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

林皓白問道:“黑牛,這一帶你可熟悉?有沒有歇腳的地方?”

黑牛道:“前面不遠便有一個荒棄的莊子,俺們可以去那將就一晚。”

走了半個時辰,明月下果然見著一處獨家獨戶的大宅院。院子周遭雜草叢生,似是許久沒人住了,兩扇木門橫在地上,上面長滿青苔。

方一進門,程曦尖叫一聲,戰戰兢兢拉著林皓白的袖口道:“我不要住這兒。”

院落中央赫然放置著幾口棺材,原來此處乃是義莊。

黑牛道:“俺以前跟俺娘去郭家莊趕集,經常在這借宿,姐姐不用害怕。”

林皓白心中計議道:“這般地方她今晚定是離我不得,正是增進感情的大好時機。”於是道:“有我在,怕啥!咱們權且在這住上一晚。”拉起程曦,大步朝裡走去。

進了廳堂,堂中掛著一面白布,上面大大寫著一個“奠”字。佈下放著一張供桌,桌旁散落著幾個髒兮兮的蒲團。

這時從外向裡吹來一陣陰風,白布搖曳擺盪起來,氣氛更加詭異可怖。程曦緊緊貼著林皓白,只覺心都快要從嗓子眼兒裡跳出來了。

林皓白心中竊喜:“黑牛找的這地方真不賴。”

突然間,白布上驀地撲來一團白影。

“鬼啊!”林皓白拔腿就跑。

程曦登時嚇得魂飛魄散,動也不敢動,只是尖叫。

那團白影在門口立住腳步,一雙綠瑩瑩的眼睛四下打量著幾人。

黑牛嗤鼻道:“大哥,不過是一隻貓而已。”

林皓白摸著後腦勺不好意思的又走了回來,嘿嘿笑道:“你當我不知道?小爺我早就看清楚了,不過嚇一嚇娘子罷了。哈哈,哈哈。”

程曦將手從眼上挪開,嗚咽著罵道:“林皓白,你混蛋!”

林皓白沒臉沒皮的道:“你看你,膽子忒小,一隻貓就把你嚇成這樣。”

那隻白貓扭過身子,大模大樣的走到一個蒲團上臥了下來,好像並不害怕他們幾人。

“小東西有點兒意思。咦?它怎的生有兩條尾巴。”林皓白蹲下身,仔細端量著這隻膽大妄為的白貓。

“還真是。”黑牛也驚奇的瞪大眼睛。

程曦哽咽道:“這鬼地方,老子打死也不住!”

林皓白大言不慚道:“娘子莫怕,只消小爺在此,孤魂惡鬼也得繞著走路。”

程曦抹著眼淚,罵道:“去你大爺的,真要有鬼,你跑的比狗還快!”

正說著,院外無故傳來幾聲犬吠,緊接著便聽到一陣急促促的腳步聲。蒲團上的白貓立直身子,噌的又躍上房梁。

林皓白道:“有人來了。”

程曦躲到林皓白身後,怵道:“不會是鬼吧?”

林皓白道:“鬼走路哪有聲響。”

黑牛道:“怕也是來借宿的路人。”

俄頃,便見兩隻黑狗飛也似的從大門闖入,一個赤膊漢子緊隨在後。奔至廳前,見到林皓白三人,漢子喝問道:“你們幹什麼的?”

黑牛道:“俺們是山裡的村民,剛走了一趟郭家莊,天色晚了,便進來歇息一晚。”

黑狗跳著腳狂吠不止,漢子冷冷道:“閃開!”

兩隻狗嗖的從林皓白和黑牛身旁掠過,跑到掛有白布的房梁下叫了幾聲。漢子大喜,一蹬足抓著白布翻到樑上,身法甚是矯捷。與此同時,白貓又從樑上射下,在程曦頭上蹬了一腳。

程曦驚叫一聲,揮手胡撲亂打,不小心打掉了頭上的斗笠。天上一團黑雲散去,皎潔的月光從門裡照進來正好灑在她的臉上,映襯著芙蓉般的面龐顯得更加雪白…自被林皓白看過容貌之後,她索性再未蒙面。

此時又有三人閃入廳堂,當中是一個錦衣華服的少年,兩側各立著一條大漢。

那白貓見大門被三人堵住,回身又往裡堂跑去,卻被樑上跳下的赤膊漢子截去退路。漢子飛身一撲,將白貓捉在手中,高興的向剛進門的少年邀功道:“少爺,我抓住靈貓啦!”

