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平淡日子往往復復過了有四年,現如今喻璟已經二十歲了,從稚嫩的小孩成長為了一名略微帶點穩重的青年,他的父親喻懷在兩年前就已經去世了,喻璟現在一個人掌管家裡的小店,除了尋醫問診,他也負責推拿理療,生意也還好,至少不愁吃喝,村子裡很多人都陸陸續續去了城裡買了房,或者乾脆直接留在城裡做生意,很多人也勸他一起去鎮上開店會比在喻家村子裡好一些,但他都一一婉拒了。

美其名曰我要是走了村子裡這些人想要看病不就麻煩了嗎?去鎮上開車都要半個鍾,來我這前後最多隻要幾分鐘時間,不是方便許多。但其實心裡打的什麼小算盤只有他自己清楚。

這幾日,春雨下的許是著急了些,來看病的病人基本都是受了涼的,入了寒氣的,除此以外,倒也算是清閒,而小時又囑咐說近幾日可不來石屋,藥理她已經把所有都教給他了,有疑難雜症他不清楚的時候再去找她便可。

看著亂糟糟的後院,想起在父親過世之後喻璟還沒好好整理過家裡的雜物,不然就今天吧,他說幹就幹。

後院雜物房裡面,破舊的木門,起著裝飾作用的門栓,喻璟抬手想推開門,啪的一聲門掉地上了,陣起一陣陣灰塵,引的喻璟一直打噴嚏,火速回外廳拿了個口罩戴起來,舒服多了。

往牆上摸了摸燈的開關,還是老舊的拉繩,輕輕一拉,燈泡閃爍幾下慢悠悠的泛起了黃光,稍微照亮了屋子,堆了很多的木板,引人注意的是靠角落的一個大箱子,喻璟掃了掃上面的灰塵,看到箱子右下角刻了個字,房間燈光太暗了,他看不清楚,於是直接將箱子搬到外廳,這才發現原來刻的是一個“時”字,那就是祖父的遺物了,還是說這是他師傅的東西呢?不由得知。

木箱子帶著鎖,鎖生了鏽,更別說鑰匙了,鎖芯鐵定已經繡的不能再繡了,拜了拜箱子喊了句對不住了爺爺,對不住了師傅。麻利的拿來一把斧頭把鎖劈斷。

又是泛起一陣灰,好在這次喻璟學機靈了些戴了個口罩,才沒嗆到自己。

裡面有一些信封,角落有一些畫軸,倒是保護的極好,零散的女性的飾品,竟然還有一副完整的有些年代感的蛇蛻,儲存的完好無損,這拿來入藥可是禮品啊,喻璟覺得自己挖到寶了。

他開啟那些畫軸,畫的居然都是他的師傅,小時。有依著窗臺休息的小時,有在認真分辨藥草的小時,有在林間回眸一笑的小時,有坐在鞦韆上玩耍的小時,有各種各樣他沒見過的小時,一幅一幅的被收藏在畫裡。而那些信件沒有郵戳郵票,是寄不出去的信件,沒有被拆過的痕跡,每一封信件的封面上都寫下了“小時收”,一共有十六封,喻璟把它們整理了一下,畫卷偷偷留下了,要拿去掛在二樓的臥室裡,好看,喜歡看,要每天都看。

這些信件倒是可以拿去給師傅,連著昨天村尾老婆婆送來的枇杷一起帶去吧,等會收拾完了就進山一趟好了。

在喻璟的世界裡,他覺得他師傅小時就是下凡渡劫的神仙,不食人間煙火,她的手指又細又長又白又嫩,明顯就是十指不碰陽春水的仙女姐姐。她孤僻,安靜,看淡世間一切,沒有很多的表情,也不會表達自己的情緒,她麻木且淡然,舉手投足都透露著與時代格格不入的優雅,什麼魑魅魍魎妖魔鬼怪,什麼吃人怪獸,肯定不是描述他師傅的。

直到在那群人到來之前,喻璟是一直認為小時就是這樣的仙女。

還未走進,就聽到嘰嘰喳喳嬉笑打鬧的聲音,喻璟起初是以為自己聽錯了,竹林之間有些霧氣,帶著點溼氣,還是有些沁人心扉的,他打了個寒顫,往院子走去,越靠近聲音就越大聲,他拿著一籃子枇杷,懷裡揣著一堆要給小時的信件,站在木門前猶豫不決,總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哈哈哈哈哈,我說你咋還擺譜呢,別端架子了,不覺得像我這樣把腳放桌上這個姿勢舒服的很嗎?來來來,學我啊,你就是端架子,沒勁。”這個聲音沒聽過,不知道是誰的。

“來人了哦。”哦,這個聽過,是師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