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翎只覺得自己站在懸崖邊上,扭頭看向來時的路,只有一條狹窄如鋼絲的峭壁,而前方是無盡深淵。

自己又不傻,肯定不會再往前走啊。

“下去……”忽然有人在說話,一個面目模糊的人站在他身邊,拽住他的胳膊,“我們一起下去……”

喂喂!你有病是吧!自己想死別拉上我啊!時翎肯定不想和他一起下去,但是嗓子裡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張開嘴發不出聲音,只能奮力地掙扎著。

“下去……”“下去……”“下去……”聲音突然增加了好幾個,他的腳下,身後,四面八方,出現了許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推搡著,撕扯著,還有人咬住了時翎的脖子,吸食他的血液,所有人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把時翎推下去!

不!不!我不下去!時翎驚慌地掙扎,奮力反抗著周圍的人,但是他們每個人的臂膀都是那麼有力,時翎只覺得一腳踏空,整個人失重下墜!

“啊!”時翎猛地睜開了眼,發現自己呼吸粗重,正直直地躺在床上。他掀開被子艱難地爬起來,只覺得自己又渴又餓,看到桌子上擺放著自己的手機和水杯,就想過去拿。結果頭重腳輕摔倒在地,可能是因為剛睡醒他都沒有感覺到疼。

很明顯這又是一場夢,但是奇怪的是自己明明有著對死亡恐懼免疫的能力,為什麼在要被丟下去摔死的時候感到恐慌和害怕?這是不可能的才對。

除非是……

時翎扶著桌子拿起水杯,猛灌了兩口,感受著清涼的水入喉穿過身體,清空燥熱與渾濁,頓時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這裡似乎是那家美容院的一間房子,自己就睡在一張美容床上,看樣子應該是昨晚他們把自己帶回來的。他也不知道怎麼就在車上睡著了,可能是太困了實在撐不住,想要眯一會卻睡得和死豬一樣,怎麼回來的都不知道。

看窗外天光已經大亮,想來今天應該沒什麼要緊事,不然也不會允許自己一覺睡到現在。開啟手機一看居然都下午三點了,這一覺時間真不短。

他起身抖抖身子,昨天自己衣服都沒換,睡得還真香啊。推門出去,發現自己果然回到了美容院。此時大廳裡一個人也沒有,應該是都在密室裡。他直接朝著屋子深處走去,畢竟來過一次,非常清楚密室的機關在哪裡該怎麼走。反正是自己家的地盤,肯定不會出什麼事。

升降機接他來到地下室,此時地下燈火通明,他立馬就看到了大家圍坐在桌邊,激烈地討論著什麼。

“醒了?”音璃和他打招呼,“快點過來,就等你來了。”

凱森不滿地“切”了一聲,“睡的真久,居然敢讓我等你個賤民。”

時翎用力抹了把臉,急忙跑過去坐下,“等我?你們怎麼不叫我起來?”

音璃不在乎地擺擺手,“既然你睡的那麼好,也沒必要硬把你叫起來,不差這一上午。有時候需要睡個好覺才能更好地繼續任務。”

還是音璃姐姐好……不像某個一頭蛇的傢伙,就知道催催催!時翎感動地熱淚盈眶,他只見周圍的大家一臉嚴肅,問道:“你們正在討論什麼?鈍弧前輩呢?”

桌子上的眾人互相看了看,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解釋。還是莫伊先開口:“鈍弧前輩今天要去值班。而我們正在討論到底誰是最可能犯案的物件,以及中午怎麼吃。”

嗯?前面一個聽起來非常正常,後面這個討論的是個棒槌?

還有,鈍弧前輩怎麼又去值班了?他到底打了幾份工?

音璃輕輕咳嗽兩聲,雖然莫伊這麼說也沒錯,但是聽起來好像大家都像是一群飯桶。“怎麼吃的具體意思是,今天我們是該出去吃還是點外賣。如果出去吃,凱森擔心你還會遇到更多的危機。”

凱森立馬反駁道:“我可沒有擔心他,只不過現在情況越來越複雜,還是不要節外生枝比較好。”

不需要音璃繼續解釋,莫伊就闡明瞭點外賣的風險,“萬一有敵人假冒成送餐人員,趁機給我們下毒怎麼辦!”

“那你是覺得出去吃別人就不會裝成服務員或者廚師下毒嗎!”凱森和她各持己見,絲毫不讓。這兩個人跟打辯論一樣,還是回合制發言,等對方說完才開口,非常有禮貌。

溯敲了敲桌子,“你們都閉嘴,既然時翎來了,那就先商量最重要的事情。”

時翎摸摸肚子,其實自己也挺餓的,要不我們先解決如何吃的問題怎麼樣……當然他肯定不敢說,擺出一副好好聽講的樣子,準備聽聽最重要的事情。

溯示意莫伊,讓莫伊來說昨天二人的調查成果。莫伊拿出筆記,說道:“昨晚我們調查了受害者的閨蜜檳顏,和受害人大學時期的追求者賈巍。當我們去拜訪檳顏的時候,她表現的很傷心,並且對我們說她們是最好的朋友,從小就很崇拜受害人的天賦和聰明。拜訪賈巍的時候,他說自己到現在還忘不了受害人,過去確實追求過她,但是當時對方以及有了男朋友,被拒絕後他就放棄了。”

時翎聽著感覺沒什麼大問題,似乎都挺合情合理的,“所以,這個有什麼問題嗎?”