誰知那少年睬也未睬他,眼睛直怔怔的望向一旁的黑衣女子。

“這位姑娘宛如天仙下凡,真是美的不可方物。”錦衣少年眼神迷離,不由看的痴了。

程曦置若罔聞,自顧自跑去撿回斗笠,又戴在頭上。

少年身左一個臉如金紙的漢子喝道:“你這丫頭莫非是個聾子?我家少爺說話怎的理也不理?”

程曦還未答話,少年右側一個削瘦漢子又道:“我山河幫威震四方,富可敵國,我家少爺文武雙全,年少有為,看上你這妮子乃是天降大福,你怎還不識好歹!”

“山河幫?”程曦不屑道:“沒聽說過。”

臉如金紙的漢子踏前兩步,挽起袖子道:“只要少爺喜歡,咱們將她擒走便是,掉進福窩窩,以後她歡喜還來不及!”

“不得無禮!”錦衣少年厲聲斥道:“我山河幫堂堂名門正派,豈能幹這種強搶民女的下作勾當!”之後又朝程曦溫言道:“敢問姑娘如何稱呼?家住何處?等小生回去稟明父親,他日明媒正娶,絕不怠慢。”

程曦小聲罵道:“又一個臭流氓!”

林皓白戲道:“只怪娘子生的太美。”

錦衣少年聽見這話,蹙額道:“娘子?”

“不錯。”林皓白嘻嘻一笑:“公子生不逢時,我與娘子不久前剛剛完婚。”

程曦惡狠狠的瞪了過來,卻也沒開口爭辯。

錦衣少年失落之情溢於言表,心想:“如此如花似玉的姑娘怎就落到這等窮酸小子手裡。”

削瘦漢子伸首過來附耳了少年幾句,少年臉上陰晴不定,過了半晌,心有不甘道:“你和老北留在這裡,大強先跟我回去交差。”

兩人心領神會,暗暗把住門口。

錦衣少年與赤膊漢子正要動身,兩隻黑狗乍然又吠了起來。義莊門外有人遠遠的道:“今日吹的什麼好風,這死人莊裡怎的這般熱鬧。”

只見來人身材弱小,肩上卻架著一隻肥鷹。

“不好!”赤膊漢子將白貓塞進腰間布袋,低聲對少年說道:“是神鷹教的人。”

那人步入門廳,掃了眾人一眼,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山河幫的朋友。喲!連孫仁杰孫少幫主也親自來了。”

錦衣少年拱手施禮:“恕小侄眼拙,不知前輩是神鷹教哪一位高人?”

那人道:“區區賤名,不足掛齒。江湖上人人稱一聲無眼郎君是也。”

一聽這話,孫仁杰幾人大驚失色。一旁的林皓白道:“無眼郎君?我看你兩隻眼睛不是好端端的鑲在臉上麼?”

那人冷森森一笑,道:“待會小兄弟便要知道咱這名號的由頭。”

兩隻黑狗兀自吠叫不止。

“真是吵死人了。”無眼郎君皺起眉頭。

赤膊漢子手掌一揮,罵道:“不開眼的東西。”兩隻黑狗登時斃命。

無眼郎君讚道:“山河幫的人果然開竅。”

削瘦漢子將手悄悄按在刀柄上,說道:“神鷹教與我山河幫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還望前輩看在孫老幫主的面上不要為難咱們這些小的。至於這兩個人…”一指林皓白和黑牛道:“任前輩心意便是。”

無眼郎君指著自己肩頭的獵鷹道:“我這寶貝兒餓的久了,一兩雙招子哪能夠吃。”

林皓白恍然大悟:“原來你專挖別人眼珠,所以才得了一個這種名號。”

無眼郎君笑道:“不錯。一來我這人心腸軟,不喜傷人性命;二來膽子又小,怕人尋仇;三來我這寶貝一日不食人眼,便一日不乖。所以…你明白了吧?”

程曦藏在林皓白身後,小聲嘀咕:“世上還有這等惡人!”

