離開都是問題!

大廳後排,一個人的鏡片倒映著螢幕上的戰局。在他的眼中,這幾個人已經算是死了,就算能回來一個莫伊和時翎,至少有兩個人回不來。

他早就告訴過部長,任務不是兒戲,可是他們不聽。

部長回頭看了他一眼,她這時很是懊悔自己為什麼要讓音璃帶三個人執行任務。她不敢再想下去了,不停地自責自己還是對新人太過放縱,此刻她恨不得將全部人員派出去支援,雖然有一段距離但總有人的異能可以快速趕到。

就在此時大廳裡許多人忽然都鬆了一口氣,甚至有人亢奮地一拳砸到桌子上。部長急忙轉回頭看向大螢幕。

“凱森!”窗外翻入一個人,落地後馬不停蹄衝到璐汐身後,一槍揮出掃開群蛇!

音璃慶幸地鬆了口氣,藍色光暈在傷口處亮起,洗滌了毒素和傷口,但看清來人之後更加揪心,“我到底要說多少次!你們什麼時候能聽話!我說,撤退!”來人正是莫伊,她被玩偶抱下去之後越想越擔心,站在門口焦急地等待,但聽到樓上激烈的撞擊聲她立馬折返,哪怕自己將再次陷入幻境。

“他們兩個都沒有走,多我一個撤退的機率不是更大嗎!而且凱森這是怎麼了!”莫伊感受到槍桿傳來的那股巨力,不禁驚訝凱森居然有這麼大的力量。在她的印象裡,凱森一直穿著一身華美的黑色長袍,莫伊認為覺得論近身格鬥可能他還不如時翎。沒想到一交手,創能為格鬥類的她居然無法取勝。

音璃終於可以騰出精力面對戴面具的兇手,向交代莫伊道:“他是詛咒問題回來你自己問他吧,再拖一會兒,我感覺到了這裡的幻覺成分減弱了不少,連你都可以不受影響了。接下來……”玩偶掙脫蛇發,與音璃成夾擊之勢圍住兇手。

“我要解決掉你,小屠夫。”

……

在戰局之外,一隻手試探性地探入牆壁,接著整個人都鑽了過來。“嗚!”時翎驚喜地看看自己的手,他總算是找到了除了隱身之外的另一項能力,穿入牆壁的感覺很奇怪,並非自己融入了這面牆,而是感覺自己觸碰到地方消失了一樣就過來了,又或者說是,觸碰的那一瞬間自己消失了,直到跨越了物理距離之後才重新出現。他快速跑完了整個五樓,悄悄繞過激烈的戰場,從走廊兩側的屋子不斷穿牆而入,他知道凱森和璐汐此時絕對陷入了苦戰,莫伊的情況還不知道怎麼樣,目前最關鍵的是要找到那個釋放幻覺的人。

時翎相信她給自己留下的幻境絕對不是要傷害自己,最後的殺意來源並非是她!有人闖入了那個幻覺,不,甚至是,有人威脅她,威脅她釋放幻境,威脅她一起作惡!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陣幻聽似的耳鳴,似乎還是那股求救聲!他也不知道自己跑過了幾個屋子,一頭栽到了最深處的房間。

“呼……呼……啊不行了!呼……”他覺得胸口彷彿裂開了一樣,他天生體弱,此時劇烈的奔跑幾乎使他站立不穩只能扶著桌子大口喘氣,眼前全是金星。

他們還有危險……兇手還沒抓住……他踉蹌了幾步,抬起頭看了看這間房子,入眼的就是穿著”白色裙子,昏迷在輪椅上的夢境中的少女!

“啊!——”小屠夫,音璃給起的名字,似乎是感應到了姐姐所在的屋子被人闖入了,發出的驚叫從一個男孩逐漸變得不似人聲,筋肉發出一陣爆響,身體瞬間高大起來,面板上血管根根暴起,甚至胳膊和腿部,不少地方的面板都已經漲裂開來滲出血絲。他看也不看璐汐一眼,反手抓住玩偶打來的拳頭一個背摔將玩偶砸下了三樓的地板!揮舞著手上的砍刀衝向那間上了層層封鎖的房間,一刀劈開大門闖了進去。

還未等到他離開多遠,凱森蛇瞳眨了眨,蛇發漏氣一樣縮回頭頂,就清醒了過來,“我……我在幹什麼……”

莫伊拄著槍氣得抬手就是一巴掌,這貨剛才差點咬到自己好幾次。凱森也沒想到自己會被影響,他身上攜帶的東西防禦住了幻境,但是對方放大了他內心的邪念,使得他自己失控了。

三個人互相看了看,所以……凱森的異常是怎麼解除的呢?

