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我們在鑰匙上發現了沾有他的!”經理激動地說,偷偷拿出當時的照片,“一定是他偷了鑰匙,將死者推下去之後從另一側離開了!我那天正好看到了他揹著我們偷偷上樓!”

從未露過面的董事長和幾位投資人坐在一旁,一臉的擔憂,“怎麼會出這種事?這件事能不能不外傳呀?到時候對公司的名聲可是不好。”

公司的這幾位坐在一起,儘量壓低自己的聲音討論。

這是一場葬禮,眾人正在激烈地討論著。一對老夫婦坐在最前方,黯然神傷地默然不語。兩個年輕的小夥子陪在他兩個身邊,似乎是他們的兒子和女婿。這四位就是受害人的父母,弟弟以及丈夫,這樣的場合他們自然都是全部到場。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長相很漂亮的年輕女子,根據照片對比應該就是那位檳顏,此時也陪在兩位老夫妻的左右。偶爾會有幾個客人走到老夫妻面前,說一些“節哀”之類的話。

葬禮上還有三位年輕人一身黑衣,站在人群的邊緣處,眺望這邊的景象。彷彿天氣都知道大家的心情一樣,顯得灰沉沉的,雲層很低,應該是要下雨了。

“想來,白髮人送黑髮人應該是很痛苦的吧?”莫伊低聲說。

凱森說:“如果我們不找出真兇,將會讓他們的痛苦甚至得不到釋放。”

昨天他們接到電話趕去公司的時候,凱森驚訝地發現所謂的“兇手”他認識,是那個上班摸魚的人,還記得他是叫,趙瑞輪。

“不是我啊!我根本沒拿鑰匙,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在我抽屜裡,有人要陷害我!”再次見到趙瑞輪,已經是在警署裡,這個男人再也不能保持冷靜的旁觀態度,如果真的把自己定罪了的話,迎接他的絕對是牢獄之災,甚至死刑!

趙瑞輪說:“那天我一直在我的電腦上,完成那天的任務啊!”

對此,有一位證人說:“那天他請我幫他做任務,還一定要在他的電腦上完成,然後就離開了。我記得那時候正好是孔小哲被叫去經理辦公室的時候。”

趙瑞輪:“我沒有理由殺她啊!我和她根本不熟!”

對此,有一位證人說:“趙瑞輪好像對孔小哲有點意思,之前聚會他喝醉了就往小哲身上蹭。而且每逢過節還送個禮物給他。過去還偷拍人家。”

趙瑞輪說:“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聽的,我真的沒有做過!你們有證據嗎!”

對此,有一位證人說:“他們說的都是真的,我親眼見過。”

不僅如此,鑰匙上還發現了趙瑞輪的指紋,據說經過一番詳細的調查後,天台上還有趙瑞輪的鞋印痕跡。目前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他,眾人都在等待一個結果。

而就在葬禮這一天,那邊給出的說辭是,在一番嚴密的審訊之下,趙瑞輪終於是招供了他的罪行。

但是時翎他們不信,此時那麼多的嫌疑人,偏偏落到了一個之前調查完全和受害人八竿子打不著的人身上。這些證據,全是有辦法推翻的。鑰匙是別人放的,證人們都是在做假證,天台上的鞋印是後來印上去的,甚至說不定當時受害人墜樓時,另一扇門壓根就沒開。

但是當三人嘗試將這些告訴別人的時候,警署裡的所有人都笑了。

“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假證呀?”“學生嘛,就是會把事情想的很離奇。”“現在的年輕人哈哈哈,沒辦法。”……

他們也去找了受害人家屬,可是那對老夫妻的態度很堅決,“你是想要讓我們放掉那個兇手嗎!說那麼多,我們的閨女我們最瞭解!不可能自殺!你說不是他乾的,那是誰幹的!”

受害人的弟弟一直抹著眼淚,“我那天還給她打電話,結果沒想到剛通完電話,就,就出事了。”

三人原本還想說,那個兇手也是被冤枉的,但是看樣子他要是再說下去對方就會把他們打出去,也就只好離開。直到今天,三人一起來到葬禮上,看到了許多的熟悉的面孔。

葬禮很快進行著,來賓排著隊弔唁,獻花。一位年近五十的老頭佝僂著腰來到近前,和受害人的父母互相看了看,老夫妻驚訝地發現這是自己女兒初中時的班主任!

“碰巧我一直還在這個城市,我聽一些老同事和學生說,才知道小哲她……唉,我一直覺得孩子前途大有可為,誰想到會遇到這種事!希望二位節哀啊!”老頭說著還掉了兩滴眼淚。

那位公司的董事長來到近前,身後跟著那位經理。老夫妻哭的昏天暗地,恨不得跪下扯住他才好。董事長也一臉的悲痛,彎下腰抱住兩位老人,看起來比老人的親兒子都親,“如果還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儘管開口說啊,叔叔阿姨,小哲的事是我對不起你們,這事情出現在我們公司了就是我的責任。”

老夫妻急忙搖搖頭,似乎還想用董事長的高階西裝擦眼淚,“不不不!您已經幫了我們家很大的忙了!”