黑牛怯道:“俺與你無冤無仇,你可不要挖俺眼睛啊。”

無眼郎君搖了搖頭,說道:“不成,不成。你幾人的招子我要定了,但如果乖乖交出靈貓,我興許會饒過你家少主。”顯然他把黑牛也當成山河幫的下人了。

孫仁杰冷冷道:“前輩要這靈貓作甚?”

無眼郎君反問道:“你山河幫要這靈貓作甚?”

孫仁杰正氣凜然道:“近日戰州鼠災氾濫,瘟疫肆虐,我山河幫千辛萬苦尋到這隻雙尾靈貓還能為何,當然是為救黎民蒼生於水火之中!”

“好一個為國為民的山河幫!”無眼郎君哈哈大笑。

林皓白隨口道:“一隻小貓還有如此能耐?”

削瘦漢子道:“只要靈貓逮住鼠王,群鼠無首,鼠患自便消散。”

“哼!救黎民於水火?”無眼郎君譏諷道:“你當我不知道,孫萬載費盡心機,還不是為了巴結歐陽止那個老匹夫。”

孫仁杰道:“我爹與歐陽總督乃是至交好友。好友之託,定當全力以赴。”

“好友?”無眼郎君道:“我看是人家的走狗還差不多。”

孫仁杰長劍出鞘,怒道:“不許你侮辱我爹!”

三個漢子紛紛拔刀,同少年一同搶攻上去。

無眼郎君一甩袖口,亮出一對鐵爪,冷哼道:“找死!”

幾人纏鬥在一起,無眼郎君以一敵四,絲毫不落下風。他肩上那頭獵鷹倒也奇怪,如此激鬥之下竟穩穩而立,連翅膀都沒撲騰一下。

“啊!”鬥了一陣,削瘦漢子手捂著右眼慘呼一聲,鮮血旋即從指縫中滲了出來。不時,臉如金紙的漢子也同樣中招,不過他換成了左眼。

林皓白道:“這頭惡鷹下嘴倒是又快又準。”

程曦道:“要不然幫幫他們?”

林皓白道:“都不是啥好鳥,教他們吃點兒苦頭再說。”

臉如金紙的漢子見他家少主漸漸力不能支,咬著牙從身上撕下一塊布條,包住左眼,持刀又攻了上去。

孫仁杰被無眼郎君一爪抓破衣衫,退了兩步,叫道:“別近這人右肩。”

還未落音,赤膊漢子也捂著眼睛撲倒在地。

孫仁杰長劍一抖,喝道:“落花流水劍!”

廳堂中登時劍光閃耀,但無眼郎君顯然技高一籌,一眼便瞧出破綻所在,避過劍鋒橫腿一掃孫仁杰下盤,鐵爪隨即索住咽喉。

一見少主被制,三個漢子忍住劇痛又搶刀攻上。無眼郎君倒身騰起,照胸口一人一腳,手上鐵爪依然牢牢鎖在孫仁杰喉頭上。

三人各被踢中膻中大穴,不禁氣血翻湧,手足痠軟,已無再戰之力。

“靈貓拿來。”無眼郎君手上使了兩分力氣,鐵爪隱隱已勾透孫仁杰頸上的皮肉。

“給他!”孫仁杰悔不該方才氣衝上腦,撕破臉皮。現下勝負已分,只好從長計議了。

赤膊漢子呲著牙,將裝有白貓的布袋乖乖遞了出去。

無眼郎君道:“好,現在把你們剩下的眼珠掏出來給我,我便饒了這小子。”

臉如金紙的漢子絲毫沒有猶豫,彎起手指將右眼摳出,甩手拋了過去,哼也沒哼一聲。

“啊!”程曦嚇出一身冷汗,埋著頭不敢再看。

削瘦漢子正猶豫之際,卻見那赤膊漢子掙起身,朝門外撞了出去。

“張大強!”孫仁杰咬牙切齒的喝了一聲,他萬萬沒想到平日裡最信任的人卻最先背叛了他。

“跑不了。”無眼郎君肩上大鷹振翅一扇,掣電般撲到赤膊漢子臉上,將他另一隻眼睛也啄了出來。

張大強翻滾在地,痛聲哀呼。

臉如金紙的漢子雙目雖盲,卻也猜到發生之事,唾罵道:“敗類!”