“不!不!”小屠夫瘋狂地砸壞了屋子裡的一切,那裡只剩下一架空蕩蕩的輪椅,他的姐姐,不見了!

“快跑,他瘋了。”音璃急忙讓玩偶拎起凱森,拉著莫伊一起直接破窗而出,於半空中展開天空神的祝福,飛向自己停車的地方。而地面上,時翎正扛著一個人飛奔,看得出來他是直接從五樓的地板一層層穿下來的,身上的風衣扯破了好幾個口子,幸虧這是他自己凝聚的幻衣容易修復。

面具後充血的雙眼望向窗外,看到了時翎扛著的人。“啊!——啊!啊!啊!”他徹底瘋掉了,狂暴地砸爛了一切,沒多久,車上的四人就聽到廢棄醫院傳來塌方的聲音,很快,整座醫院在宛如山崩般的巨響中倒塌。

凡是創能,必有極限,釋放程度無法承受將會被能力影響,此刻的屠夫完全成為了破壞者,可是在這棟大樓裡他的狂亂完全是作繭自縛!

作戰大廳,眾人幾乎是同時鬆了一口氣,緊繃的身子也都癱倒在椅子上。新人們更是有人忍不住高興地喊出了聲,部長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放了回去,聽到後面的歡呼怒火又上來了,“喊什麼!這次行動糟糕的簡直一敗塗地!沒錯,他們是從絕境中逃脫,但是別忘了,這個絕境也是他們自己造成的!”

新人們立馬噤若寒蟬,悄悄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說話。部長身邊有人輕輕咳嗽了一下,示意她不要太激動。

“唉……”部長也不知道再說什麼好了,只能一甩手離開了大廳,“把溯和靜籟叫回來吧。”

最後一排,少年默默地望著螢幕,面無表情,也不理會部長的離去,只是坐在那裡,眼鏡冰冷地倒映著螢幕的光。

醫院外。

“呼……我不行了……”時翎虛脫地攤在座位上,他確實已經達到了體力極限,畢竟他的創能可不能幫著他扛著人跑這麼遠,哪怕扛著的人極其瘦弱,那也是一個大活人。時翎只覺得自己隨時可能一口氣上不來昏迷過去,音璃忙著開車也沒辦法幫助他恢復。

莫伊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慶幸激動,“不急不急,你先好好歇會。”

“這個人就是釋放幻境的那個人嗎?”音璃問到。

“是……就是她……那個拿刀的,是她弟弟。”時翎從後座摸出水杯,顫抖的手臂擰開蓋子灑出好多,猛灌了幾口,“呃……呼……”

莫伊想起來了他們這次任務的主要目的,“那個失蹤的孩子……”

音璃沉聲說道:“雖然我不想打擊你們,但那些所有失蹤者,恐怕都被那個怪物用作了某種儀式。”

車子內的通訊器響起,部長一直在聽車內的談話,“沒錯,這件事情應該也到此結束了,恐怕那個人也不會再繼續作案了。”

可是這麼說的話,他們的行動並沒有挽救任何人。凱森還好些,時翎眼中的失落幾乎掩蓋不住,雖然這不怪他們,但是……他回想起打電話的那個孩子,受害者和那個孩子差不多大吧?自己還答應他母親,一定能找回來的……

“接下來,就等你們回了基地再說吧。”部長的聲音明顯可以聽出壓抑的怒氣,旋即結束通話了電話。

壞了……三個人逃出生天的喜悅,“啪”,沒了。這次的行動漏洞百出,回去之後不一定要接受什麼懲罰……時翎眯著眼睛,幾乎想要睡過去才好,苦笑著嘆了口氣,“如果我被開除了,是不是就不會再玩命了?”

莫伊的臉色煞白,“不會吧,應該不至於開除吧?”

凱森沉默著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就算開除,也是失控的我。那個……”他猶豫著,艱難地小聲說道:“雖然我知道這很矯情,但是,謝了。”

莫伊彷彿是受寵若驚,沒想到凱森會突然和她道謝,“啊沒有沒有……要不是我太激動提前闖進去,大家也不會……”

時翎笑道:“如果不是你先進去拖延了時間,恐怕我就被偷襲成功了,倒也不必太過自責,畢竟最後可是你攔住了這傢伙。”

後排頓時陷入了死寂,即將到來的懲罰像陰雲一樣籠罩在三人頭頂,還是時翎勉強打起精神,“哪怕我們……很爛,但是最後的任務還是成功了不是嗎?那個屠夫死了,幻境的製造者也被我們帶了出來,只要沒有那個屠夫的強迫,她應該不會再繼續作亂了。所以……”

“也算是成功了,對吧?”

