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遠邁進屋,搗了搗林皓白,問道:“師父上這幹嗎來了?”

林皓白苦笑一聲,隱去實情道:“他見我退場的早,便來試一試我有沒有練會那鐵指功。”

候遠道:“看來師父對你小子挺上心的嘛。不過也是,你學起什麼來一點就會,天底下的老師可不就喜歡這樣的學生麼。”說完又噗哧一笑。

林皓白道:“你鬼笑什麼?”

候遠道:“你說少林寺一個籍籍無名的和尚,居然一板一眼教咱們大名鼎鼎的青虹劍客練武功,傳出去會不會叫人笑掉大牙。”

“去你的。”林皓白粲然一笑,問道:“你今天練的怎麼樣?”

“別提了。”候遠罵道:“我倒覺得自己練的不錯,可那賊老豬總說老子發力不對。”平時朱繼勇對他又打又罵,背地裡候遠常“賊老豬”、“老賊豬”的叫。

林皓白道:“走,咱倆去院子裡比劃比劃,我幫你看看。”

拆了三五招,林皓白停手道:“老豬說的不錯,招式你雖打的漂亮,但發力確實不對。你看這一指,點出去的時候應該擰腰,而不是抖肩。”

“果真如此麼?”候遠喪氣道:“老白,我不想練了。”

林皓白道:“你看你,怎麼又洩氣了。”

“一個破鐵指功我都學不清楚,看來也真的不是這塊材料…”候遠嘆了一口氣,最近北斗天星功一直停步不前,那金剛十象功又一竅不通,實在令他心灰意懶。

林皓白提醒道:“明天又到會拳,怎麼?又想被那姓包的蹂躪一頓?”

少林俗家弟子按照武功強弱,每隔十天就要會一次拳腳,以此檢驗最近練功的成效。剛進寺那會兒,候遠還和林皓白分在一組會拳,如今林皓白已經向上更換了三個對手,他卻在一個姓包的矬人身上連吃了幾場敗仗。敗便敗了,原本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畢竟他沒根基,進寺也晚,但聽人說,這姓包的資質十分愚鈍,加上身材又短,就算是新進弟子,只要和這人排到一組,很少有打不贏的。兩人沒來之前,姓包的本已萌生退意,如今有了一塊墊腳石,似乎又活的春風得意了起來。

候遠一骨碌拾起,啐了一口,叫道:“媽的,飯不吃了!老子就算不是這塊材料,也不能再受這鳥人惡氣!”

第二天清早,覺開、覺明、覺辛、覺苦四個和尚各自帶著弟子來到武場,四人商議了一番對陣,便開始捉對會拳。

覺開報陣道:“第一組,包有為對候遠。”

兩人同時起身,朝武場中央走去。不知誰說了一句“這二位大俠今日又有好大一場惡戰”,惹的眾人轟然大笑。

候遠攥緊拳頭,牙齒咬得格吧響。

互相禮畢。包有為嘆道:“你說我都連贏了你三場,師父怎麼還不給我換一個人來。總指著師弟一個人欺負,我實在有點兒於心不忍啊。”

“今天誰揍誰還不一定呢!”候遠展開架勢,與包有為鬥了起來。方開始二人還以少林功夫打的你來我往,卻才沒一會兒,畫風突變,兩個人扭在一起,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腳,混似市井之徒在街頭纏鬥一般,直看得四個和尚搖頭,一眾弟子大笑。

一炷香戰罷,未能分出勝敗。下了場,候遠悶悶不樂,林皓白安慰道:“昨天咱倆推演的招數後來你打的亂了,別灰心,下次一定贏他。”

候遠無精打采的“嗯”了一下,便不出聲了。

覺開又報出下一場對陣:“白浩,馬非。”

眾人吃了一驚。

馬非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林皓白,發疑道:“弟子和他打?”

覺開道:“白浩這段時間武功精進的很快,你不要小覷他。”

“這不是亂彈琴麼!”候遠惶急道:“你怎打得過馬胖子!”

