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你還挺厲害的嘛!我知道了,先前你說自己被掛到樹上了,後來肯定遇上了高人對不對?”踏著月色,程曦嘰嘰喳喳的追問道。

“這都被你猜中了。”林皓白只好應承下來。一個謊就要許多謊來圓,他硬著頭皮,繼續胡編亂造:“當時雖說撿回來一條小命,但如果沒人救我,懸在那半壁上不被摔死也非餓死不可。好在吉人自有天相,恰逢有個老神仙住在那谷中,他發現我之後不僅將我救下,還教會了我武功。可就在幾天前,他突然不辭而別,我找遍整個山谷也沒找到他,後來才想起之前偶有提及,他在…呃…天州,在天州有一個非常厲害的仇家…”頓了一頓,絞盡腦汁道:“因為最近他剛剛悟得一門神功,肯定是找仇家算賬去了。他是我的恩人,也是我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一定要找到他,就算拼了命也要幫他化解這番難事!”

“沒想到你也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得啦!大不了不學那些艱澀難懂的法術了,反正我也是半吊子水平。”想明白這些,程曦心中猛地輕鬆了起來。

林皓白賊笑道:“學呀!咋不學!那麼好的東西我想學都學不了呢。這樣吧,咱倆簡單拜個天地,然後…”

“滾你孃的蛋!”

追鬧間,忽聽“呔”的一聲大喝。一個黑塔般的壯實少年手持長棍,從一顆樹後跳了出來,攔住二人去路,念道:“此樹是俺栽,此路是俺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真是沒有新意!”林皓白道:“如此爛俗的劫詞,不要妄想小爺賞你半文錢!”說完拉起程曦憤然就走。

“大家打劫不都這麼說麼?”黑少年撓著腦袋自語道。

走了半程,程曦憋不住哈哈大笑:“世上竟有這般笨賊,真是笑死我了!”

林皓白哼道:“想劫小爺的財,門兒都沒有!”一摸口袋,暗道:“糟糕!出門怎麼沒問老怪物要些過路的盤纏。”

程曦道:“那人長的又黑又壯,但看面相貌似年紀不大,可能和咱們差不多…咦?你聽,是不是有哭聲?”

林皓白停下腳步,豎起耳朵道:“聽聲音好像是剛才路過的地方,難不成是那毛賊?”

兩人又折返回去,只見那黑少年打滾在地,喊叫道:“哇呀呀…又失敗了…俺好蠢!俺好餓呀!”

林皓白蹲下身子,拍了拍黑少年道:“喂,不至於吧。”

黑少年睜眼一看,坐起身哭的更兇了,邊哭邊道:“你們咋又回來了喲,可俺還沒想好新的說詞啊。”

林皓白又氣又笑,道:“得了,看你又蠢又可憐的份上,以後就跟著小爺混吧,應該不會叫你餓了肚子。”

黑少年霍地起身,兩眼發出光道:“說話算話?”

林皓白打量了一下他的身板,又改口道:“呃…我只能保證你不被餓死。”

黑少年頓時不樂意了:“這叫什麼話。”

林皓白笑了笑,道:“你看你,開個玩笑而已。”

黑少年抱著拳一本正經道:“大哥只要能叫黑牛不餓肚子,啥話不說了,受俺一拜!”說罷便實實在在磕了兩個響頭。

程曦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將黑少年拉起,道:“你可真是個活寶!”

黑牛站起身,偷偷瞄了身旁女子一眼,登時滿臉緋紅。藉著月光,女子斗笠下那半面側顏直叫他神魂顛倒。

黑牛害羞的低頭呢喃:“姐姐真好看。”

程曦樂的燦若桃花,道:“姐姐越瞧你越順眼。”

這時黑牛肚子不爭氣的咕咕叫了兩聲,他似乎有些難為情,看了看程曦,又看了看林皓白,又撓起頭來。

程曦從包裡掏了掏,卻只掏出一小塊點心,遞上去道:“我身上帶的乾糧都吃完了,給你先稍微墊一墊肚子吧。”

“這怎麼好意思…”話是這樣說,手卻搶了過來,一口吞進嘴裡。吃罷,又向林皓白道:“大哥,你就沒帶點兒吃的?”

林皓白笑道:“天上飛的,地上跑的,不都是吃的麼。”他飛身入林,不一會兒就拎著兩隻野兔回來道:“傻牛,去水邊把這兩隻兔子處理乾淨,我去生火。”

“呃…這個,我不敢殺生啊大哥!”黑牛怯生生道。

“你他孃的,有膽子打劫,沒膽子殺只兔子…去!撿柴去!”林皓白踢了黑牛一腳,罵罵咧咧的走開了。

片刻後,林皓白將除去毛皮內臟的野兔穿在兩根木棍上走了過來,看到眼前景象不禁氣結。

“他真是太有意思了。”程曦捂著肚子笑的直跺腳。

林皓白衝到黑牛身旁,揪住他的耳朵大罵道:“你是裝傻還是真傻?就他娘只會乾飯是不是?我讓你撿點柴禾,你拔顆樹放這什麼意思?顯得你力氣大嗎?”

黑牛委屈道:“俺娘從小疼俺,俺素來沒做過這些…”

程曦不合時宜的插口道:“那你娘去哪了?”

哇的一聲,黑牛放聲大哭。

程曦懊惱道:“又說錯話了…”

黑牛邊哭邊道:“上個月不知生了什麼事,俺娘出去下地就再也沒有回來…十里八鄉俺都尋遍了,家裡米麵也吃光了,又要了好長時間飯…俺食量大,鄉親們都不敢給俺開門…”

“好可憐。”程曦扁起嘴同情道。

林皓白心道:“他孃的,不會是學我編故事吧…”但也只好道:“得了得了,別嚎了,小爺伺候你倆還不行麼…真是倒了八輩子黴,出來啥事兒沒幹,先認了兩個祖宗!”

天上繁星點點,清風微拂,肉香四溢開來。

“來來來,嚐嚐小爺的手藝。”黑牛早已急不可耐,只等林皓白髮話,一招惡狗撲食就將兩隻烤兔奪入懷中,正要享受人生快事,轉念一想,撓頭權衡了許久,終於下定決心撕下兩隻兔腿遞給林皓白和程曦一人一隻,道:“那個…大哥、大嫂,這些你倆就夠了吧?”

“黑牛,叫姐姐,大嫂多難聽吶。”程曦蹙額道。

“是,是!姐姐,好姐姐!”黑牛點頭哈腰。

林皓白故意板著臉道:“傻牛,做人要講道理。兔子我抓的,我烤的,分我一隻不過分吧。”

“呸呸呸呸呸。”黑牛忙在烤兔之上唾滿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