要說誰哭的最傷心,那得是檳顏,要不是有人一直拉著她,她簡直是要衝上去將遺像抱在懷裡哭啊!哭聲隔著幾條街都能聽見,請來的哭喪人要是沒有話筒都哭不過她。

令人驚奇的是賈巍也出現在人群裡,惆悵地望著天空,彷彿是在悼念他死去的愛情似的。

有人說中年喪妻是人生大不幸之一,雖然那位丈夫還沒有到中年,也才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可是這幾天一看他就是嗜酒過度,以酒澆愁。據他說,那天他正在上班,就接到了妻子的死訊,二人甚至連孩子還沒有。檳顏一邊哭還不忘一邊和他訴苦,三人從高中就認識了,所以這一段段的回憶說起來簡直是痛斷肝腸。

凱森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問時翎:“你打算,怎麼辦?當著所有的人指出誰是兇手?告訴別人你找到的證據和推理?”

時翎站在人潮的最邊緣,他不知道自己和受害人是什麼關係,也不知道該坐在哪一群人的身邊,來參加葬禮卻又不知道說什麼,更不知道在場的人,究竟誰才是該安慰的。“哪有什麼推理……人證物證都已經找齊,老夫妻更是一口咬定兇手就是趙瑞輪,現在就連趙瑞輪都自己承認他是兇手,我們還有什麼能做的嗎?”

莫伊忽然戳了戳他,遞給他一張紙條,指了指附近的樓頂,“剛才從上面掉下來的。”

時翎接過一看,上面是一副鉛筆畫,畫著一棵樹,樹下有一個蛇洞,還有一個斷掉的槍桿,枝頭上飄著一片羽毛。

“這是隻讓我一個人上去的意思啊。”時翎深深地看了一眼樓頂,似乎可以隱隱聽到音樂聲,不過被樓下葬禮的聲音遮住了。

“可能會有危險。”凱森淡淡地說,“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那些傢伙不來襲擊我,而去襲擊你這個賤民,但你現在確實是頭號危險人物。”

時翎雖然心情很糟還是被他給說樂了,雖然笑容很苦澀,“那你不是還跟著我這個危險人物來了嗎?沒事,音璃姐姐他們就在附近接應我們。而且我知道那個人是誰。”

……

慢慢地走到樓頂,時翎覺得自己好像兩腿沉重地邁不動步子。他其實挺唏噓的,還記得自己過去超級喜歡站在高出,無論是在學校還是旅遊,站的高就能俯瞰整個世界,彷彿自己是世界唯一的王。短短的一個星期,自己就像和天台接下來不解之緣一樣,而且每次去天台上都沒有什麼好事。

樓頂的邊緣佇立著一個身影,手裡握著一個小巧的口琴吹奏,似乎是某個國家的送別樂。時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一頭金髮,在這個陰天格外矚目。

口琴漸漸停下,演奏完一曲露米諾斯才轉過身來,今天的他也是特地換上了一身黑衣,“哈嘍?你調查的怎麼樣了?”問完之後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我穿黑色醜嗎?畢竟死者為大,我也沒辦法。也許真正在乎這件事的,反倒是我們這些無關緊要的傢伙了吧?”

時翎沒有靠近他,貼著樓道的門和他遙遙對視,“我調查的怎麼樣,你不是應該都知道嗎?給我那份不完整的資料,引導我們朝著錯誤的方向調查,全都在你的計劃之中。”

露米諾斯沒有驚訝,反倒是有些不滿意,“你可別告訴我你現在才明白這件事。”

時翎無悲無喜地注視著他,“也就是說,你已經知道這件事的真相了?”

“真相?……重要嗎?”露米諾斯看了看下面的葬禮,此時來賓們還在鮮花,音響還是沒有停歇,“今天這場葬禮,死者也算是極盡哀榮了吧?你看,那麼多愛她的人來這裡。恐怕最不重要的,就是真相了吧?”

他見時翎不說話,就那麼看著他,等著他說出一些真正有用的東西,“呵,你的所有結論,都是喜歡根據已有的線索猜測,從而還原整件事情的全貌。而我一向只需要結果就好了,根據事情的結果,來判斷我需要做什麼。不過我還是想聽聽你的猜測,看看準不準。”

時翎沒有不耐煩,他似乎比露米諾斯更想多說幾句,“受害人孔小哲,體內有創能反應,但是從未被發現,我問過音璃姐姐會不會有負面的創能存在,答案是有。據此我甚至懷疑她的能力是她的厄運。”

他說著說著忘記防範,走到了天台邊上和露米諾斯站在一條水平線上,看著下面的人群,“你說的對,沒人在乎這件事。你不是想聽我的猜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