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顧客還是有些後怕。

買完東西后,急匆匆地就走了。

生怕自己被那個噁心的痴漢給盯上。

小攤販們離開時,有個好心的大媽,拿了個包子,遠遠地放在那個男人的前面。

隨後,她也走了。

這一條長長的街道上,只有垃圾在飛舞著,還有一個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

時不時有下班回家的人路過,也是離那個人遠遠的,彷彿他是什麼瘟疫病毒一樣,靠近一點就會被感染。

那個倒在地上的男人,喝了兩口酒,又慢慢撐起身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走兩步,摔一跤,走兩步,又摔一跤。

磕磕絆絆的,像是在走著一條漫長無比的道路,沒有盡頭。

方才大媽留下的包子,他也像是沒有看見一樣,碰都沒碰。

只提著個快空掉的酒瓶,一直走,一直走。

明明已經是具行屍走肉,沒有了神志,卻依然知道要走到街口,要朝著中心廣場的方向走去。

像是受到了牽引的木偶娃娃一般。

雲姒跟在他的身後,靜靜地看著他一步一跌倒。

一直跌到最後,彷彿整個身體都已經沒有痛覺了,支架已經散掉。

他一直走,一直走,走了不知道有多久。

一直走到中心商場的大廣場上,提著酒瓶子,忽然就停住了。

像是一瞬間,魂魄回體了一樣。

城市中央,人很多,也很擠。

但是在這渾身散發著惡臭的醉漢周圍,沒有一個人願意靠近,自覺地與他隔離出了五米遠的距離。

成為了一個突兀的空圈。

他似乎也毫不在意,就這樣慢慢挪動著腳步,站在那裡,仰頭看著大螢幕上的人。

那明明只是個廣告,他卻看得無比認真,無比專注,像是痴傻掉了一樣。

整個人動也不動,彷彿被僵化成了一尊雕塑。

死氣沉沉,卻依然能在死灰般的眼睛裡,看到唯一的一束光。

渾濁不堪中,殘留著最後一絲乾淨的純粹。

彷彿僅僅只是看著,就已經成為了他唯一活著的念想和盼頭。

真的,只是唯一。

雲姒安靜地站在他的身後,視線也慢慢放在了大螢幕上。

明亮的螢幕,裡面的人美豔傾城,光鮮亮麗。

宛若象牙塔裡高傲又嫵媚的妖姬,精緻的髮飾上戴著驚豔的水晶冠,冷豔,又遙不可及。

她在微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眉眼波瀾撩人,眼神卻是淡漠疏離的。

拒人於千里之外,彷彿這世間沒有什麼可以入她的眼,也沒有什麼,能留住她。

醉醺醺的男人,就這樣像是傻了一般,盯著看了許久許久。

眼睛彷彿感覺不到酸澀,四肢也彷彿感覺不到寒冷。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他的生命卻像是靜止了一般,從未有過波動。

如同死海,沒有生命,只有枯竭。

……

……

……

……

深夜凌晨。

大屏終於熄滅了。

中心廣場人,寥寥無幾的人,幾乎都是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隨意找了個擋風的地方,倒頭就睡。

只剩下廣場中央那個如同傻子一般的男人,依舊是動也不動,彷彿已經死去了一樣。