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落魄世子

“這麼說，大哥哥你還真是一片好心誒。”

誤會解開，三人同行一道來到了這鎮上客棧，此時正在雅間用餐。

飯間，鍾靈便一直纏著他，要聽二人故事，趙嵩自是大講特講是如何大展神威趕走追殺，又是如何救下美人卻遭誤會。

鍾靈是一句未落，聽完直覺得其情可感其行可佩。

趙嵩摺扇輕搖，臉上一片淡然之色，儼然一個施恩不圖報的正人君子，轉而卻是長吁短嘆：“只是在某些人眼裡啊，我是趁人之危貪圖美色的無恥小人，真是讓人心寒啊。”

木婉清聽出這話明裡暗裡的揶揄，忙道：“鍾靈你別信他，他盡揀好的地方說，卻不說他對我.....無禮。”

趙嵩拱手稱是，不停作揖：“是是是，小生慕艾之心難禁，也確有不少疏漏之處，萬望清兒海涵則個。”

見他這樣玩笑似的服軟，木婉清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只冷哼一聲。

想他雖然嘴上輕浮但還是守禮未犯，經過茶寮風波此時早沒殺心，至於摘了面紗以後怎辦她心下也沒有主意。

還是且宴飲罷。

趙嵩正要舉杯以表賠罪之意，樓下突然喧鬧起來，隱隱聽見小二阻攔和桌椅衝撞的聲音，言語中似乎是要搜查什麼人。

他心下一動，來到雅間外面，有不少客人和他一樣探出頭來看熱鬧。

從二樓走廊看向大堂，只見正中央站著幾個黃色勁裝打扮的人正在毆打小二，這裝束，趙嵩識出這些人原是無量劍派的弟子。

眼神一掃，他發現一旁未動手的一人手上拿著幾張畫像，上面所畫倒與他有幾分相似，可也就只有幾分，就是他本人站在身前恐怕一時之間也不敢確定是畫中之人。

這一會兒功夫，那小二被打到一邊蜷曲在地不住痛哼。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們怎敢如此行兇。”一聲大喝從圍觀眾人之中響起。

正踢打的黃衣漢子停住動作，回頭四顧兇光畢露：“是誰，是誰在放屁！”

“你放屁可真是臭不可聞啊。”站出來的是個青衫公子，身旁人一見立馬離他三丈。

穿著布料似乎名貴，只是上面多有破損汙漬，面容白皙有幾分驕氣，倒像個落難公子。

段譽從家裡出走之後，一直在各地遊覽，前幾日和馬五爺要去無量劍派觀禮，卻臨時取消了他便分開一人上路，可途中卻遭賊子偷盜，身上僅剩的銀子也被洗劫一空，無奈只能當了裝飾玉石，不然今日連頓飯也難吃起。

他正飽餐之時，突然這群人衝了進來，要搜什麼人，把他的一桌飯菜都給掀翻了，此時見得毆打不停實在無法無天，他段譽豈能坐視不理。

兩個漢子見得這人言語似有依仗，對視一眼後向他緊逼了過去。“哪冒出來的東西，敢管大爺的事。”

段譽走將過來，一本正經地侃侃而談：“天下事天下人管得，你們毆打小二為非作歹，若是不及時收手，我便要上報官府捉拿你等。”

幾人臉現愕然，轉而哈哈大笑：“原來是個雛兒，還以為是什麼高人呢。”說著摩拳擦掌圍攻上來。

段譽見他們要動手忙道：“你們別動，我是大理世子段譽，你們誰敢！”

他本不想報出家門的，可幾日來多遇難事，此刻逼入絕境心想再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可這幾人愣了一下打量他這破落樣子又添譏笑，只當他說的是蠢話竟無一人當真，互相打趣著把他當球推搡。

“你上，還是我上。”

“想上就上了。”

幾人完全不把段譽當盤菜，不待他再說便是拳腳交加。

段譽跑又無處跑，只得抱頭捱打，心中只恨往日裡喜文厭武，現在連半點武功也不會，不消說幾下之後便是鼻青臉腫。

“大哥哥，你不去救他嗎！”鍾靈也是喜歡熱鬧的，早就扶著木婉清一同出來看了全套。

當這人說自己是大理世子之時，趙嵩臉上似有異色，可見他被打卻不出手，這不得不讓她感到奇怪。

“為什麼要救。”趙嵩收回目光，側過身來，老氣橫秋地說道：“年輕人受受磨鍊未嘗沒有益處。”

此刻他心中卻是翻起波瀾，這人竟就是段譽，自己要接近段氏這不正是機會嗎，可是......

鍾靈眼睛閃閃，歪著頭仍是不住探究：“大哥哥真的是這樣想的？”

“他原就是這樣，別被他剛剛說的什麼路見不平矇騙了。”木婉清可算抓住了話中疏漏，出聲告誡想讓鍾靈信她。

“清兒這麼說，真是傷透了我的心。”趙嵩抬手撩起她的縷縷髮絲，眼帶傷感之色直讓女郎垂眼不敢與他對視。

鍾靈瞧著二人，只覺他們的關係甚是奇怪，說是仇敵已然解開，說是冤家卻又舉止親近，說是情侶似乎又差了點，但局中二人卻仿若再是自然不過。

目光輕移，趙嵩注視著下方：“看到底下一人手中的畫像了沒，他們找的是我，如果我現在出手的話難免暴露行蹤，我倒是沒什麼，清兒的傷卻還要將養，要是禍及你們可就難贖了。”

這一番話情真意切，兩女聽了眼神撲閃顯有感觸。

這片刻間，底下又發生了變化，只見其中一個漢子拿著畫像對照著段譽不斷比劃，他們不會把他當成自己了吧，雖然現在段譽被打得鼻青臉腫，不細看的話臉型倒是相差不大。

幾人商量了一下後，竟真的把段譽押著走了，不知玩什麼花樣。

趙嵩略一思忖，既然不能引他們注意以防傷害身邊二女，那我可以一個人去啊。

無量山中事終該了結，今日我就去直搗那巢穴啊。

冒出這個念頭便不可遏止，這幾日間趙嵩來到大理，往昔輔軍剿匪滅寇的經歷都快塵封，要知他的本職乃是刺探軍務。

現下入得江湖諸般武功已經足以保身，此去會會他們也是磨礪精進，當下便和兩女說有要事要出門去辦讓她們先行安頓。

一路尾隨幾人，他們拐幾道彎進了一間宅院，似是駐地。

翻牆入內又經過幾道迴廊，一直到了後面的院落，裡面竟是個牢房。在與門口兩個看守弟子交談中，隱隱提到完成任務之類，看來真是被抓來頂包。

他們押著段譽進了牢內，院落空曠，只有兩個看守在門口來回走動。

趙嵩從樹頭落下，悄無聲息地潛到二人身後一掌擊暈，取了鑰匙便進了去。

裡間四壁有油燈照亮，其中擺設除了刑具之外還有桌椅，上面熱著酒菜若干，兩雙筷子架在盤間，現下沒人怕是牢頭帶著兩個人去把段譽關起。

前面一條拐道，應該正是通往所在。

“這小子還不服氣，走快點。”說著似乎踢了一腳發出悶哼，更遠處還隱隱有眾人喊冤之聲。

聲音就在前面，趙嵩快走兩步，一轉方向，就見得前前後後四個弟子裝束的，推著一個人踉踉蹌蹌向前，正是落魄的大理世子段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