削瘦漢子見左也是一刀,右也是一刀,只好橫下心將眼睛剜下。

無眼郎君目光朝林皓白這邊掃來,說道:“你三人還不快快動手?”

林皓白聳了聳肩:“我們又不是山河幫的人。”

孫仁杰開口哀求道:“還請前輩放過那個戴斗笠的姑娘。”

此話一出,臉如金紙的漢子不由心下一寒,自己忠心耿耿跟了少主這麼多年,沒想到他竟給一個外人求情。

無眼郎君大笑道:“死到臨頭孫少幫主還不忘憐香惜玉,我這便成全你,教你做一隻風流鬼!”

孫仁杰怒道:“你敢殺我?”

“有何不敢?放了你,豈不讓神鷹教和山河幫結下好大一個樑子。”無眼郎君道:“唯有殺了你們,再放一把火燒光這裡才是上策!”

孫仁杰心知不妙,高聲疾呼:“老北救我!”

臉如金紙的漢子縱然心裡悲苦難過,卻還是勉強立起身子,跌跌撞撞的撲了過來。

無眼郎君伸出鐵爪,眼看就要將那漢子開膛破肚,驀地疾飛來一顆石子,打在他左肘小海穴上。

無眼郎君手臂一麻,猝不及防下被漢子一頭撞在胸口。他一腳將漢子踢得滾了出去,又驚又怒,四下張望道:“何方神聖!”

廳堂裡一時鴉雀無聲,貌似並無他人形跡。

孫仁杰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但救命稻草就在眼前,豈有不抓之理。不管三七二十一,大聲喊道:“英雄救命!山河幫上上下下定會銘記大恩!”

“神仙也救不了你!”無眼郎君豎起鐵爪朝孫仁杰脖頸插去。

又一顆石子飛來。

這下無眼郎君早有防備,急忙揮袖一拂。誰知這石子半道里一分為二,只聽“哎喲”一聲,半顆石子拂落在地,另外半顆卻鑽過來打碎了他兩顆門牙。

“何人裝神弄鬼!有膽便現出身來!”無眼郎君雖喝的大聲,卻明顯底氣不足。僅憑方才那一手功夫,來人武功絕對在他之上。

程曦噗呲一笑,道:“怕不是這裡有鬼。”

無眼郎君顧不得殺人滅口,起身倒飛就走。忽地腰間一痛,被人又一腳踹了回來。

“想跑?”林皓白吟吟笑道。

“果然是你小子搗鬼。”無眼郎君旋身退了兩步,一雙三角眼中惡氣凌凌。

孫仁杰爬起身,不敢相信救他命的居然是這窮酸少年。

林皓白道:“留下眼珠再走。”

“做夢!”無眼郎君腳下一蹬,一隻鐵爪撩下陰,另一隻鐵爪取腋下。

林皓白負著手巍然不動,無眼郎君心道:“你小子未免太託大。”誰料手未及身,自己卻被一股氣浪彈飛出去。

“什麼歪魔邪功?”無眼郎君一臉驚駭。

林皓白道:“真是大言不慚,你這種陰險小人還有臉說道旁人?”說話間舉手一揮,無眼郎君肩上那頭獵鷹赫然一分兩半,直挺挺的掉在地上,稍許,才冒出一大灘黑血。

無眼郎君頓時傻眼,這記橫掌成刀的功夫可不是一般人能練出來的,江湖上何時出了這麼一位年輕高手?他壯著膽問道:“閣下出自何門何派,姓甚名誰?”企圖套一些江湖關係來討性命。

“林皓白,沒門沒派。”林皓白道。

無眼郎君顯然沒聽過這個名字,愣了一愣,連忙俯下身邊叩頭邊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不想竟在此地遇上林大少俠,還望林大少俠高抬貴手,饒過小人狗命!”

“林皓白?”孫仁杰心中默唸了幾遍這個名字,卻實在陌生的很。

三個瞎了眼的漢子心中納悶,究竟是什麼人,能教無眼郎君這個魔頭磕頭求饒?