“有!問題很大!”莫伊嚴肅地翻到筆記的下一頁,“根據淵夜幫忙查到的資料,檳顏和受害人關係親密不假,但是她所說的崇拜簡直就是一種嫉妒。似乎她曾經破壞過好多次受害人的生活,不說別的,大學時期她曾經在網站上散佈了很多有關受害人的謠言,全部是匿名傳送在論壇上。賈巍更是個畜生,他不知道怎麼做的,用電腦技術做了好多假的受害人的不雅照片,從大學時期開始,和檳顏一起合作,散佈了許多不知道真假的資訊。”

這問題可太大了點……

“甚至這些事當事人都不知道,一直到現在都不知道,還把檳顏當成是自己的朋友,殊不知她許多隱私都是被檳顏洩露出去的。”莫伊又說道,“但是她可能是為了自證清白,告訴我們受害人初中時的輟學另有隱情,具體是什麼她也不知道,我們懷疑其實她是知道的。”

凱森接過她的話頭,“昨天鈍弧前輩找到了不少東西,尤其是翻出了一些影像,坐實了那個經理曾經多次和其他客戶吃飯時給受害人灌酒,並且對受害人進行過許多言語上的威脅,但是似乎受害人並未妥協,他想要開除受害人一定很久了!”

這個倒是早就預料到了。

“更有意思的還在後面,我們檢視了受害人每天上下班的打卡時間,常常會出現通宵加班的情況,就算是不通宵,也常常是早上五點去,下午十點多才走。”凱森難得沒有露出調侃的表情,神情肅然,“這種工作量下,似乎還隱藏著老闆背地裡洗黑錢的事,似乎受害人不知情的狀態下幫老闆做了好多事。”

時翎聽完簡直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這麼看來所有人都有嫌疑。閨蜜可能是因為事情敗露,或者嫉妒心爆發害死死者。當然如果死者知道了賈巍的所作所為,賈巍也可能擔心牢獄之災和受害人家庭的報復,採取極端手段。當然這些其實都沒有老闆和經理的嫌疑大,如果老闆洗黑錢被發現了,會不會想要一個小職員消失?如果經理的劣跡曝光,不僅會對他個人產生影響,甚至會影響到整個公司的名譽。

莫伊又補充了一句,“根據我們調查的這兩個人的說辭,他們那天都沒有來過受害人的公司,應然而奇怪的是,那天公司的監控裝置全部癱瘓,這二人又都請了病假,誰也不知道他們說的是真是假。”

繞了一圈,時翎再次回到了自己很早就注意到的一件事情上,露米諾斯標註的紅色字型,現在基本上就調查完了,這些人確實有嫌疑,但是假如他們說的都是真的,那每個人要麼就是案發時間不在現場,要麼就是殺人動機不夠充分。

音璃雖然不想打擊這幾個孩子的自信心,但是現在看來似乎情況沒必要再浪費時間了,“那個……會不會有可能,這件事情就是自殺?你們自己想一下,死者本身也是隱藏的創能者,雖然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麼能力,但是這樣一來也就說明電話可以打到溫提斯也就合情合理了。”

時翎還是覺得不對勁,如果說這樣子的話一切都實在太過巧合了,“那天她剛剛給我們打過電話,當時我可以感覺到她的求生意志非常強烈,對即將到來的厄運極為害怕。要是自殺的話,她根本沒有必要給我們打電話啊。”

音璃思索著說道:“會不會是她打完電話之後受到了什麼刺激,一時間真的想不開了呢?我們有時候總是把事情想的太過離奇,但說不定事件本身很簡單也說不定。”

這麼說來也對,受害人一直以來的情緒極為不穩定,當時打電話也是說的很模糊。時翎將桌上所有的檔案和筆記全部抓到面前,一件件的翻看著。那天,沒有人看到天台上還有別人,天台的另一側的門後來檢查是被開啟了的,如果不是兇手開的,誰有必要這麼做嗎?

還有,露米諾斯的資料,那些紅字標出的資訊,甚至一直追溯到了受害人的初中老師,哪怕連受害人父母都被標註,虎毒都不食子,他們又到底做了什麼事?

就在這時,音璃的手機響起,“喂?……啊,對……你說什麼!”音璃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好的,我們這就過去!”

結束通話電話,音璃看了看大家,有些困難地開口道:“他們說,可能已經發現兇手是誰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