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腳步傳來,先是那跛腳婦女又面帶笑容進了來,而後一位後背佝僂的中年男子神色柔和的也進了來,接著一位劍眉虎眼,身材魁梧的年輕男子端了碗粥進來。

“姑娘,你醒了。”跛腳婦女切切關照的坐在她床邊,面容和藹的問道。

文葉勾著嘴擠出一絲平易近人的笑容,但又顰著一雙眉學著那小說本里的落水女。

“嬸嬸,我這是在哪兒?是你們救了我嗎?”

“姑娘啊,以後可得小心啊,你怎的落入那死水潭了,還好我家阿磊識得水性把你救了起來,不然你父母該有多擔心啊。”那婦人捂著胸口,一臉憂心的模樣。

“磊兒見你不是村裡人,就把你帶了回來,你睡了好久了,這已經是第二天了,再不醒我們都打算把你帶去城裡找大夫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那中年男人笑容可掬的站在一旁。

文葉撐起身來,柔弱單薄的咳嗽了幾聲。

“文葉在此謝謝救命恩人了。”了了一句話,覺得還是差點意思,又慼慼然咳嗽了幾聲。

“小女子願做牛做馬報答你們。”繼而又掩面作出一副幾欲哭泣的形容,準備爬起來行大禮。

此番操作下來,文葉對自己表現能力頗為認可,那小說本上男的救了女的,女的醒來勢必是楚楚可憐,抹著淚水說出以上內容,她一絲不漏全搬了下來,定能讓這家人感動得十分滿意。

果然,那婦人受寵若驚一般,趕緊來將她扶住,那中年男人連連擺手。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姑娘不必如此。”

這與人道謝,講究一個誠心誠意,人家與你的客氣話千萬不要當真,這其中欲拒還迎、互相拉扯的深意頗為奧妙。

“使得的,使得的。”文葉按下婦人的手,匍匐在床上就對著三人行了個大禮。

那婦人趕緊站起身來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那青年男子,眼角間目光流動。

“姑、姑娘,你、你趕緊起來,不、不必如此。”楊磊手足無措的想要去扶她,手伸到半路又覺得不合禮數,直接把粥遞在文葉面前。

“你、你、你快起來把粥喝了罷。”

說罷才發覺自己說話怎麼結巴了,臉瞬間染上了紅色。

“快起來快起來,我家磊兒深諳水性,不過是舉手之勞,姑娘不必記掛在心。”楊狗妹瞟了楊磊一眼,也趕緊說道。

如此這般,文葉也不好再匍匐在這床上,這道謝的第一步便已經完成,可是這第二步卻有些為難,那小說本上的女子每每都說做牛做馬報答那男子,可之後也並未做牛做馬,而是做飯做菜,一做就是幾十年。誠然文葉並不會做飯做菜,也沒有繼續待在這的幾十年的時間,只能想其他辦法報答。

她抬頭一看,一雙手端著一碗白花花的東西在眼前,上面還飄著幾顆綠油油的不知是何物。

楊磊見她目光盯著粥卻沒有要喝的意思,以為是她不喜,趕緊說道。

“這、這底、底下有肉沫,不知、合不合你胃口,你、你嘗一下。”說罷就把碗往她手裡一塞,跑了出去。

楊狗妹和那婦人面面相覷,左道一句好好休息,右道一句喝喝粥再好好休息,便急匆匆也出了去,留下文葉在房內。

如此正好,文葉鬆了口氣,這與人打交道,當初書上看著甚是有趣,如今真正遇見,卻覺得很是繁瑣怪異。

繼而又仔細看了看手中那碗白花花的東西,妖者,有吃肉的,有吃果子的,也有吃草的,這粥還未曾聽說哪家妖吃過。

實乃人家一片心意,還是吃下罷,說罷就著碗便一口悶下去,誰知這味道居然還不錯,文葉喳巴了嘴,還覺得意猶未盡。便掀開被子下床打算去問問還有沒有,走到門邊,就聽見外面剛剛那婦人和那中年男人在竊竊私語。

“春花,磊兒怎麼看見這姑娘說話就結巴啊。”楊狗妹口氣略有些焦急。“怕不是在那死水潭中邪了吧?”

“他爹,枉你活了大半輩子,這你都不知道。”那名叫春花的婦人口氣愉悅,毫不著急的樣子。“咱們兒子這是開竅了。”

“開竅?你就別賣關子了,到底是咋了?”楊狗妹更是焦急。

開竅?文葉聽得很是焦灼,蒼天可鑑她並未是那喜聽牆角之妖,這無意間聽見的故事比那翻來翻去的小說本更為有意思,何況這其中主角還是她。

只是沒等來外面那兩位的後言,卻等來了另外一個聲音。

“文葉,你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在幹嘛?”矢澤十分好奇,架著它那玉殼子房子從兜裡飄了出來,在房裡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

“幾日不見,你怎的連房子都修好了。”

“小澤?”文葉看見飄來飄去的玉石,心裡一陣驚喜。“我以為你跟那青芒一樣冬眠了,你竟終於醒過來了。”

“你這是在洞裡飄久了糊塗了?外面夏日炎炎,何來冬眠之說,我乃是替你收了兩個造化,解決他們花了些時日。”矢澤得意洋洋的飄在她面前。

“兩個造化?”文葉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且看。”矢澤的玉石殼子發出一陣紅光,那九和香與那小紙人出現在地上。

那小紙人看見文葉,吱的一聲叫,提著兩條小短腿蹭蹭蹭就跑到了文葉裙襬邊,一副要親親貼上去的形容,又怕頭頂的火苗燒著她裙子,只得用那短短的小手拉著裙襬。

那縮小了的九和香看見文葉,好似十分別扭,慢慢移動著也靠近了文葉。

“這是?”文葉一頭霧水。

“這是那九和香和那紙人之火。”

矢澤前前後後將玉石內發生的事描述了遍,末了又是一陣感慨大地母神造化之強大。

“它們怎的會如此聽話?”文葉看著身旁一邊一個站著的九和香和小紙人。

“我也不知這具體緣由,本身它們就有靈智只是不全,不知為何落入滄桑湖便補足了靈智,尤其是這紙人,居然還死灰復燃化出了形體。”矢澤感慨萬分。

“只是它們僅聽你的話。”矢澤酸溜溜的口吻。

“許是在青銅鼎被我強悍的手法征服了吧。”文葉很是高興,俯下身來逗著那九和香和小紙人。

忽然,門外傳出聲音來。

“姑娘,你喜歡吃什麼菜,我準備做晚飯了。”春花大嬸的聲音傳來。腳步聲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