“林大少俠?我很有名麼?”林皓白呵呵笑道。

“豈止有名!”無眼郎君信口道:“武林中誰人不知林大少俠武功蓋世,氣度不凡,從不胡亂殺人。”

“不錯。”林皓白道:“小爺我的確從不胡亂殺人。”

無眼郎君一見送出的高帽起了效果,趕緊繼續說道:“只要林大少俠今日饒過小人,小人願效犬馬之勞。”

臉如金紙的漢子冷冷譏道:“豬狗不如的東西,談何‘犬馬’!”

孫仁杰隨即叫道:“此人作惡多端,惡行累累,林少俠斷不可心慈手軟!”

“林少俠行俠仗義,請為武林除害!”削瘦的漢子也隨聲應道。

林皓白對這幾人沒啥好感,沒好氣的喝了句:“閉嘴。”

無眼郎君藉機道:“少俠明鑑,山河幫假仁假義,沒他娘一個好東西!小人此番進莊殺人,本也是奉命而行,而非心惡。”

“哦?奉誰的命?”林皓白好奇道。

“不久前,燕北一位大人送來兩隻黃靈鼠,叫我神鷹教分別帶入金剛、春水二城引發鼠災,並須護得靈鼠周全,不能叫人從中作梗。”無眼郎君命在旦夕,便一股腦全盤托出。

“燕北?”林皓白不由看了程曦一眼。

“好啊!”一聽無眼郎君這麼說來,孫仁杰怒目圓睜:“原來看守靈貓的護衛,是你們動手殺的!”

“不錯。”無眼郎君道:“尾金未付,我神鷹教自然不能讓你山河幫壞了事。不過當日你爹來的太快,我們的人來不及殺掉這隻靈貓,只好放它跑了。”

孫仁杰道:“你知道我們要出來尋貓,所以便一直在暗中跟蹤?”

無眼郎君道:“你們尋不到也就罷了,既然尋到了,我只好連貓帶人一齊殺了。”

林皓白道:“是誰下得這等缺德令?”

無眼郎君道:“具體是誰,小人確然不知。我神鷹教一向拿錢辦事,從不問因由。”

林皓白見再問不出什麼,便道:“把靈貓給我。”

無眼郎君不敢違抗,從懷中掏出布袋雙手奉上。

林皓白接過,感慨道:“這一來一去,竟要如此大動干戈…”

孫仁杰道:“燕北沒安好心,將來恐怕要有大事發生。”

“上善伐謀,估計要打仗了。”林皓白將靈貓還給孫仁杰,又對無眼郎君道:“留下眼珠,你便可以走了。”

無眼郎君連連磕頭求饒:“您大人大量,饒過小人吧,小人今後退出教會,從此做個好人。”

林皓白道:“我不相信。”

無眼郎君又道:“小人只是和這幾個山河幫的犯難,自打進門也未得罪了您,咱們無冤無仇,少俠何要一再為難?”

“那是沒到時候。”林皓白道:“你料理完他們幾人,自然要來料理我們。”

“正是如此。”山河幫幾人紛紛附和。

雖明知不是對手,但見對方執意不肯放過自己,無眼郎君心一橫,亮起鐵爪,索性殊死一搏。

林皓白一拳擊碎迎面刺來的鐵爪,拳勢下沉,重重印在無眼郎君心口上。拳勁之下,衣衫盡被震碎。

無眼郎君晃了兩晃,翻身氣絕。

孫仁杰看的呆若木雞。

林皓白道:“娘子,咱們還是換個地方住罷。”

程曦愣了一愣,看著林皓白的眼神似乎有點兒發怯。

林皓白柔聲道:“這種惡人若是放出去只會害了更多的好人。”

孫仁杰連道:“一點兒不錯,咱們練武之人就該如林少俠這般行俠仗義,為民除害!”

臉如金紙的漢子也道:“林少俠深明事理,這才是真正的俠義之士。”

這幾句馬屁教林皓白大為受用,只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對先前之事既往不咎,說道:“孫公子,靈貓既已捉到,這便趕緊回去消了鼠患罷。”

孫仁杰磕頭謝禮,道:“林少俠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少俠何時若得空閒,一定要與朋友們來春水城游上一遊,到時我山河幫大擺宴席,好好謝過少俠天恩。”

“好。”林皓白笑了笑,隨意應了一聲。

孫仁杰扶起三人,從懷中摸出一瓶丸藥,一人一顆,唯獨沒給那叫張大強的赤膊漢子。

孫仁杰揖了又揖,這才帶三人退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