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看一眼……

被音璃注意到了。

急忙收回目光!

再看一眼……

又被注意到了!再次收回!

時翎這會兒也不知道該和音璃說什麼比較好,剛才音璃暴打怪物的那一幕還殘留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音璃斜了他一眼,“看什麼看?現在知道怕了?”

“嗯嗯嗯!怕了怕了!”時翎急忙認錯,態度那叫一個誠懇。雖然溫提斯倒並不是一個要以實力論地位的地方,但是比起這個時翎更怕下一個被玩偶和音璃雙打的人是自己……

和時翎不一樣的是,凱森在懷疑音璃過去一直都在幹什麼。一般來說,只有之前表現不好的傢伙才會淪落到帶新人,除非人數不夠,才會再多抓幾個倒黴蛋去帶。根據他的瞭解,音璃絕對是因為表現不好,甚至溯也是因為她才主動提出自己也可以成為引路人的。

就從今天的表現來看,只要她稍微能用點兒心,也不至於淪落到帶新人重修吧!

音璃暗自唏噓,對付時翎這種不聽話的,耐心勸導不如展現實力來的快,這不就老實了嗎?要是部長同意,自己當初根本不用裝的那麼雀躍熱情把他哄進來,直接捆起來帶走,往基地裡一扔問他加入不加入。不加入就直接打一頓!打到他加入為止!加入了也打一頓!作為下馬威!敢不聽話違抗命令直接關起來不給他吃飯!餓他三天!再不行就丟到深山裡,一個月後再回收他自己有任務就派他去,他有任務自己做,有鍋他來背。音璃還隱約記得,過去師父收徒弟,那徒弟都得是忙前忙後地伺候,家務活都得幹,這麼想想自己確實對他太好了點!

嘿嘿嘿,雖然當初自己沒經歷過這種事,但是落到自己手裡的新人,就得這麼教育才可以!

幸虧時翎不知道音璃心裡的想法,不然他可能會和部長提議換一個引路人。他還暗自覺得音璃姐姐這麼好,平常肯定不會對自己動手!有一個這麼強的引路人保護自己應該是件好事才對。

嗯,好事。

當然音璃也只能想想,真要這麼做也不合適,畢竟時翎除了偶爾發病之外,其餘時間還是挺聽話的。“來,說說吧,這次在學校你都瞭解到了什麼?”音璃問道。

時翎苦笑著搖搖頭,“很遺憾,我只能說我的猜測更真實了幾分,但是依舊沒有證據。看看其他兩路有沒有收穫到什麼有用的資訊吧。”說這話的時候他簡直快要睜不開眼睛了,今天神經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昨天還是在咖啡廳睡的,完全就是要把自己熬死的節奏。

音璃看出來他的睏倦,心裡也是有些感慨,雖說這小孩不靠譜,但是有時候也挺拼命的。

就讓他好好睡一覺吧。雪花星光悄悄貼著車座,無聲無息地鑽入時翎腦後。

“哈……欠。”時翎揉了揉眼睛,往車門上一靠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

溫提斯基地。

淵夜將手裡一直緊握的滑鼠丟下,靠在椅背上長長鬆了一口氣,就算是他也不是經常這樣,一刻不停的整理資料和分析地圖,並且破解衛星傳來的能量變化資料。

“不錯啊,這次這幾個小子完全沒出岔子。”部長不知道何時已經來到了他背後,一直沒有出聲。

淵夜似乎早就知道,也可能是根本不在乎她來沒來,將全身的重量放在柔軟的定製椅子上,“也僅僅是沒犯錯而已。你是故意的吧?明明我們還有許多人手,卻一定要我和他們聯絡。”

部長面不改色心不跳,“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淵夜對這位自己名義上的引路人再瞭解不過,也懶得說太多,開始閉目假寐,“僅僅沒犯錯,你就覺得他們能完成你的復興大業了嗎?”

部長聳聳肩,“咱們走著瞧唄。”

部長轉身離開,來到走廊她才暗自嘆了一口氣。其實他也是頗為苦惱,不指望這些新人還能指望誰呢?天降神兵嗎?僅僅靠著過去的老將們根本撐不住,這次的任務裡,連佐忒彌的露米諾斯都過來了,可以說是再次給她敲響了警鐘。佐忒彌的下一任領導者雖然和時翎他們一樣年輕,但已經表現地接近完美,甚至他們的戰略計劃佈署也是步步為營。反觀自己這邊,沒有穩定的家族傳承,結構鬆散,根本沒有什麼戰略可言,能保住自己現在的地位就已經不錯了。

有些事情,甚至連音璃他們這些引路人,甚至蒲公英那樣的骨幹,都沒有權利知道,只有上一任部長退休前,告訴過她一個人而已,一直存在於她的心裡,無時無刻不讓人擔憂,只能抓緊機會爭分奪秒。

那種緊迫感從她接手溫提斯開始,就一直壓在心頭未曾卸下。每天基地裡都有處理不完的事情,基地外更是變幻莫測,最近一段時間新人加入,她似乎都很少到地上去了,再這麼下去恐怕都會憋出病來。

不過,又有誰在乎呢?

