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走就走,還帶東西是什麼意思。”

一道火光攔在眾人面前,魯嚴庭從中現身,逼格極高。

張遠擺了個手勢,示意大夥將物資放下:“現在可以走了嗎。”

“請便。”見張遠是個軟柿子,魯嚴庭做出個請的姿勢,十分優雅。

表面雖然笑意和善,但心裡卻十分納悶,奪權行動也太過簡單了。

簡單得沒有真實感。

眼下沒有過多時間思考,還是得先穩住大局,大災變之前,他擅長給人畫大餅,如今天時地利人和,正好一展拳腳。

很快,在他的激情演講吓,擁護者們情緒激昂,有一部分立場模糊者徹底反應過來的時候為時已晚。

自己已然沒有選擇。

另一方面,周凡揹著竇懷英趁著月色快步穿行於樹林之間。

緊隨其後的三個人始終甩不掉,終於,在行至亂石山坡時體型偏瘦的一人駐足放棄:

“不行了,現在的年輕人這麼能跑的嘛……我要吐了。”

“權哥,你這體能流逝速度也太快了吧。”帥小夥扶著他,幫他拍了拍背。

“你不看看我這小體格。”鄒和權連連擺手:“不行了,真不行了,這小子到底覺醒了什麼能力,揹著個人還這麼快。”

“其實不等你們我倒是追得上,但一個人又怕出事故,那現在怎麼辦?回去搖人?”

同行的另一人並不說話,似有所思。

鄒和權眼珠骨碌一轉,計上心頭:“哎!那不是……”

兩人隨著他所指望去,不料,一直沉默寡言的人遭遇藤蔓背刺,死不瞑目。

“我擦!?你幹嘛?!”帥小夥燕長君被其背刺隊友的行為嚇了一跳,連忙擺出防禦姿勢。

“瞧你那慫樣,我跟你講……”

聽他一番解釋,燕長君表情微舒,但仍暗自提防。

他年紀不大,警惕性卻很高。

沒追上週凡和竇懷英,兩人扛上這人遺體,編織好一套說辭,回去向同夥彙報情況。

吹得那叫一個天花亂墜,最後一拍大腿,氣急敗壞,直言要不是突然殺出一夥人,就要把竇懷英和周凡如何如何。

鄒和權更是拍著胸口保證,重傷了兩人。

壯漢魯嚴庭和光頭佬晁汶剛穩定好局面,沒有往深處想,讓他們處理好後事,等會兒到獨立的木棚集合。

凌晨兩點,氣溫降低,夜露在草葉上緩慢凝集。

四人拿了幾包真空封裝的零食,連夜商定“養豬計劃”。

會議進行到最後,帥小夥燕長君提出:“要是賈深他們回來怎麼辦?合老大沒準就是栽在他手裡啊……”

“傻小子,這你就不用操心了,一切就按剛才說的辦。”魯嚴庭拍拍他的手臂。

“可是……”

見他腦子轉不過彎,魯嚴庭只好點破,一番言論石破天驚。

“不對,今晚好像有蟲子啊。”鄒和權臉上浮現陰霾神色,他手指一勾,藤蔓綁著一名十二三歲的小男孩來到越野車近前。

“喲呵,小朋友,這大晚上不睡覺怎麼跑這來了?”

男孩面露驚恐之色,卻始終說不出話來。

燕長君一手抓住鄒和權的手臂,笑著勸道:“權哥,這是老彭家那小子啊,是個啞巴。”

“哦~”鄒和權點點頭,藤蔓鬆開:“行了,回去吧。”

燕長君對男孩小幅度搖頭,不知是不是驚嚇過度,男孩惶然無措,拔腿就跑。

鄒和權笑著升起車窗,右手猛的一握,數十條藤蔓絞了上去。

“啞巴是真啞巴,可惜還是聽得懂人話。”

燕長君表情一緊,連忙附和。

魯嚴庭和晁汶相視一笑,全當一樂子,還不忘出言敲打燕長君不要有什麼奇怪的想法。

張遠帶著一行七十餘人跟周凡和竇懷英在副本附近匯合。

相比山腳下地勢隱蔽,這兒山勢平緩,只有一面可以藏身,另外幾側全是低矮的灌木叢。

野楊梅樹叢,火棘果樹漫山遍野。

無奈的是沒有水源,他們隨身攜帶的物資並不多。

夜間溫度低得可怕,特別在凌晨五點至六點結露的時候。

一行人暫時安頓好,除了王不留行面試選定的骨幹,其餘追隨者皆心有疑慮:

“就這麼走了,太便宜那群王八蛋了吧!”

“他們人那麼多,你總不可能跟他們幹一架,如今這世道,能活著就不錯了,爭那麼多幹嘛。”

“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之前那奇怪的地方我們出來之後就再也進不去了哇!”

眼見討論逐漸激烈,張遠發話:“睡覺,睡覺。”

話雖這麼說,直到天亮,他也沒睡。

他表情難看,這劇本不對啊,那些人怎麼不追上來?

“唉呀,空軍了。”他伸了個懶腰。

話音剛落,王不留行和李淑瞳從制高點走下來。

“長官!”

見到兩人,氣氛霎時活躍起來。

山腳,龍潭坡。

燕長君獨自一人站在潭邊,天光漸亮,水中映照倒影。

愁容滿面。

“喲,我說大早上不見人,怎麼一個人跑這裡自閉。”

“嘖,什麼自閉,我就在想,這麼清的水裡怎麼沒有魚。”燕長君說著還把腳邊的石塊踢進了水裡。

“行了行了,自閉就自閉,別那麼不坦誠。”鄒和權兀自找了塊花崗岩坐下。

對此,燕長君選擇緘默。

“這一路走來,經歷了多少生死,咱哥倆之間終究還是生了嫌隙。”鄒和權抓了兩塊小石頭在手裡把玩,嘴角苦澀。

燕長君嘴唇微掀,終是嘆了口氣:“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你真的變了。”

“啊。”鄒和權應了一聲。

“那兩個人有非死不可的理由嗎?特別是那個孩子……”

“說實話,有心理負擔。”鄒和權仰首望天:“但有些髒活總得有人幹,這是我倆入夥的投名狀。”

“可是……”

“曾經我也是一個理想主義者,我甚至比你還要良善得多,可當時的風氣並不鼓勵這種弱者的善良。

現在好了,舊秩序崩塌,如果還是以舊心態面對這種殘酷的現實,走不遠的。做人,要懂得順勢而為。”

“……”燕長君雙拳微握。

“如果想改變什麼的話,努力變強吧小子。”鄒和權站起身,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在此之前,我會守護你。”

燕長君腦子嗡的炸響,腦海中浮現一副畫面。

那時,被壓在廢墟下的鄒和權也是這幅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