三人互相看了看,見到各自狼狽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聲,欣慰地望向窗外,此時天色將晚,天邊斜陽正紅,灑在三人臉上。是啊,不管怎麼說,那些受害者的仇也報了,任務也算是成功了。

“以後,應該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了。”莫伊說道。前排的音璃也點點頭,“這次連環失蹤案應該結束了,兇手也已經死了……”

凱森:“怎麼可能?”

時翎:“誰說結束了的?”

二人異口同聲,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如果說這就結束了,未免也太簡單了點。

通訊器響起,溯問到:“怎麼?沒結束嗎?”

時翎說:“那個兇手應該不能見人,與他姐姐常年在醫院裡對吧?那麼多的受害者,又是孩子不好抓,到底是怎麼被影響到的?要知道,幻覺的覆蓋範圍只有一個醫院那麼大。”

凱森接過他的話:“但是,藉助某些儀式和道具,可以讓幻境的範圍有一個延申在遠古時期的巫術就證實了這一點。比如……鏡子。”

莫伊彷彿也想明白了什麼,“就是說,那個小區的樓頂施展過這種儀式?”

時翎眼神中落寞,透過窗戶遙望家家戶戶逐漸亮起燈火的城市,“沒錯,得有一個能施展儀式的人,比如孩子的父親!”

“這麼說……”莫伊也想明白了,是啊,這個兇手平時在這家廢棄醫院,不可能盯上那麼多目標,也沒有時間一個個去做調查,下手的目標是又家裡的心頭肉,肯定很容易暴露,容易將事情鬧大,“但是,我們之前明明猜測那個繼父是無辜的,也就是說……”

凱森語氣裡帶著一些沉重,說道:“也就是說,有人做了這件事情,要嫁禍給繼父,不僅讓繼父親自完成儀式,還讓他以為確實是自己做了這件事,這樣,真正的幕後黑手就可以不會被懷疑,不會被追捕!你還記得嗎?那天受害者母親在醫院遇到的那個人,我不相信那是個偶然。”

時翎輕嘆一聲,說出了他和凱森的想法:“想要去頂樓施展儀式,住在那棟樓是再簡單不過。有都市傳說中曾說,在午夜於高處對著月亮擺放鏡子,念著對方的名字,將對方的血液或者頭髮放在鏡面上,將鏡子打成碎片,那個人就會悄無聲息地前往天國。恐怕這個傳說就是和類似的創能有關係吧?我想這個幕後黑手應該是借用了這個女生幻境的能力,使得繼父完成了一系列的做法,甚至後來會自己認罪吧。”

凱森說:“儀式結束後,再抹去這些,營造出只是他僱人殺害了養子的假記憶,一切大功告成,而那個家庭就會不幸,兒子失蹤,父親替罪,但是那個兇手在乎嗎?”

案件結束了嗎?只不過是少了一個犯人,但是類似的無奈,還有多少?

一批又一批的魔爪伸向無辜的孩子,有的人販賣柺來的孩子器官牟取暴利,還有的人販賣孩子,賣給需要的人,絲毫不考慮原本的家庭遭受了什麼!最噁心的是,有些人販子就這麼改變了別人一生的命運,賣到無人知曉的山村裡做媳婦,賣給黑心人當免費勞力,賣到國外去變成奴隸。

人口的販賣,這種剝奪別人命運和人生意義的行為,從來不僅僅侷限在孩子身上。據說,世界上看不見的角落,外國的一個當紅的模特甚至在裡面明碼標價出售,類似的黑市不知道還有多少個。也許只是看不見,但是從來沒有結束……

時翎看著發給自己的身份牌,他其實一直幻想著當英雄,像今天這樣,將兇手繩之以法,但是結束後才發現,自己能做的是那麼少,哪怕自己接觸到了暗面,哪怕自己擁有著創能,還是不值一提……

怪不得……創能者那麼多,還是什麼也做不到啊……他隨意地倚靠在車門上,頭一歪,疲憊不堪地閉上了眼睛,如果我能這麼一覺睡過去,再也醒不過來,多好……

……

醫院的廢墟下,猩紅的血肉在縫隙中流淌,緩緩凝聚重組在掉落的面具旁,化為一隻手,猛地抓住了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