部長自嘲著搖搖頭,回到自己的房間,畢竟今晚還有一些任務需要處理,比如修改一些東西,讓時翎明天不需要去學校,今晚的離寢資訊之類的。

……

一座廢棄的遊樂園中,各種設施佈滿了鏽跡,蜘蛛網和灰塵覆蓋著整片的建築。

遊樂園最深處,一間帳篷裡有個穿著黃綠色工裝的人正在忙碌,屋頂白熾燈照的刺眼,時不時還會有電焊火花閃過。

“譁嚓!……譁嚓!……譁嚓!”鐵器和血肉匯聚,怪物拖著自己殘破的身軀重組,再次恢復人形,艱難地邁著步子,臉上的偽裝仿生面板缺一塊少一塊,露出面板下的金屬零件。

這裡距離下鑼市足足隔了五個城市,將這個接近報廢的玩意回收過來花了不少時間。

“唉……修不好了嗎?”那人失望地摘下了護目鏡,聲音透露著一股蒼老,下巴留著凌亂的鬍鬚。他拿起桌上的一個遙控器,按了一下。

“滋!滋滋!”帳篷的地面忽然裂開一條縫,緩緩分開露出下面的一個個培養皿。

“修好!修……好!修……修……”怪物搖晃著腦袋,似乎頗為驚恐看到這一幕。

“修不好了。”那個老人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扭頭不在理會怪物。地面下的冷氣緩緩鑽出,瀰漫在房間裡。

“修……好!修修!修修修!”怪物錯亂地尖叫著衝過去,舉起刀爪照著老人的頭劈下!

老人驚愕地轉過身,怔怔地看著這一幕,絲毫沒有慌張反而興奮到跳腳,就像個孩子一樣開心地手舞足蹈,嘴裡還呼喊著莫名的祝詞。

地板的裂縫中,一個黑影飛快地鑽了出來,一爪劈開了殘破的怪物!

怪物頓時分崩離析,化為一片碎屑散落在地,只有三張嘴巴還在掙扎著,似乎不甘心自己的死亡,“修……好,修……好……好……”

黑影落地,居然是一個一模一樣的怪物!三張嘴,刀刃手指,零件拼接而成的四肢!

老人一眼都不看新出來的怪物,一步三跳地跑到死亡的怪物身邊,抱起了它的殘骸激動放在了工作桌上。

“他想要反抗我了!他保留了求生欲!哈哈哈哈!他保留了求生欲!”老人三下五除二地用各種刀鉗拆開了殘骸,眼裡甚至泛著淚花,“感謝你的貢獻!孩子!”

而他身後,新出來的怪物和上一個沒什麼區別,呆立在老人的身後。

帳篷裡金屬撞擊聲叮噹作響,電光閃爍。

遊樂園的中央,有著一座用來表演節目的舞臺,鋪著破舊的地毯,有些地方的木板甚至已經腐朽塌陷。奇蹟般的是,那些老舊的聚光燈被返修了一遍,依舊發出奪目的光彩。

此時,就在這破爛的舞臺上,在這燈光下,高昂的美聲正在激情地演唱著。

“我們的可憐的,沒人疼愛的小王子,離開了父母,離開了王國,一個人踏上旅行。”

“他遇到了指明前路的導師。”

“他遇到了最好的朋友,一位是貴族子弟,一位是在大陸上飄蕩的女俠。”

“我們的王子,他襲擊了無辜的青年,傷害了美麗的女神!他犯下了難以彌補的罪過!”

“他將罪惡搬上法庭,渴望著審理!”

“他墮入眾生,妄想帶來和平!”

“我們懦弱的王子!他尋找著作惡的火龍,緊握英雄的劍,試圖要拯救生靈!”

“但他,遲早也會死在路上,我們親手為他下葬,將他的事蹟收藏!”

那是一個身穿高調華麗條紋晚禮服的人,留著兩撇小鬍子,宛如油畫上的大富商。哪怕臺上空無一物,沒有佈景沒有幕布,甚至連演員都只有他一個,他依舊高唱著,格外投入,伴隨著腳下的舞步敘述著故事。臺下空蕩蕩的,堆滿了雜物,只有遠處的旋轉木馬還亮著燈。

臺下,原本該被埋葬在廢墟下的屠夫正坐在搖椅上,帶著猙獰的鬼臉面具,屠刀放在一邊,彷彿是在認真觀看臺上的人表演。

燈光滅,演員走下舞臺,激動的眼睛泛起淚花,“這次的故事觀眾們一定會滿意的吧?他們是我所能找到的最棒的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