“沒事,我先應他幾招,大不了討個饒便了。”林皓白心知肚明,覺開這是要拿馬非繼續試探他的深淺。

候遠不放心道:“馬胖子這人心狠手辣,你可千萬別死撐。”

“我知道。”林皓白來到場中,抱了抱拳。

馬非實在不知此舉是何用意,憑他的實力,十個白浩也不夠他打。思忖道:“此戰定要速戰速決,免得師父將我看的小了。”

眾人私下紛紛下賭,有說一招勝的,有說三招勝的。

馬非活動了一下筋骨,勾了勾手指。

林皓白學他,也勾了勾手指。

馬非大怒,運起混元功,打出一套力道十足的十二路般若掌,每出一掌,便有風聲大作。

林皓白腳下閃轉,不敢多做糾纏。

數擊不中,馬非氣的牙癢,足下使出飛天決,手上換成龍爪手搶了上來。

林皓白不怕猛,只怕快,一時躲無可躲,被一把拿在手中。馬非將他往懷裡一拉,一條肥臂勒住脖子,冷笑道:“貓就是貓,老鼠就是老鼠,你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林皓白掙了幾掙,哪裡掙的開。

“你降不降!”馬非粗聲喝道。

林皓白當然要降,可這馬胖子力大如牛,勒的他根本喘不出話來。

“阿彌陀佛。”覺明道:“師兄,白浩武功雖有大進,但比起馬非還是相去甚遠,勝負已分,叫他們罷手吧。”

覺開道:“不急,再等一等。”

林皓白被勒的漲紅了臉,馬非猶自喝問:“降不降!你降不降!”

林皓白心中怒罵:“操你孃的,你倒是鬆一鬆手讓小爺我說句話呀!”

候遠場下急道:“該死的,你倒是討饒啊!”他還以為林皓白又自尊心作祟,寧死不肯投降。

馬非越勒越緊,林皓白眼前黑一陣,白一陣,幾乎沒了意識。這時,才練了半天的混元功忽地引出幾道真氣在體內自行運轉,不經意又觸發無量,一時間氣機狂湧,林皓白不由自主將真氣往外一釋,霎時僧袍鼓脹如球,將死死勒住他的馬非彈的飛了出去。

“啊…”馬非震起一團黃土,蜷在地上不住地嘔血,只見他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眾人一陣驚呼,又面面相覷,誰也不清楚這其中究竟生了什麼變故。

覺開見狀急忙奔了過去。覺明、覺辛、覺苦呆了一呆,隨即也跟了過來。

覺明道:“師兄,馬非傷勢如何?”

覺開陰著臉道:“斷了幾條肋骨,心脈也像受了重傷。”

“阿彌陀佛。”覺明嘆了一聲,問道:“白浩方才使的什麼武功,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

“這個孽障!”覺開站起身,向後驀地使出一記追風掌,心道:“小雜種,這回看你如何狡辯!”當下計議好將這小子拿住之後如何避開眾人單獨拷問。

林皓白立在武場中央,還在回味剛才體內那一番微妙的變化,以至於對襲來的掌風渾然不覺。

嘭。林皓白身前不知何時突然多出一個牛高馬大的人來,覺開一掌結結實實印在那人肚子上,自己反倒被震得跌了一跤,抬頭一看,臉色猛然大變,顫巍巍道:“釋根…首座,您…怎麼來了…”顯然他對眼前這人十分忌憚。

釋根蒲扇般的大手如同拎小雞一般將覺開提到半空,喝了一聲:“去。”

覺開輕飄飄的又順原路飛了回去,不偏不倚,剛好跌到馬非身旁。

釋根轉過頭,朝林皓白道:“白浩?”他其實來了好一陣了,方才聽覺開幾個如此稱喚,便知此人隱瞞了身份。

林皓白四下一瞟,點了點頭。

釋根道:“你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